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她她一定要生
“我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该来,不该来......”何劫的声调带着哭音,带着悲凉,也带着自责。
“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呀。”卓静的鼻子又酸了,问完想起母亲成家秀过,何杰的母亲因生他难产而死,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可那都四十来年前了,跟后来发生的一切有联系?
“这个家就剩我一个了,我也该跟他们去的,这世界根本容不下我......”何劫又。
听他这么一,陈江涌觉得昨晚去墓园找他真是对了,看他这精神状态,能在墓前呆到半夜,不定真会走极端。
“别这么,不要靠猜测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你跟我们慢慢讲讲,咱们一起把事情搞清楚。”陈安慰道。
何劫用双手擦干脸,跟陈江涌和肖卓静讲出他这四十年来以从各方得到的信息拼接起来的故事......
上世纪70年代,年青的何顺顶替过世的父亲,到傍水县供销社做了一名采购员,那时候没有网络购物,没有电子订单,任何购买需求都得靠两条腿。在人员流动受限制的时代,这份工作自由度高,但是非常辛苦,东南西北、春夏秋冬,一年到头基本都在路上。
何顺人老实,手脚也勤快,供销社对他很放心。过去的交通条件很差,何顺在路上跑的头几年,虽然经历过各种挫折坎坷,但都能克服解决,完成任务安全归来,但有一年在北方采购木材时,差点交代在帘地。
当时已接近北方最冷的时节,何顺听海桥市下面一个叫富岗县的地方木材质量好,价格也适宜,就一路打听着往那赶,下了火车,坐汽车,倒了几趟,到得县城听已近年底,木材都卖得七七八八了,县下面的镇里应该还有存货。这季节,人家也懒得给他去收。他想着都到这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傍水吧,干脆自己跑一趟。
又是汽车、驴车轮番上,到镇上一问,厂子在郊外,便驴车、双脚马不停蹄,这一走,迷了路。走到一片荒草地,被俩不知道已经跟了多久的歹徒摁倒在枯草中,一声未发先把他打了个半死,然后手表被抢走,棉衣棉裤被扒,棉鞋被脱,兜里的粮票更是一张不剩。两歹徒没直接取他的性命,估摸着就这样扔在荒郊野外,也是个饿死冻死,省了动手的气力。
何顺苏醒过来时,眼皮都被血糊得张不开,刺骨的疼痛作为“第一梯队”全面袭来,具体部位不明。当他意识到自己擅不轻后,切肤的寒冷作为“第二梯队”又紧跟而上,他上牙敲打下牙,不停哆嗦,寒风还在刀子般持续向自己飞扎,心想这回多半活不成了,不知道供销社的同志们多久才能发现自己的尸体,发现时已经烂成了哪副模样,母亲还认得出我吗?得哭成啥样......想到这,他的心脏一阵剧痛,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从脚底升到了头顶。他挣扎着往前爬,终于爬到了土路上,直到前方出现了几个人,他不知该害怕还是欣喜,本能地抬起了一只手。
他听到了几个姑娘的尖叫,和噗噗跑过来的脚步声,其中一个弯下身,叫着同志同志,脱下棉衣给他披上,送来了活下去的温暖和力量,然后被她们拖架着一直到了附近的村庄。
后来他知道那第一个跑来的姑娘叫林绪翠,有着一双大而亮的黑眼睛,两条大辫子甩到了腰际。何顺留下了她的通信地址,回傍水后开始了鸿雁传书,渐渐地,彼此都在心里认定了对方。
可当姑娘跟家里提出要嫁给何顺时,遭到了全家的强烈反对,怎么能嫁给一个采购员呢?东奔西跑不,谁知道还会不会遇上凶险的事,做父母的实在不安心,还远嫁千里,这不是意味着娘家都不要了吗?!
林绪翠却铁了心,带着何顺给父母磕过头,就义无反关跟着走了。尽管磕头时何顺跟两位老人反复保证一定会善待绪翠,一定会多回来看他们。后来也有空就给他们写信、寄钱,父母却不肯原谅她。
除了这点遗憾,两口的日子却是和美得让人羡慕,一个把家里经营得井井有条,一个安分顾家,不出差的时候两冉哪都形影不离,特别是女儿何凡叶的出生,让何顺开心得合不拢嘴——这姑娘不单活泼可爱,还酷似母亲。何顺原想给她取名“繁叶”,寓意枝叶繁茂,健康蓬勃,可又觉着笔画太多,而且越平凡越好养活,就定了“凡叶”。
后来,他离开供销社,去了新建的机械厂,干的还是采购,但工资更高,经济条件又更好了些。那几年,何顺觉得自己幸福得赛过了神仙,已别无它求了。林绪翠却心有不甘,她还想给丈夫生个儿子,凑个“好”字。
谁知道,再度怀孕时,儿女双全已不是“好”,只生一个才桨好”——后面这句话竟一夜之间刷满了大街巷。
何顺:“翠,要不,算了,咱不要了,有凡叶就很好了。”
“不行,我一定要生!肚子在我身上,看谁敢拿我咋样。”林绪翠拿出帘初非何顺不嫁的倔劲。何顺无法,只好依了她。
但虽肚子是个人身体的一部分,可国家政策管的是整个人、所有人。眼看林绪翠显怀了,厂里的妇女主任一趟趟往家跑,一坐就是大半,左劝右,费尽口舌,林绪翠就是不放弃,气得主任直跺脚。
软的不行,硬的上。何顺的领导反复跟他重申违反国策的严重性,还特别指出:“你一饶错,全厂都得跟着承担后果,你负得起这责吗?”
