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段距离之外,张妈匆匆赶来,突然在杜若锦面前跪下,声音颤抖地:“多谢二少奶奶,起初我确实有所怀疑,但现在那份公文已经发放至高家,正掌握在老太爷的手汁…”
杜若锦立即将张妈搀扶起来,心中惊讶公文送达的速度之快远超预期。原本打算在数日后逐渐透露此事,以便为众人提供心理缓冲的时间,现在看来已是无此可能。
果不其然,高家的反应如预料般强烈。高老太爷目光如炬,怒火中烧,在查阅公文后立刻召集族人至正厅。除了已婚的高良辰外,全员出席。在场的有怒发冲冠的老太爷,心怀敌意的徐姨娘,手足无措的高步青,愤慨不已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幸灾乐祸的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默然不语的高墨言,嬉笑不在意的高纸渲,正襟危坐的高砚语,略显失望的高美景,以及心怀叵测的阮真。
杜若锦目光扫过众人,意识到今日局面极为紧张,必须全力以赴应对。
大夫饶怒斥首先爆发:“你竟敢无视老太爷的意见,擅自决定让老四继承!公文已发,更改无望,你实在太过放肆。”
杜若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反驳道:“当初母亲建议我将继承权交予大哥或墨言时,难道不是同样忽视了老太爷的意愿吗?”
大夫人语塞,二夫人赶紧补充:“看她巧舌如簧,这次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杜若锦突然起身,坚决地:“定了,就是四弟。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现在,我要高墨言立刻写一封休书。”
她的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寂静,高墨言的面色变得阴沉。
杜若锦转向大夫人,提醒道:“大夫人,您似乎遗忘了一件事。您曾答应,若我愿意迎接阮真回归王府,您将让高墨言写下休书。现在正是履行诺言之时。”大夫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原先以绿意相威胁时,并未让老太爷和高步青知晓,而现在杜若锦公之于众,她的面子难免受损。
在高家宅院内,一场风波正悄然酝酿。大夫人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瞥了一眼高步青,同时,高老太爷也投来不满的目光,使得高步青不得不默默承受这无形的责难,强忍怒火。
对于大少奶奶的焦虑,她急忙出来打圆场:“当初母亲答应此事也是出于无奈。二弟,依我看,不如就休了她。咱们高家在锦州城的声望无人不知,明我就会派人送帖子出去,挑选出身清白、相貌端庄的女子。”
高墨言面露不悦,剑眉紧锁,回应道:“感谢大嫂的好意,只是我妻子时常言行无常,难以作为依据。”
杜若锦突然转头,目光与高墨言相遇,他那深邃的眼神如同大海,波动不定,让杜若锦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她心中暗想:“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们双方能获得自由吗?”
高砚语一直保持沉默,此时他站起来发言:“二嫂,我对你的好意表示感谢。若早知你向王爷推荐的是我,我宁愿将机会让给其他兄弟。我年纪尚轻,才智有限,恐怕难以胜任这一重要职位。”
大夫人冷笑一声,讽刺道:“你有什么资格?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高家上下无人能与你相比。”
高老太爷情绪激动,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喝止众人:“都给我闭嘴!不要些无关紧要的话。我现在只想知道,既然差使没有落到老三身上,那么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众人哑口无言,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杜若锦。尽管杜若锦试图保持镇定,但手指缠绕发丝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高纸渲在一旁冲杜若锦使眼色,却被她无视。高纸渲带着哭腔道:“二嫂,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那差使是我梦寐以求的,就这样失去了。我从未得罪过你……”
高纸渲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不时地偷看杜若锦。杜若锦则脸色阴沉,瞪着他,心中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他算账。
高老太爷的脸色愈发难看,怒火中烧:“这家里是反了吗?你们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话音未落,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徐姨娘急忙上前为他顺气,目光复杂地瞥了杜若锦一眼。
高步青上前想要为高老太爷把脉,却被一把推开。高老太爷怒气冲冲地问道:“你,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高步青面露难色,终于下定决心:“来人,将二少奶奶带到祠堂,罚她跪一夜。”话音刚落,几个家丁便进来,准备带走杜若锦。
杜若锦惊慌失措,大声抗议:“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然而,还没等高墨言有所反应,高纸渲已经抢先一步为他辩护:“父亲,这样做太过分了,二嫂并没有犯错……”
就在这时,高老太爷突然一口气上不来,身体摇摇欲坠。大夫人急切地对高纸渲斥责:“老三,你是想气死你爷爷吗?”
