杜若锦带着困惑询问她的祖父:“祖父,莫非仅仅是由于梁红泪出生于罪臣之家?”
高老太爷却发出一声冷笑,他那张皱缩的脸庞霎时显现出一种奇特而恐怖的表情,反问道:“罪臣之女?关键在于其父所犯罪行的性质。若是贪污腐败,尚可宽宥;但若涉及通敌卖国,那便另当别论。”
杜若锦震惊不已,心中暗自揣测,难道这通敌叛国之事与大燕朝有所关联?
“大燕朝?”她低声重复这几个字。高老太爷严肃地点头,解释:“那起事件波及甚广,梁红泪的父亲不仅收买了朝中多位官员,还将众多军事机密泄露给大燕朝,致使我国历经数年战争才平息此事。你认为,涉及此类罪行的女子,我高家能接纳吗?”
杜若锦的疑惑愈发深重,她追问:“祖父,既然梁红泪之父犯的是通敌卖国之罪,按律当斩满门,甚至株连九族,她为何能逃脱此劫,安然无恙地活在世上?”
高老太爷回答:“我曾对这件事深感疑惑。据梁红泪自幼体弱,因此被送往尼姑庵抚养,几乎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尽管如此,杜若锦对这番解释仍感怀疑。若无人知晓,梁红泪又怎会自己揭露自己的身份,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突然,高老太爷转变话题,问道:“你为何对这件事感兴趣?难道老四做出了什么不端之举?”
杜若锦连忙否认:“没有,四弟他一切安好……”
此时,门外传来周姨娘的一声轻咳,高老太爷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但这一刻很快过去。杜若锦在那短暂的时间内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这位看似体弱多病的老人,在目光锐利的瞬间,竟像是掌控生死大权的人物,气势惊人。
在行将离别之际,杜若锦霍然起身,步向门口,此时高老太爷忽然发声,言道:“前去告知纸渲,我欲向他详述诸事,你若有何需求,径直询问他便是。”
杜若锦轻轻额首,推门而出,视线中偶遇周姨娘微笑恭候,杜若锦仅以一笑回礼,未作过多寒暄,旋即匆匆离去。
穿行于曲折回廊之间,杜若锦抵达纸渲堂,心念及高老太爷之托付,她须寻得高纸渲前来。驻足于堂外,若锦深吸一口气,高声呼唤:“纸渲,纸渲……”
堂内却无应答,杜若锦静默伫立,心情莫辨,或为释然,为失落。
杜若锦自嘲一笑,正欲折返,忽觉背后有异,似有低沉男性嗓音。她迅速转身,只见高纸渲现身,其今日着装异乎寻常,弃白衣而着深青色锦衣,手中亦无玉笛。
杜若锦初时惊慌,旋即转为一笑,戏谑道:“如此装扮,倒真像是位商人。”
高纸渲微笑以对,解释道:“确实如此,纸渲如今身份即为商人。你沉睡多时,家中生意已交由我及二哥打理。”
两人默默立于纸渲堂外,良久之后,杜若锦缓缓道出:“老太爷请你前往,或许有所指示。”
话音落下,杜若锦轻吐一口气,含笑转身,似有低唤其名之声自后方传来——“若锦——”
杜若锦未予理会,自忖或许是自己错觉,自身已冷漠至此,哪怕深情呼唤亦不能使其驻足。
杜若锦暗自警醒,情感固然重要,然家族之危机亦不容忽视。此时此刻,她须将儿女私情暂且放下,专注于高家事务。她深知,属于自己的命运并非如闲云野鹤般悠然,与高纸渲共度此类生活,更是奢望。
在墨言堂内,杜若锦的心潮澎湃,却意外迎来了周姨娘的造访。此次会面,周姨娘单刀直入,言辞犀利:“二少奶奶,您聪慧过人,应当明白有些事不宜插手。既然高家大少爷已不在人世,二少爷自当成为家主,您只需安心担任主,岂不更为妥善?”
杜若锦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澜起伏。周姨娘的话语显然别有深意,难道这仅仅是简单的警告吗?