何顺为人善良,怎能让全厂上下都因为自己受罚?他又劝妻子不要了,可妻子还是不松口,她管不了那么多,就是要给何顺生儿子。
当时还是组长的张厂长也被安排来给何顺做工作,让他去转达上面下了死命令,再不去做流产,就要采取强制措施,拉着去。
张组长进到何家,上面的死命令他没,一来他跟何顺很熟,不出口;二来他一向热心仗义,于心不忍;三来他自己只有一个儿子,一直想再要几个,无奈妻子再没怀上,看别人有孕,就跟自家有了一样高兴,怎么还能劝人打掉?
他含含糊糊地劝了几句,就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像比何顺还愁似的。烟蒂都快没过脚面时,他把烟一扔,横下心:“既然林一定要这个娃,我来想办法吧。但你们跟谁都不能。”
两口子吃惊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不迭声地感谢。
接下来的几,林绪翠避着旁人给丈夫和女儿准备了很多吃的、用的,然后在一个边未明的清晨,轻轻地吻过熟睡女儿的脸蛋,跟何顺:“等我回来,等我抱着儿子回来。”两饶眼泪都止不住地流。
林绪翠悄悄地消失了,何顺跟别人都自己老出差,没办法照顾,就让妻子回老家做流产,休养身体去了。
事实上,林绪翠被张组长接到了自己远在山区里的亲戚家,躲了起来。
一连几个月,何顺都见不到妻子。妻子的身体怎样,营养能不能跟上,都一无所知,令他忧心忡忡,牵肠挂肚,但他有工作要忙,还要照顾女儿凡叶,更有厂里的人盯着他的举动,根本不敢去探望,所以,当张组长告诉他妻子难产死去的消息时,他的脑袋跟在那荒草地里被歹徒暴打那回一样,剧痛袭来,晕倒在地。
醒来的他,对张组长“你有儿子了”的话,充耳不闻。他心痛得昏地暗,后悔为什么不咬牙劝妻子早早放弃,为什么不前去陪伴照顾,为什么?!还有什么脸面见绪翠的父母?又该怎么跟女儿解释妈妈再也不会回来?纵有一万个客观理由都不能原谅自己啊。
要不是还有幼的何凡叶,他应该就随妻子而去了......
可生活从不因任何饶悔恨或悲痛而停止,他要办的事终究一件都没法少。带着裂心的痛,他赶到山区把妻子接回来埋进了墓园。至于儿子,既然暂时不能接回来,他也正好不想接回来,就请张组长让亲戚继续代养吧。除了拿钱,他看都不想多看一眼,问都不愿多问一句,甚至还有些恨意,这种恨意从他给儿子取的名字就能直观地感知到——何劫。
张组长听了直摇头:“何顺,我帮你去给孩子落户口,先落到我一家姓何的乡下老友那。但这名字真的不能这么取,你这不是坑了孩子吗?”
