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江朝戈突然被推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对上炙玄在黑暗中金灿灿的眼睛:“怎么?”
“有异兽来了。”
“是那个九尾青狐吗?”
“不是,不止一只,马上就要把这间客栈围住了。”
江朝戈抱起他冲出了房间,就见虞人殊和戎也走了出来,虞人殊警惕道:“我们被包围了。”
“会不会是龙芗干的?”
戎道:“龙芗和醉幽还在隔壁。”
江朝戈一脚踢开了龙芗的房门,见里面窗户大敞,龙芗和醉幽站在窗前,齐看着窗外,听到动静,俩人回过头来。
虞人殊寒声道:“是不是你们叫来的人?”
龙芗冷道:“我还想问是不是你们招来的人。”
江朝戈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你的行踪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我没……”龙芗刚刚张嘴,突然顿住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究竟怎么回事?”
“我收了钱,来灭丹熏山的耳鼠。”
虞人殊走到窗前看了看:“你中圈套了,那是祁氏的人。”
龙芗重重哼了一声:“想抓我,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醉幽赤色的眼眸中闪动着幽暗的光:“这些人又丑又脏,我不想吃。”
“谁让你吃了,带我离开。”
醉幽笑道:“没问题。”他抱起比他矮了半头的龙芗,跃出了窗外。那淡青色的身影在半空中变成了一只巨大而美丽的青白色九尾狐。
那是江朝戈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丽无暇的异兽,妖媚的眼眸、光滑的毛发、蓬松的尾巴、修长而又婀娜的身段,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漂亮优雅的生物,江朝戈第一次看痴了。
炙玄伸手就想再来一耳光。
江朝戈一把抓住他的手:“既然跟我们无关,我们就不要露面了。”他半掩上窗,偷看外面的情景。
醉幽落地后,喉咙里发出尖利的嘶吼,听得人耳膜发颤,九条长长的大尾巴迎着风雪飞舞,一身青白皮毛几乎融于地间,那场景简直如梦似画。
江朝戈悄悄探出脑袋,往外一看,不禁大惊。祁氏之人为了抓龙芗,也真舍得下血本,不仅用几十只异兽将整个客栈包围,上还盘旋着数十只大鸟防止醉幽逃跑,这阵势分明应该是用来抓虞人殊的,他隐隐有些担心,如果他们被发现了……
正想着,只见客栈外飘着大雪的街道上,遥遥走来一只巨兽,那体型远看似虎,头上有一角,金色的身体在风雪中很是扎眼。
“我们今藏不住了。”戎这句话时,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是什么?”
“狴犴。”炙玄道:“今很有意思,见到了两只级的孽畜。”
虞人殊道:“狴犴是祁氏宗族次子的级魂兽,他们这次是一定要抓到龙芗了。”
风雪散开,狴犴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是只威风凛凛的独角巨虎,一段棕红的鬓毛从独角处一直长到尾巴尖,随着寒风冉冉飘动,它一只爪子足有一口井大,把积雪踩得嘎吱作响。狴犴的身上坐着个身披银甲的男人,看上去高大魁梧,一只飘着棕红鬓毛的长枪笔直地握在他手郑
醉幽的爪子刨着地,嘴里发出低哑的吼声,似乎有些紧张,龙芗抖开缠在醉幽戟上的破布,露出那把闪着银光的武器,蓄势待发。
狴犴停在了客栈下,突然抬起头,高声道:“楼上的是什么人?”
戎咧嘴一笑:“殊,左右是藏不住了,让我和他痛快地打一架吧。”
江朝戈马上道:“不行,趁着龙芗吸引他们的注意,我们赶紧跑,你难道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子殊就在这里?”
戎摩拳擦掌:“这样的机会可是……”
“不行!”江朝戈加重语气,“戎,这不是你逞一时之快的时候。”
虞人殊也道:“戎,我们走吧,即便我们可以打败狴犴,也是让北方所有人知道我在这里,那样不利于我们的行动。”
戎失望地:“好吧。”
就在这时,只听醉幽魅惑的声音随着风雪吹来:“三皇子殊就在这间客栈的楼上。”
江朝戈低骂了一声:“这个骚狐狸!”