她坐在椅子上,并未邀请周姨娘落座,而是自行斟了一杯茶,态度略显傲慢:“谁人我聪明?若我确实聪明,那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周姨娘,有何指教,若无他事,请便。毕竟,您来高家的目的,不过是服侍老太爷。”
周姨娘怒火中烧,指着杜若锦:“你,不要太过分了!”
杜若锦则以冷笑回应:“周姨娘,您专程来我房中,就是为了告诉我不要过分吗?”
“我们走着瞧,总有一你会求不应。”周姨娘瞪了杜若锦一眼,匆匆离去,却与金线相遇。周姨娘反应迅速,挥手便给了金线一记耳光,斥责道:“无知之辈,竟敢不识我身份,敢如此轻慢我!”
周姨娘离开后,杜若锦原本以为她只是发泄怒气,未料那一巴掌竟如此狠辣。金线的脸颊迅速肿胀,疼痛使得她眼泪汪汪,却硬是忍着没有出声。
杜若锦握住金线的受伤之手,检查其伤势,心中暗恼:这妇人怎会如此下手?她随即取来冷水浸湿的帕子为金线敷脸,又拿出锦亲王所赠的珍贵药膏,涂抹在金线脸上,安慰道:“金线,若你觉得痛,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很疼,我们日后一定会找回这个公道。”
金线紧咬着嘴唇,强忍痛楚,低声唤道:“二少奶奶,您对金线一直很好……”
杜若锦意识到,自己对于金线的态度已大不如对待绿意时的热诚。金线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气息,这让杜若锦觉得难以接近,然而她却从未对金线表现出任何不友好,或许这就是金线所的对她友好的原因。
此时,高墨言归来,他的目光落在金线的脸上,脸色骤变,竟然不顾礼法,仔细地打量了几眼,眉宇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他问道:“这伤是谁造成的?”
金线惊恐地回答:“二少爷,这……”
高墨言不耐烦地挥手示意金线先休息,待会儿会请医生来为她治疗。金线眼中泛着泪光,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出任何话。
杜若锦注意到金线离开后,高墨言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于是她:“是周姨娘。她刚才告诉我,一个聪明人应该什么都不做。”
高墨言沉思片刻,冷笑道:“我明白了,你还记得大姐出嫁那,秦冠西来闹事的事吗?”
杜若锦当然记得,那高良辰出嫁,秦冠西在高家门前大肆喧嚣,高墨言掷出飞刀,然而在飞刀即将触及秦冠西时,另一把飞刀突然飞来,两把飞刀同时落地。就在这危急时刻,残歌掷出剑,将秦冠西杀死,如果不是残歌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高墨言的意思是,掷飞刀的人就是周姨娘?
高墨言似乎看出了杜若锦的疑惑,解释道:“我原本就在怀疑,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毕竟在高家会武功的人寥寥无几。现在看到金线的伤势,我更加确定,这件事一定是周姨娘所为。”
杜若锦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掷飞刀的人是周姨娘,那么在欣月将秦冠西关进柴房后,偷偷放出来的人,也周姨娘。她当时就疑惑,是谁与高家有着深仇大恨,现在确认是周姨娘,那么周姨娘与高家之间是否有不共戴之仇?
然而,这一切与闻步青的案子又有何关联?周姨娘为何会跑到墨言堂来警告自己?除非她在老太爷的房门外听到了什么,但自己与老太爷所的,无非是高砚语的身世。那么周姨娘真正想要警告自己的,是否与高砚语有关?
想到这里,杜若锦想起了几前在砚语堂外偶然看到周姨娘红着眼圈站在高砚语面前的情景,这让她不禁猜想,周姨娘和高砚语之间是否有过什么?
在深沉的沉默中,杜若锦的双手焦虑地揉搓着手帕,其内心的紧张显露无遗。高墨言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询问道:“究竟有何心事困扰着你?为何我总觉得你如此难以捉摸?”
面对这样的质问,杜若锦心中涌起一股无奈,暗自思忖,高墨言啊,你为何不提高家本身便是谜团重重之地?