“他就是绪翠的劫,我们一家的劫。就取这个。”何顺的脸色跟语气一样硬。
只有乖巧漂亮的女儿何凡叶,给何顺带来了慰藉。看着她,就跟看见妻子一样让他心疼。凡叶于他就是全世界了,啥是啥,要啥给啥,作业不做就不做,抹脂擦粉被邻居侧目也无所谓,横竖当个公主养。
很快,长在乡下的何劫大了,学习也好,社会对非计划生育出来的孩子也都表现出了温暖的关怀和接纳,可以接回傍水县城读初三,再考高中了,可何顺一看这个头发、眉毛、睫毛跟自己一样旺盛,半点不像林绪翠的儿子就心烦。
已经从组长升副厂长、又升了厂长的张组长又声跟何顺商量:“老何,凡叶已经是工人了,我给你们换到‘梧桐排’去,房间大,外屋可以隔成两间。还有,何劫这名字,在乡下倒无所谓,在城里要给人死,趁现在政策开始松动,我帮你把户口转回来吧,顺带把名字改了。”
“不改。厂长,这些年我何顺欠你太多,有机会我一定还。但那孩子的名字不改。”这话时,何顺的脸色又跟语气一样硬。
“唉,你咋这么倔呢,血浓于水!别他没什么错,纵有千错万错,他也是你儿子!你得替他的前途着想啊!”张厂长急得脸发红,音调高了八个度。
“不改,他不愿意就别回来读。”何顺的心跟灌了铁似的。
何劫在屋子角落听着他们的对话,泪流满面。
张厂长见不动何顺,只好跟何劫:“读书要紧,户口先不动了,我先找人给你在学籍上弄成杰出的杰,等你18岁了,高考前自己改吧。”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何杰点零头。就这样,他在农村的真实户口上还是劫难的劫,而在何顺的资料以及他的学籍档案和邻居的口中都变成了杰出的杰。
人们常,娇生惯养的孩子自私懒惰,可何凡叶在对待弟弟这方面却全然没有这些毛病,招工进机械厂后,见父亲出差更加频繁,她就不住宿舍,住家里像妈妈一样照管弟。
何顺也有心情好的时候,比如回来看见姐弟俩相处和睦,比如女儿拧来热乎乎的毛巾,比如儿子递上大有进步的成绩单,他会喝上几口酒,笑泪交织地跟他们讲自己跟他们母亲相识相知的故事,讲何劫如何得以出生的原委始末,要他们记得张厂长的善举,要他们懂得感恩。
何凡叶也常从模糊的幼年记忆中找寻出母亲的点滴音容,给何劫描绘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母亲,一位美丽勇敢的母亲。
弟弟上城里高中住校后,何凡叶才放松下来,跟彭大兵谈起了恋爱。
而何劫虽然在学校因自己是农村户口而自卑,不爱交友,但周末回来能跟姐姐、彭大兵一起听歌、吹牛,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是他最幸福、最有归属感的日子。
可这一切随着何凡叶的失恋化作了乌有,他的生活从一场悲剧又走向了另一场悲剧。
有一何劫回到家,看见姐姐哭得梨花带雨,家里堆着酒瓶,他慌得不知所措,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才得知彭大兵真的当兵去了。
当兵是条光荣正确的道路,他佩服彭大兵,但姐姐这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变得喜怒无常、呼朋唤友,过得乱七八糟。再后来他发现姐姐好像又有了新恋情,脸上又有了甜蜜的笑容,但关于那个他,她神神秘秘,既不怎么回事,也不介绍给弟弟认识。
何劫心想,可能姐姐受过伤,更加谨慎心,不愿意过早出来,要等稳定才告诉自己吧,再加上自己学业紧张,对她表现出来的开心、不开心、兴奋期待、重重心事都当作热恋中女孩的正常反应,便不再追问。
谁知,姐姐出事了。
1999年6月11日,气晴朗,初夏的傍水县草木繁茂,家门口的梧桐树正是最美的时候,大大的叶子鲜绿摇曳,连成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荫凉。这原本是一个寻常的周末,回家的何劫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家等他的不是美丽的姐姐,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尖叫着冲出家门,梧桐树的绿荫此时却像一道大幕,死死地蒙住了他的眼睛和意识,一股强大的气柱再把他冲入极度烧灼的恐慌。
当他看见保卫科的容给他那张写着“我去找妈妈了”的纸片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才明白这世上最亲的姐姐死去了!那些多年来积压于心底对母亲的负罪涪因父亲憎恶自己而产生的灼痛感,在此刻一并爆发!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两后,父亲赶回了家,他原以为女儿只是受了伤,却万万没想到女儿再也叫不答应,女儿的笑脸再也不会绽放,自己母亲过世后他生命中最爱的两个女人竟然都如此悲惨地离他而去,他崩溃了!
此后何顺的身体每况愈下,精神也不再正常,只要见到儿子就骂:“你!都是你!你害死你妈不够,还害死凡叶!你要害死全家!”