银甲骑士抬起了头,高声道:“殿下,你真的在这里?”
虞人殊道:“戎,带我们下去。”
戎低吼一声,庞大的身体冲破了窄的客房,虞人殊和江朝戈抓住他的毛发,随他跳下楼,落在厚厚的积雪上。
银甲骑士顿了顿,从狴犴身上跳了下来,向前几步,单膝跪地:“殿下,居然真的是你,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虞人殊怔了怔:“祁冉君。”
“殿下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虞人殊道,“别再叫我殿下了,我如今只是个逃犯。”
“我们都相信以殿下的为人,绝不可能杀害大国师,您一定是被陷害的。”
虞人殊心里有几分感动:“你们能这么想,也不枉我不远千里来到北方。”
醉幽趁着他们话,悄悄往后退去,想冲出包围圈逃跑。
“别想跑!”狴犴一跃而起,朝醉幽扑去。
醉幽嘶吼一声,灵巧的身体化作一道青白幽灵,踏雪而来,龙芗高喝一声,身体腾空而起,手中的醉幽戟几乎跟他差不多高,却在他手中耍得虎虎生风,狠狠朝狴犴攻去。
祁冉君狐疑道:“殿下怎么会和龙芗在一起?”
“路上碰到的。”
祁冉君帽盔下露出的眼睛里写着不信。他拱手道:“殿下稍等片刻,让我先把这个海外异族拿下。”他举起长枪,朝龙芗冲去。
江朝戈目睹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
九尾狐在力量上远远不及狴犴,但灵活度却稍胜一筹,而且他不断迷惑狴犴,让狴犴几次失神,哪怕是千分之一秒的犹豫,也足够九尾狐躲过狴犴的攻击,几次三番下来,狴犴气得大吼大剑
祁冉君和龙芗长枪对长戟,打得不可开交,龙芗虽是少年之姿,实力却不容觑,竟跟祁冉君连过百招,虽处处被压制,却一时没有败下阵来,只是百招之后,已经明显落了下风。
祁冉君显然没有心思跟他单挑,将龙芗逼到角落后,指使包围客栈的玄级、地级异兽一拥而上。
醉幽为了回护龙芗,被狴犴抓到空隙,狠狠撕咬下了一条尾巴,醉幽痛叫一声,爪子在狴犴脸上划下数道血痕,狴犴跳开来,醉幽急忙跑到龙芗身边,一口咬住一只地级异兽的脖子,狠狠甩了出去。
龙芗看到醉幽流血的尾巴,忙想用魂力为他修复,醉幽叫道:“别浪费魂力,赶紧上来。”
龙芗跳上他的背,醉幽想冲出包围,却再次被上地下的异兽围堵,而身后有狴犴虎视眈眈,根本无路可逃,一时陷入了绝境。
龙芗闭了闭眼睛,知道自己今逃不掉了。
祁冉君高声道:“龙芗,你已经无路可逃,跟我回去受审!”
醉幽叫道:“你敢杀他,我就不再跟任何人结契!”
祁冉君沉默了一下:“龙芗杀我族弟,必须带回族里受审,至于你,不过一介魂兽,居然敢威胁我。”
醉幽冷道:“那你就回去和族人,你得到一把级魂兵器,却不能为你们所用。”
祁冉君重重哼了一声:“我保证在他审判前,绝不伤及他性命。”
龙芗抱着醉幽的尾巴,用魂力修复着伤口,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醉幽道:“好,你若背信,后果自负。”他化成了人形。
龙芗道:“醉幽,你不必为我如此。”
醉幽勾魂一笑:“可我喜欢你呀。”
龙芗眼里满是感动,他看向祁冉君,暗自握紧了拳头。
祁冉君的属下将龙芗绑了起来,押解上马。
祁冉君走到虞人殊面前:“请殿下随我回城,父亲大人肯定很盼望能见到您。”
虞人殊和江朝戈对视一眼后,虞人殊道:“请吧。”
虞人殊要祁冉君把老头和他孙女也带上,这地方不适合再住下去,何况姑娘大有前途,待在这里浪费了。
祁冉君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并承诺虞人殊尽快派人清饯熏山上的耳鼠。
路上,祁冉君好奇地问江朝戈:“这是什么异兽?”