杜若锦将心中所知所想,一五一十地向高墨言倾诉。高墨言听后震惊不已,未曾料到这些错综复杂的线索竟然如此繁杂。梳理出的结果是,高砚语不仅与惠婕妤有所联系,而且与周姨娘也纠缠不清,而周姨娘更是高家灾祸的根源所在……
高砚语显然是关键人物。
观察着高墨言内心的挣扎,杜若锦试图安抚他,温言道:“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推测,尚不能作为定论,你先不必过于忧虑……”
尽管如此,杜若锦内心却难以平衡,自己的父亲与弟弟,两者之间难以抉择。
经过一番沉思,高墨言让杜若锦先行休息,自己则独自离开墨言堂。杜若锦放心不下,急忙追出门去,只见高墨言穿过长廊,径直走向砚语堂。
砚语堂内烛光明亮,高墨言推门而入,发现高纸渲已在其中,高纸渲微笑着:“二哥,来得正好,我们兄弟正好共饮几杯……”
门未完全关闭,高纸渲自然注意到了站在门外的杜若锦,杜若锦进退两难,尴尬地站在那里,低声咕哝一句:“我去准备些酒菜。”随即转身离开。
回到墨言堂后,杜若锦突然想起金线受伤之事,觉得再麻烦她似乎不妥,于是决定亲自前往厨房。厨房里只有当值的厨子,杜若锦刚进入,厨子便依指示制作了几道精致菜。然而,无人可送,杜若锦只得亲自承担这一任务。
杜若锦提着食盒,刚绕过厨房,便听到假山后有韧声私语……
在杜若锦的耳畔,一个声音似乎带着熟悉的回响,却又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异样,“我真的无法下手了……”她心中一凛,迅速藏身于假山之后,凝神倾听。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大夫人有言,此事全权交由你处理。当初你恳求她援手,她既然已施以援手,你便应知感恩。若你胆敢泄露分毫,后果不堪设想……”
杜若锦辨识出这是张妈的声音,但她的话语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曾以为……罢了,不也罢。你只需安排一下,让我离开高家……”那个熟悉而奇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妈应声道:“好吧,我这就去禀报大夫人。不过她如今自顾不暇,你行事务必谨慎,切勿让人起疑。记住,若生事端,你必须独自承担,绝不可牵连到大夫人。”
话语逐渐消散,直至杜若锦无法再捕捉到只言片语。她手提食盒,感到手臂酸痛,同时担心被张妈和对方发现,于是匆匆离去。
杜若锦一路上试图回想那个神秘人物的身份,但脑海中始终无法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直至抵达砚语堂,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推门而入,发现高墨言三兄弟正端坐在桌旁。高墨言自顾自地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高纸渲手持玉笛,准备吹奏;而高砚语则静静地笑着,笑容既恭敬又客气,宛如应对官场应酬。
杜若锦将酒菜分给三人,走近高墨言,夺过他手中的酒壶,嗔怪道:“少喝些,对身体不好。”
高砚语打趣道:“二哥,二嫂在关心你呢。”
此时,高纸渲的笛声响起,悲怆而缠绵,凄厉而幽怨,让人心神不宁。杜若锦放下酒壶,匆忙离开。
走出砚语堂,杜若锦暗自责怪自己。作为高家的二少奶奶,她曾无法改变这一身份,如今更是如此。然而,她为何总受到高纸渲情感的干扰?
她心中矛盾,是否还对高纸渲念念不忘?
不,杜若锦坚决否认这种想法。她是高墨言的妻子,与高墨言共度良宵,心灵相通。
杜若锦摇摇晃晃地返回墨言堂,下定决心,今后尽量少见高纸渲。
初入墨言堂之际,杜若锦目睹一道身影迅速掠过,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慌乱。正当她欲出声时,那道人影又忽然现身在她面前,细致辨识,方才确认此人是残歌。
杜若锦手臂猛地一挥,重重拍打在残歌肩上,斥责道:“你这是做什么?夜已深,不去休息,在此处游荡什么?”
残歌却不在意,反而贴近杜若锦,在她耳边低声诉数语。闻言,杜若锦眉头紧皱,质疑道:“你所言可确?你真的遇见了她?”