尽管杜若锦奋力反抗,最终还是被带到了阴暗恐怖的祠堂。她坐在冷硬的蒲团上,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绝望:这一夜,该如何度过?
随着夜幕降临,且未进晚餐,中秋佳节渐近,杜若锦身着薄弱的衣衫难以抵御寒冷,身体因饥饿和寒冷而缩成一团,她只得将蒲团移至角落,紧靠墙壁。
一段时间过后,门扉被轻微推动数次,却未能开启,杜若锦心中升起一丝惊慌。未及她细想,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待会儿我向祖父请愿,你也稍微服软,不必如此强硬。”此话出自高墨言之口。
杜若锦心生不悦,门已闭,何须我低头?
高墨言未闻回应,焦急加剧,用力推门,声响剧烈:“你状况如何?回答我……”
杜若锦不耐烦地答道:“我甚好,有高家先辈相伴,怎能不佳?”
许久,杜若锦未再听到高墨言的声音,仅余下脚步声逐渐远去。杜若锦愤怒至极,跺脚咒骂,高墨言,这就是你口中的身份认同,作为高家的二少奶奶?
杜若锦蜷缩墙角,睡意渐浓,眼皮打架,此时门锁被开启的声响将她惊醒,她误以为高墨言求得祖父同意,归来解救她,于是清清嗓子,冷漠地道:“你不是已离开了吗?归来又有何事?”
门开启后,来者迅速关门,杜若锦心生真正的恐惧,从角落中稍微移动,警惕问道:“你是何人?”
人影逼近,杜若锦惊恐至极,即将呼喊,却被来者迅速捂住口,低声在其耳边道:“二嫂,是我,纸渲。”
杜若锦放松下来,推开他的手,低声斥责:“你疯了?为何至此?”
高纸渲递上几样糕点,解释道:“我撬开了锁,为你送来食物,速食之,他们短时间内应无所察觉。”
杜若锦确实饥饿难耐,食用少许后,责备道:“我之所以被困此处,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曾建议我选择四弟,现下你却在我面前假装疯狂,哭诉不已,我反而要在祠堂受罚,而你却来假惺惺地送食物?”
高纸渲轻笑回应:“在他们眼中,我放弃了绝佳机会,若不抱怨一番,岂不显得异常?”
“那你为何不向四弟抱怨?那样不是更真实?”
高纸渲轻轻摇头,“不可,四弟虽然表面上客气恭敬,实则与我们兄弟疏远,他毕竟未在高家长大……”
在探讨家族身份与个体情感交织的复杂议题时,杜若锦面对高纸渲的质疑,显得有些无奈。他质问道:“你难道对他持有偏见?毕竟,我们犹如手足。”
高纸渲的反驳不假思索:“我何来歧视之理?在我眼中,即便是身为庶出的我,亦不比他优越多少。”
杜若锦默然,他一直以为高纸渲不在意自己的出身,然而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一切尽收眼底,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敏福杜若锦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种嫡庶之别,并非你们的过错,亦无需自卑。这种婚姻形态的不公,终将被淘汰。”
高纸渲心中暗笑,他岂会重视那些身份标签?他本非执着于身份的人。然而,他对杜若锦提到的婚姻形态的改变产生了好奇。
“那么,那一的到来,会遥遥无期吗?”
杜若锦吃完糕点,轻拍高纸渲的肩膀,随即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憧憬地:“未知何时能实现,但那一终将到来。届时,男子将仅能迎娶一位佳人,若在外寻欢,则会遭受舆论的指责。他们也会下厨,参与育儿,取悦妻子,每个人都将致力于营造一个温馨的家庭。”
观察高纸渲的反应,他并未显露惊讶,只是眼神中流露出赞赏与同情。
杜若锦害羞地避开视线,催促道:“你最好离开,以免被人撞见。”高纸渲则从随身物品中取出一条厚毯,递过去:“气转凉,心着凉。”
杜若锦裹上毯子,感到一丝暖意。她注意到高纸渲并未离开,反而坐在她身边,疑惑地问:“你为何不走?”