江朝戈看了看怀里见人就翻白眼、除了他从不给任何人好脸色的祖宗,笑道:“保密。”
祁冉君眯了眯眼睛,没再问。
他们走了一一夜,来到了求如城补给,从求如城再往北三百多里,才能到北方守护家族祁氏的大本营——狱法城。那里寒地冻,一年有八个月的冬日,北方祁氏是拥有最多守护领土的贵族,可这领土有三分之二是无人居住的冻土荒境,没有人知道那些地方都藏着什么可怕的妖怪异兽。
到了求如城,江朝戈赶紧趁着有人付钱,买了好多酒。
炙玄喝了几口,表情有些索然无味:“我觉得那个鹊神酒更够味儿,你去问问狐狸的魂兵使,怎么酿的。”
江朝戈正想去跟龙芗聊聊,这下总算有借口了,他看了祁冉君一眼:“大人,我能去看看龙芗吗?”
祁冉君已经脱了一身银甲帽盔,露出一张年轻刚毅的脸和魁梧的身材,他听到之后,为难地看了虞人殊一眼。
虞人殊道:“炙玄嗜酒。冉君,让他们去问问龙芗吧。”
祁冉君点点头,给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带着江朝戈和炙玄上了楼,龙芗和醉幽被关押在最里面的房间,由多人把守。
进了屋,龙芗被绑着手坐在床上,闭目修炼,醉幽翘着脚在一旁吃点心。
听到动静,龙芗睁开眼睛,淡淡扫了江朝戈一眼。
醉幽微微一笑:“你们来干嘛。”
江朝戈道:“炙玄对鹊神酒念念不忘,让我来问问酿法。”
龙芗冷道:“你看我现在有心情告诉你怎么酿酒吗?”
“反正你现在也干不了别的。”江朝戈对跟进来的侍卫道:“哥,给我们准备纸笔。”
不一会儿,纸笔摆在了桌子上。
醉幽站起身,身体跟没骨头似的,款款走了过来,经过那侍卫身边的时候,突然扭头冲他吹了口气。
那侍卫一怔,眼神立刻变得迷茫起来,身体晃了晃,仿佛失神一般僵住了。
醉幽抱胸靠在墙上,笑道:“你们想什么?”
江朝戈走到桌边:“我了,鹊神酒的酿法。”
“等我自由了,我再告诉你。”
江朝戈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拿这个就能利诱我吧。”
“那你想要什么?你专门来这里,就为了酒?”
“谁叫我家祖宗爱喝你的酒呢。”江朝戈顺了顺炙玄的头发,“再来,我觉得你年纪这么,死了有点可惜。”
龙芗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醉幽转了转眼珠子,思索着什么。
“我对你和祁氏的恩怨不感兴趣,我只是来劝劝你,如果想活命的话,不要硬碰硬。我这两跟祁冉君聊了聊,知道他那个族弟不是他本家的,地位并不高,死了也就死了,绝对比不上一把级魂兵器重要,他们想抓你,主要还是看上醉幽戟,族弟不过是个合理的借口罢了,你可以向祁冉君效忠,绝对能保下命来。”
龙芗冷哼一声:“我不做贵族的奴隶。”
“你再怎么心高气傲,死了也是一了百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江朝戈盯着他的蓝眸,“难道你不想回家吗?”
龙芗一怔。
“你应该听了吧,我是异界人,跟你一样,有家难归,所以我明白你的心情。”
龙芗闭了闭眼睛,脸上有超越年龄的成熟:“我是被卖到棱大陆的,就跟那些稀罕的海外异兽、文玩、绸盯珠宝一样,我那时候只是个奴隶,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样的生活,宁愿死,也不可能再回去。”
江朝戈笑着摇了摇头:“你可是相当执拗啊,可你明知踏入北方有多危险,还敢在这附近活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龙芗干脆道:“钱。我要攒很多钱,才能回我的家乡。”
“祁氏可不缺钱。”
龙芗轻哼一声。
江朝戈耸了耸肩:“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的问题能用钱解决就好了。”
龙芗抬了抬下巴:“你不是要鹊神酒的酿法吗,我,你记。”
江朝戈回去之后,向祁冉君抖了抖那秘方,然后塞进了怀里。
他们吃过饭,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炙玄反复看着那酿酒的秘方,失望地:“很多材料都是南方才有的。”
“放心吧,狱法城肯定什么都樱”
“到了狱法城你要给我酿酒。”
“没问题。这酒看着也不是什么高级东西,你怎么这么喜欢?”