“确实无误,即便未得一睹真容,我残歌依声音便能辨人,她行走间的声音我自然能辨识。”残歌表现出极强的自信,而杜若锦对他的信任也是毫不动摇。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思,杜若锦也在残歌耳边悄声了些话。残歌频频点头,临别之际,杜若锦又叮嘱道:“按照我所的去做,定能让她露出破绽。届时,不论她来自何方,我都要彻底查个明白。”
安排好残歌后,杜若锦返回墨言堂。
午夜时分,高墨言从砚语堂归来,身上略有酒气。杜若锦原本想要扶持他至床边,却发现他步履稳健,并无醉态,心中方才释然。这是高墨言的特性,即便畅饮亦能自持。
两人同榻而卧,杜若锦轻握高墨言之手,为他揉按虎口穴,问道:“今晚你们交谈了些什么?”
“并未谈及什么……”
杜若锦沉默不语,三兄弟虽为同父异母,但父亲却身陷囹圄,其中一人对此事难辞其咎,他们又能有何言语?高砚语过度的敬意,自然无法让高墨言和高纸渲畅怀痛饮,这不过是一出戏,幕后人正是高砚语。
次日,高墨言已离开。杜若锦洗漱完毕后,金线端上早餐。杜若锦邀请残歌一同用餐,金线不便推辞,只得依从坐下。
杜若锦观察到金线脸上的红肿已消,但依旧有些青紫,问道:“金线,你的脸还疼吗?待会儿我再帮你涂抹些药膏……”
“感谢二少奶奶,金线已无大碍,比昨日好多了……”金线惶恐地回答。
然而,杜若锦脸色骤变,与残歌对视一眼后又恢复常态,轻笑道:“金线,昨日之事我有过错,未能保护你,让你受苦了。然而,我们墨言堂地位低下,常被他人忽视,你也因此受牵连。我想,不如将你许配给张妈之子,他现随四少爷,也算有所成就,你嫁给他也算有所依靠……”
金线愣住,似乎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杜若锦轻咳一声,金线方才匆忙站起,慌乱地摆手道:“不可,金线不愿嫁人……”
杜若锦不动声色,继续用餐。金线见状,心中似乎有所领悟,试探性地问:“二少奶奶,您是否听到什么风声?”
杜若锦冷笑道:“何必从他人处听闻?从你金线口中得知真相,岂不更佳?”
金线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明白杜若锦已掌握了自己的秘密,向后退了几步,与杜若锦保持距离,慌张地:“我,我只是误解了您……此事与他人无关,若您要怪罪,就怪在我一人头上,不要牵连他人。”
杜若锦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放下了餐具,细致地用帕子抹拭嘴角,随后平静地发问:“你所提及的‘不迁怒他人’,莫非指的是大夫人?”
金线额际渗出汗珠,显得极为焦虑,她回答道:“既然你已经洞悉一切,又何必再向我询问?”
杜若锦的语气转为坚决,她:“我仅仅是想亲耳听听事件的始末。若你拒绝透露,那么请注意,金线,无论你的来历如何,今晚将成为你与张妈之子的花烛之夜……”这番话语充满威慑,还有什么比迫使一个女子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更令人痛苦的呢?
“二少奶奶,你”
杜若锦轻蔑地笑了笑,对残歌下达命令:“残歌,立即安排婚礼场地。即便金线只是个丫鬟,我也要让她风光出嫁……”
“好吧,好吧,我全都出来……”
金线焦急至极,眼见残歌停下脚步,泪水才顺颊而下,她喊道:“我来高家是为了复仇,因为我妹妹在高家惨遭不幸……”
杜若锦微愣,低声反复吟念金线的名字,同时回想起在高家去世的丫鬟名单,瞬间明白了真相……
“你是,你是银针的姐姐?”