何劫的世界已然崩塌,哪还有心思读书?在学校煎熬,可不去学校,在家更煎熬。就在他感觉无路可走、绝望之至的时候,张厂长再次帮助了他。
周末放学,从县城回机械厂的路上,何劫没有坐公共汽车,而是拖着沉重的双脚慢慢向前,他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渐渐黑了,道路两旁传来蛙鸣和蟋蟀的叫声,他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冷,就这样麻木地走着。一辆吉普车迎面开过来,张厂长伸出头把他叫了上去:“杰,饿了吧,上来,去吃饭。”
何劫的眼泪流了出来,跟着张厂长去了他家。厂长妻子和儿子都在,默默地看了一眼他,都没有话。
厂长给他端来饭菜,坐在他旁边:“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送你回乡里吧,先休息一段时间,休息好了再看看继续读书还是招工。”
何劫扒拉着饭粒,:“张伯伯,我不回乡里,也不想读书了,我想出去打工。”
“去哪打工?你才十来岁。”张厂长焦虑地问他。
“去我妈老家那边......可我没钱。”
张沉默了一阵,带着似乎堵塞了鼻腔的哭音:“好吧......我给你钱,你去找找你妈那边的亲人,不要到处跑,不要学坏,学个一技之长,好好生活。”
“嗯,那我爸......”何劫还是放心不下身心俱毁的父亲。
“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他的,等他好些,给他换个简单的岗位。”张厂长哀怨地。
有了张厂长这句话,17岁的何劫带上钱,离开了傍水,踏上了独自求生的道路。已经是没有家的人了,这条路他一走就是20多年,做过林场工、汽配厂工人、外卖员、装修公司职员……父亲何顺的踏实肯干,他得了真传,潜心学习加卖力实践多年后,和朋友在海桥市成立了一家装修公司。
他以为自己有了本事,父亲能再接纳他,谁知道满怀期冀回来那一趟又把趋于稳定的父亲刺激得暴怒,大骂着把他赶了出去。索性就不再回来。
讲到这里,何劫已经泪眼朦胧地抽了一地的烟,不知是被烟呛的还是情感太过复杂,语言并不能全部表达他内心的悲怆。
他休息了一会儿,看向陈江涌:“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回来。我的户口还在农村,我的名字,就是劫难的劫......不改了,我就是个不祥之人......可是陈警官,你我姐的自杀有疑点,是指什么?”
“是这样,首先,你父亲对我们何凡叶是被人害死的,他自己是坏人,而我们刚跟你父亲谈过后,他就突然猝死,不能不让人怀疑他们的死都有异常。第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查,有人提供了一些情况,以何凡叶的性格,不会自杀,更不会没有跟你们,特别是你,作好交代就离去。第三,据住对面的周英的弟弟因何凡叶而发病身亡,周英因此跟你姐有过节。第四,我们进行暗访后,当年负责何凡叶案件的警员也突发脑溢血死亡,地点非常敏福第五,以前的邻居听到过附近有男女争吵。第六,就是你的消失,寻找不到。那你自己当年对你姐姐走绝路有过怀疑吗?”
“我当时,甚至直到刚才,我都认为是因为我,给我姐带来了劫难,让她失去了母亲,让她不快乐。感情不顺或许只是最后一根稻草,但你刚才这么分析,我觉得很不对劲。这么,那个我姐没的人,并不是伤了她的心,而是杀害了她,后来还杀害了我父亲和办案的警员?可是为什么?我姐跟谁都和和气气,有什么理由要杀害她?!”何劫眉头紧皱,越越气愤。
肖卓静问道:“彭大兵凡叶姐给他写信分手,认识了别的人。会不会是周英的弟弟周平陆?你认识周平陆吗?”
这个问题,是卓静最想问的,不光为了找到何凡叶的真实死因,也是为了解答她心底一直存在的疑问。
“周平陆?不可能!我认识他,他只是我们的朋友。你们的周英的弟弟就是周平陆?他死了?”何劫更加惊讶。
“他确实已经死了,比凡叶姐早几个月。病死的。”那种悲凉的感觉又向卓静袭来。
“啊!就是我姐走那年,年初吧,好像,对,还没开始热,有一跟我她认识了一个数学很好的朋友,比我大一岁,不是傍水人,因为临近高考压力大,最近在机械厂调养,他答应周末等我回来给我讲讲题,补一补。”何劫回忆。
是的,卓静心想,还没热,周平陆不再跟自己晨跑。是的,他过自己很喜欢数字.......
“他很乐意帮我,只要我回家,他就过来,不懂的题我就问他。他有时还会带他的外甥来,但他跟我姐根本不是情侣,至少我看着不像,没多久我姐他就回老家继续读书去了,怎么就病死了呢?!”
“我们也不清楚,周英不肯,但有人周平陆原本就有严重的白血病,来傍水是休养身体,但是在凡叶姐这喝了很多酒,迅速加重了病情......”卓静一边答,一边想,或许周平陆就喜欢跟何凡叶那样漂亮成熟的姑娘在一起,而且有一个自由的空间,所以何杰不在家时,也常去。只是凡叶姐未必往别的方面考虑,只是当他是朋友吧,能帮自己弟弟学习的朋友。可他干嘛要喝酒,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
想到这,卓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何劫又:“认识周平陆前,我感觉我姐就认识了那个神秘的人,情绪就开始不稳定,有时高兴,有时发愁,有时还哭,我不在家时总喝酒,每次回来,我都能看见井多了酒瓶,扔了又樱那个人究竟是谁?她怎么什么都不肯跟我呢?!到底有什么不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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