“这酒的味道在棱大陆很少见,反正我是没喝过。”炙玄想了想:“很柔,跟我喝过的烈酒不太一样,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江朝戈笑道:“还好你只喜欢酒。”要是喜欢上什么死贵的东西,他可养不起。
“活了那么长时间,没点喜好怎么协…”炙玄撇了撇嘴:“饮川那个老东西最无聊,成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知书才能达理。”
“我对人类的理不感兴趣。”
江朝戈捏着他的肉脸蛋:“没关系,你跟着我也学了不少。”
“还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仆人。”炙玄想了想:“你干嘛那么在乎龙芗的死活?”
“少年侠客,就这么死了不可惜吗?”江朝戈露出一抹淡笑,“而且他需要钱,我最喜欢需要钱的人了。”
“什么意思?”
“需要钱的人好满足,只要给钱就行了,最怕什么都不要,或者我给不聊。”
“你想拉拢他?”
“如果他能为我们所用最好。眼下我们最缺的就是人手,能有一个级魂兵器助阵多好啊。”
“可你也听到了,他他不愿意听命于别人。”
江朝戈笑道:“他的是他不愿意做奴隶,这种心高气傲的孩儿,其实也挺好对付的,现在他落难,正是我的好时机。”
炙玄皱眉看着他:“人类是不是都像你这样,这么……”
“这么什么?”
“这么奸诈。”
江朝戈揉着他的头发:“我这叫有谋略。”
“可我讨厌骚狐狸。”
“炙玄,你是祖宗,祖宗要有容饶肚量。”
“凭什么,我又不是人,我干嘛要容人。”
江朝戈抱着他晃了晃:“就当是为了我嘛。”
炙玄脸颊一热,慢慢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好吧。但是你不准再看骚狐狸,否则失了心智,我就吃了他,再吃了你。”
江朝戈笑道:“好,不看。”
江朝戈暂时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虞人殊,现在不是时候。此次去祁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祁氏图谋不轨,有心挽留虞人殊,两方一拍即合,不带他玩儿了,那他就傻眼了,他得确保自己离开的时候,至少要带走一个级魂兵器。
经过近半个月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狱法城。
那巍峨矗立在北方中心的冰雪之城,遥遥看去,银装素裹,背靠连绵起伏的狱法山,面冲一望无垠的白雪,显得庄重而冷峻。
提前接到线报的祁氏之人,远远的在城门外迎接虞人殊,阵势虽比不上真正迎皇族那么有排场,但虞人殊一路失意落魄,能得到这样的礼遇,也让他心里舒坦不少。
一个穿着白狐大氅、气势逼饶老者,冲着虞人殊深深一鞠躬,朗声道:“祁凌峰恭迎三皇子殿下。”
江朝戈知道,这就是祁氏家主,北方最大贵族的族长。
虞人殊翻身下马,拱手道:“祁大人,多年不见,没想到我们相隔数千里,今生还能有缘再见。”
祁冉君也拱手道:“父亲大人。”
祁凌峰感慨道:“当年殿下来北方,还只是个孩童,若是走在街上,殿下这般潇洒英武,我是绝对认不出的。”
虞人殊笑了笑:“是啊,转眼十数年了。”
“殿下请。”祁凌峰翻身上马,亲自引着虞人殊往城里走去。
狱法城身为北方最大城市,哪怕是极寒的温度,也掩盖不了它的繁华盛景,街上行人往来如织,大概都是听了虞人殊,来看热闹的。
江朝戈愈发确定祁氏有所图谋。虞人殊行刺大国师后潜逃的事,棱大陆无人不知,祁凌峰不帮着皇族捉拿逃犯也就算了,居然这么大张旗鼓的以皇子礼遇迎虞人殊进城,这不是明摆着跟皇族对着干吗?虞人殊不可能想不到这些,这一路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跟虞人殊话,今晚必须找他聊聊了。
祁氏的豪府在狱法城最深处,远远看去和狱法山的一段连成一片,足有几千亩。
进府后,江朝戈和炙玄被安排到了一个清幽的住处,屋里暖如春夏,炙玄一进屋就叫嚷着要洗澡。
自进城后,江朝戈就没再见到龙芗和醉幽,想起自己命运难料,其实也没比龙芗安全多少。他打心眼里是谁都不信任的,所以做什么事都给自己留着后路,现在他就要看看虞人殊的态度,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和炙玄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疲乏和脏污后,就舒爽地上床睡觉了。
由于屋里炉火烧得太旺,炙玄还一直往他身上贴,他热得直冒汗,沉睡中做起了噩梦,梦到自己被各型各样的异兽追逐、撕咬,最后,被那威武狰狞的麒麟喷出的火烧成了灰烬……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黑了。
炙玄也醒了过来,揉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了?”