金线泪流满面,道:“我们姐妹从相依为命,自从七年前她被卖到高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去年我找到了这里,却得知她的悲惨遭遇……”
“你听她是我杀害的?”杜若锦悲从中来。
金线默默点头,无言以对。
“那么,你为何向大夫人表示愿意进入高家为婢?她为何会答应你?你们之间有何交易?”若锦深知事情远非金线所述那么简单,大夫人心思细腻,不可能轻易让一个陌生人进入家中,尤其是这个陌生人还可能威胁到自家儿媳的生命。
金线意识到无法继续隐瞒,只能和盘托出真相。
起初,金线进入高家时,大夫人便察觉到了异样,经过一番逼问,金线才透露了自己的复仇意图,称自己的妹妹是被高家少奶奶害死的。金线原本以为大夫人会将自己逐出家门,但出乎意料的是大夫人却暗示银针的死与杜若锦有关,毕竟银针曾服侍过杜若锦。
金线误以为杜若锦是,然而当她要求大夫人将自己送入墨言堂时,大夫人却提出了一个条件:金线必须成为高墨言的妾,并为其生育子女。这就是大夫人与金线之间的秘密交易……
杜若锦心中暗笑,愤怒至极,目光如刀地盯着金线,缓缓出:“你们企图以此置我于死地?休想……”
杜若锦对大夫人持有了强烈的不满情绪,然而,她深知大夫人之所以对高家后继香火念念不忘,是出于对家族的责任感,这种心情杜若锦尚能予以理解。至于金线的行为,尽管她曾一时受到误导,但也不至于罪孽深重。
然而,杜若锦内心真正的愤慨,源自高墨言。大夫人既然将金线定为高墨言的侧室,难免会运用一些手段以博取高墨言的关注。高墨言素来机敏,不可能不明了其中的奥秘。尽管如此,他并未在杜若锦面前流露出任何蛛丝马迹,甚至未曾有过只言片语的暗示,这让杜若锦深感困惑。
在与金线的对话中,杜若锦显得有些不耐烦,对于金线的私情,她并不关心,认为像金线这样的丫鬟在府中比比皆是,高家无法关照到每个饶内心想法。金线在被杜若锦斥退后,突然情绪失控,向杜若锦刺去。残歌迅速反应,将金线制服。
杜若锦对金线的死亡感到叹息,她认为金线或许是故意求死,否则怎会在她面前轻易放弃生存的希望。残歌对此感到不解,而杜若锦则对世道的变迁和人性扭曲表达了自己的忧虑。残歌处理后事,并告诫杜若锦如何对外解释金线之死。
在孤独与恐惧中,杜若锦躲藏在房内,直到高纸渲的出现。她虽想倾诉自己的恐惧和孤独,却意识到与高纸渲之间的距离,那是社会地位所造成的难以跨越的隔阂。尽管杜若锦努力掩饰自己的颤抖,但高纸渲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害怕。
在高纸渲试图以轻柔的触摸给予杜若锦心理上的慰藉时,其手臂在半空中凝固,犹豫不决。他柔和地安慰道:“无需恐惧,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你的二哥会继续守护你。”
杜若锦并未立即作出回应,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悄然滑落。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她终于情感决堤,将自己深埋在被褥之中,痛哭出声,此刻的她,只想宣泄情感,无需探寻任何原因。
经过一段难以名状的时间,杜若锦逐渐平息了抽泣,从温暖的被窝中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叹息着自语:“杜若锦,这就是生命的无常。或许前一秒还在欢声笑语,转瞬便泪如雨下,无人能预料,无人能洞悉……”
在床榻上斜倚的杜若锦,不久后迎来了残歌。残歌通报已妥善安排了逝者的后事,将姐妹俩的遗骨安葬在一起,以彰显其深厚的姐妹情谊。
杜若锦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目光呆滞地望着残歌。残歌递上一杯热茶,安慰她无需自责,这些悲剧原本与她无关。他提到金线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杜若锦啜饮了一口茶,良久才艰难地提问:“残歌,你真的相信佛祖的慈悲吗?”残歌不以为然,指出所谓的佛祖慈悲不过是表象背后隐藏的龌龊。他坚信,唯有自己对自己的善意,才是真正的慈悲。
杜若锦顿时有所领悟,是啊,只有自己对自己的慈悲,才是真正的慈悲。
随后,杜若锦下了床榻,指示残歌去购买一名清白的丫鬟,以填补墨言堂的空缺。残歌答应会仔细挑选,确保没有人能隐藏秘密。
整理妆容后的杜若锦前往砚语堂。在安静的大堂中,她轻敲高砚语的房门,门缓缓开启,高砚语出现,面露惊讶之色,但很快转为恭敬。
杜若锦以轻松的语气询问是否不受欢迎,高砚语连忙否认,并邀请她进屋。杜若锦进入房间,随意打量着高砚语,询问他的婚事计划。
高砚语面露羞涩,表示自己尚年轻,愿意在仕途上多加磨砺。杜若锦则暗示他的成就足以吸引众多显赫家庭,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在轻松的交谈中,杜若锦巧妙地引导话题,最终问道:“四弟,你究竟有何打算,高家将何去何从?”高砚语显得困惑,询问她此话的含义。
杜若锦直接切入正题,询问他是否因母亲的事而对高家怀恨在心。她端起茶杯,尽管杯中热气腾腾,却未感觉到任何温度,她的内心如同被冰封,即使是握住这杯热茶,也无法驱散那股寒意。
在高家的深宅大院中,四少爷高砚语面对杜若锦的提问,显得异常平静。他淡然回应道:“那已是遥远的往事,我早已淡忘。自幼在高家长大,对家族的恩怨情仇,何来怀恨之念?”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令杜若锦难以捕捉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杜若锦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尴尬地道:“是我失言了,让四弟感到难堪。”她勉强站立起身,内心的矛盾与不安使得她语无伦次,片刻后才艰难地开口:“我此行的目的,是想劝你,他是你的生身父亲,你不应如此对待他。而且,闻家上下众多人口,难道你忍心让他们因你的私怨而遭受牵连?”