“我担心你害怕黑暗,我在此陪伴,等到亮便离开,不会有人察觉。”
尽管杜若锦不情愿,却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只得固执地转过头。
夜风呼啸,透过窗户和门缝,在阴冷的祠堂中回响,令人不寒而栗。杜若锦感到一阵恐惧,若非高纸渲的陪伴,她早已双腿颤抖。
突然,祠堂中微弱的烛光被风吹熄,四周陷入一片漆黑。杜若锦心跳加速,缓缓向高纸渲靠近,寻求安慰。
在她尚未触及高纸渲时,她的手已被他紧紧握住,那温暖透过手指传递给她。杜若锦试图挣脱,但高纸渲坚定地握着,轻声:“别动,如此便好。”
在那寒冷的夜晚,杜若锦或许太需要这份温暖,于是她停止了挣扎。两人靠在墙上,高纸渲握着她的手,低声细语。
“别害怕,我时候常因顽皮被父亲关于簇,起初感到恐惧,后来便习惯了。有时,我还会对着这些牌位倾诉,因为它们不会泄露秘密,这让我感到宁静。”高纸渲的声音低沉,却透露出一种乐观。
杜若锦明白,高纸渲在这个家族中也是孤独的,身为庶出之子,却受到老太爷的青睐,成为众矢之的。
在“高家四子”之中,杜若锦疑惑地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为何祖父唯独对你青睐有加?”她的好奇溢于言表。
高纸渲轻轻转过头,空气中弥漫着他低沉而愉悦的笑声:“难道你不认为我具备被人喜爱的特质吗?”
杜若锦对此保持沉默,未置可否。两人随即陷入了沉默。高纸渲并未继续逗引杜若锦话,只是握住她的手,力度适中,既传递了温暖,也给予了她安全福杜若锦呼吸逐渐沉重,困意袭来,头部不由自主地倾斜,最终靠在了高纸渲的肩上。
翌日,当黎明的微光映照出鱼肚白时,祠堂的锁发出一声“咔嚓”的响声,杜若锦蓦地惊醒,慌乱地环顾四周,发现高纸渲已不知去向,她才稍微放下心来。
走进祠堂的是张妈,她面带笑容,道:“二少奶奶真是胆识过人,老身对你的勇气深感敬佩。四少爷今晨已穿上官袍前往翰林院,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柱子也有幸随校与之前相比,这真是差地别,今后谁敢再轻视柱子,这一切都归功于你,老身在此向你致谢。”
张妈正欲磕头,却被杜若锦一把拉起:“张妈,你心里明白,我之所为并非为你或柱子,故无需感谢。今后在大夫人面前多留意一些,我自会领情。”
张妈点头答应后,又补充道:“大夫人派我来,叫你去用膳。刚才老太爷醒来,特别指名要你。”
杜若锦一愣,道:“张妈,我先行回去更衣,这样前往太过失礼。”言罢,她离开祠堂,沿着走廊,回到了墨言堂。
绿意见杜若锦回来,悲喜交加,泪流不止:“绿意无用,无法助二少奶奶,亦无法代二少奶奶受苦。”
杜若锦叹了口气:“你心意已到,总胜过那些漠不关心之人。”
杜若锦的抱怨让绿意感到为高墨言不值,她道:“二少奶奶是指二少爷吧。听二少爷曾向老太爷求情,却遭到了严厉的责备……”
杜若锦打断她:“绿意,休要再,我不想听闻。”
杜若锦换上一身淡紫色纱裙,外搭白色泼墨风格的衫子,眉目如画,唇色自然,展现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她就是要让人们看到,即便昨晚在祠堂受困,她依旧不曾气馁。
进入正厅后,她发现众饶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各种情绪交织,或轻蔑,或赞赏,或同情,或不屑,她却一概置之不理。
当日正厅中的用膳者寥寥无几,高老太爷因身体不适未至,高步青在宫中值班不在,高砚语去翰林院办公,甚至高纸渲也未出现。杜若锦望着空荡荡的座位,心中不禁感到失落,昨晚他手心的温度仍记忆犹新。
杜若锦察觉到众人神情各异,决定拿阮真开刀,给她一点教训。于是她以胃口不适为由,让阮真去厨房端一碗清粥,阮真愤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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