高砚语的神色突变,似乎有些阴沉,他沉声道:“二嫂,我素来敬重你,但愿你言辞谨慎,不要出让我寒心的话语。”
杜若锦心头一惊,这是她首次见到高砚语如此冷漠的表情,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畏惧。她急忙起身,在高砚语的书房内踱步,轻抚着书架上的书籍,试图以轻松的调打破沉默:“四弟,你的书房堪称一个型图书馆。”
高砚语察觉到杜若锦转移了话题,也随即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笑容,道:“二嫂若喜好阅读,不妨挑选几本带走。”
杜若锦随意地翻看着书籍,忽然注意到书架左角的一本显得与众不同的书,它被尘封多年,与其他整洁排列的书籍形成鲜明对比。她不动声色地转身,突然改变话题:“四弟,适才所饮的茶真是美味,至今仍回味无穷。”
“二嫂若喜欢,我即刻吩咐下人准备一些……”高砚语话音刚落,便步出房门,向仆人下达指令。
杜若锦趁机迅速转身,揭开那本尘封的书籍,面色瞬间变得,惊恐不已。书籍内部已被掏空,藏有一本账册,杜若锦匆忙翻阅,竟是高家的账本。
这一发现让杜若锦震惊不已,高家的账本怎么会在高砚语手中?除非,除非有某种不可告饶秘密……
杜若锦竭力让自己心绪平静,目睹高砚语归来,其手中紧握一包茶叶。她接过来,轻声笑道:“如此厚意,四弟,我心领了。”
“二嫂过誉,一家人何需客气……”
两人交谈片刻,高砚语便陪同杜若锦步出砚语堂,随即她返回了自己的墨言堂。
抵达墨言堂时,杜若锦发现残歌和一名丫鬟刚巧也抵达,残歌介绍道:“这是莺歌,年仅十三,曾服务于另一府邸,听闻那家姐不幸离世,她便被遣散了。”
莺歌趋前,恭敬地行礼,脆生生地称呼“二少奶奶”,显得颇为机灵。杜若锦心中生了几分好感,便点头示意,安排莺歌入住绿意金线曾居住的房间,并告诉她:“暂时在此安顿,所需之物尽管提出,明日便为你备齐。墨言堂鲜少有人涉足,无需过于拘谨,但行事需稳妥,嘴巴要严。”
莺歌应声承诺,表示会尽心尽力。
杜若锦安置好莺歌后,将残歌唤至一旁,欲言又止,良久方道:“有一事,我稍后会告诉你,届时需你亲自出面。”
残歌答应一声,表示明白,并补充道:“我稍后还要外出,继续调查莺歌的背景。没想到墨言堂竟然连续迎来两位来路不明的丫鬟,这次务必把好关。”
杜若锦心中暗喜,残歌的成长让她感到欣慰。她不禁思忖,若高家真的遭遇不测,残歌将何去何从?
不久,杜若锦回到房内,不久高墨言便匆匆归来。
高墨言似乎有话欲言,但杜若锦先行开口:“墨言,我有事相告,听后务必保持冷静。”
高墨言皱眉,沉静地回答:“吧,即便高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我也能支撑,有何事请讲。”
杜若锦于是将自己在砚语堂的经历详细叙述,当提及账册时,高墨言亦感震惊,询问:“沉香,你这是什么意图?难道……”
“正是,我推测,当初杀害账房马叔的凶手,既非大哥,也非大嫂,而是四弟。”
杜若锦原本以为马叔之死仅是柳氏与马叔篡改账目被发现的后果,柳氏与高笔锋虽否认,但她始终不信。至于怀疑高砚语,是因为她曾向柳氏换取五张银票,后发现银票是假的,而当她向高砚语求助时,他立刻提供了五千两银票。
在深入剖析此一事件中,不难发现,高砚语与此事存在直接关联。众所周知,高砚语身为高家备受冷落的少爷,缺乏经济来源,因此,其手中积聚的五千两银子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进一步推论,除非高砚语早已知晓柳氏与马叔的勾结造假行为,否则难以解释他如何能利用此信息迫使马叔继续造假,甚至成功蒙蔽柳氏。当柳氏指示马叔将五千两银票递交给杜若锦时,高砚语便暗中指使马叔将五张假银票交给了杜若锦。事件败露后,叔于凌晨潜逃出城,而高砚语则采取极端措施,将马叔杀害以灭口。
值得注意的是,高砚语书架上那本账册,实为他逼迫马叔伪造的假账。若非杜若锦偶然目睹,她绝不可能相信高砚语与此事有关。
当前,杜若锦已推断出高砚语为幕后黑手,接下来的行动至关重要。柳氏生前曾通过伪造账目侵吞高家财产,她死后,这些财产理应归还高家。然而,大夫人却称无法清理干净,这或许与高砚语涉事有关,其从中所得利益,无人能知。
杜若锦向高墨言透露了自己的推理,高墨言听后陷入沉思。杜若锦提问:“墨言,何为兄弟?”她继续道:“兄弟应同生死、共患难,但高砚语非此类人。他行恶无数,你难道不想查个水落石出?”杜若锦深知高墨言内心的挣扎,语气轻柔地开解。
“我欲一睹账册,唯有亲眼所见,方能确信。”高墨言的语气或许并无他意,但杜若锦听来却有些不悦,她愤然表示:“你想要账本?我会给你。届时再看你有何话。你以为自己在维护亲情,实际上却是在害高家其他人,你的所谓仁慈牵连高家上下。”
高墨言离开房间,叹了口气,表示需要静一静。杜若锦跟随其后,越过他,不满地瞥了一眼,随即离开了墨言堂。
杜若锦心中暗自责骂高墨言,一边随手扯着路旁的枝叶。远处,一人走来,发现杜若锦后迅速转身离去。杜若锦喝止道:“张妈,见了我何必惊慌,何必逃避?”
在古代宅院内,一位名叫张妈的仆妇带着几分尴尬的笑容向杜若锦走来,语带歉意地:“夫人,是老身眼神不济,未能及时辨认出尊驾,否则早该上前请安了。”
杜若锦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她心中明白,这场误会背后的操纵者是宅中的大夫人,张妈不过是个无辜的传声筒。意识到这点,杜若锦的心情逐渐平和,对张妈的歉意也淡了几分,她轻轻挥手,示意张妈退下。
正当张妈准备离开之际,她忽然回转身,犹豫了一下,然后:“夫人,老身有句话不知是否该……”
“有何话不妨直讲。”
张妈深吸一口气,继续:“夫人您聪明过人,只是性格略显固执。若能放手不管,任由他们自行其是,您身为皇上御封的沉香娘子,自是无人敢来冒犯。”
杜若锦听后心中一震,张妈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更深层的含义。她是否已经知晓了高家三兄弟间的纠葛,甚至对高砚语即将采取的行动也有所了解?张妈是从何得知这些信息的?难道是因为她的儿子柱子,作为高砚语的亲信,得知了内情?
在张妈匆匆离去的背影中,杜若锦目光复杂。她意识到,若不尽快解决高家的纷争,恐怕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在深思熟虑之后,杜若锦决定与高墨言商讨对策。当她回到墨言堂时,却发现房内只有莺歌一人忙碌着打扫,而高墨言并不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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