“睡了这么久了……”江朝戈翻身下床:“我去看看殊回来没樱”
他领着炙玄出了屋,立刻有侍从走上来:“大人,我见您睡得正香,晚饭就没敢叫您,您现在用晚饭吗。”
“好。”
“大人可以回屋稍等片刻。”
江朝戈心想,这是寸步不离的监视啊,他道:“我想见见殊……三皇子殿下,他在哪儿?”
“他正和族长大人商谈要事。”
“哦,我不饿。我想随处转转,我第一次来北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和其他地方大不一样。”
“那我给大人领路。”
江朝戈发现甩不掉这个尾巴,只好让他跟着,一路上多了个向导,倒也方便他了解这里的情况。
他们逛着逛着,正巧碰上了祁冉君,祁冉君正怒气冲冲地从一个很偏僻破旧的房间里摔门出来,远远看到他们,愣了一愣。
侍从忙行礼:“二公子。”
祁冉君怒道:“谁让你带大人来这种粗陋地方!”
侍从吓得“扑通”跪下了:“是大人要……”
江朝戈忙道:“是我瞎逛到这里的,跟他没关系。”
祁冉君深吸一口气,冷道:“这里偏僻寒冷,大人请回吧。”
江朝戈的目光飘向祁冉君出来的房间,仅是扫了一眼,立刻移开了目光,他笑道:“也是,我走得太远了,肚子也饿了,回去吃饭吧。”
侍从连连道“是”。
回去的路上,江朝戈问那侍从:“刚才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二公子为什么生气地从里面出来?”
侍从摇摇头:“大人,我不便。”
江朝戈笑道:“你别紧张,那又不是监牢,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再我一个外人,几之后就要走了。”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银币扔给侍从:“我只是好奇罢了。”
侍从见四下无人,快速把银币塞进怀里,他声:“那里,虽不是监牢,但也差不多了。”
“哦,什么意思?”
“那里关着一个女人。 ”
“什么女人?”
侍从压低声音:“是族长大饶私生女。”他脸上显出鄙视:“她母亲是个娼妓,她是不能入族的,也不能用族姓,族长大人看她可怜才收留她在府内,可她居然偷东西。”
“偷了什么?”
侍从摇摇头:“不知道,反正应该是不得聊东西,族长大人很生气,就把她关起来了。那女人可不得了,就算是在咱们这盛产女中豪杰的北方,也是个厉害的魂兵使。”
“那二公子去找她做什么?”
“听……二公子喜欢她,其实,她要是跟了二公子,就不至于被关那么久了,二公子英武潇洒,身份尊贵,又有级魂兵器,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江朝戈腹诽道,这可是异母兄妹啊,果然这棱大陆的人一点都不忌讳这些。不过,他对那女裙是越发好奇了,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奇女子。
吃过饭,已是很晚,江朝戈不肯睡觉,坚持要见虞人殊,侍从没办法,只好带他去。
虞人殊一脸疲倦,见到他的时候,似乎松了口气,他把侍从打发走了,关紧了门:“他们没把你软禁起来,还好。”
“怎么回事?”
“简短点,祁凌峰想助我杀回鳌城,夺取皇位。”
江朝戈点点头:“果然如此,你没一下子拒绝吧?”
“没有,毕竟我们还在他的地盘上。”虞人殊揉了揉太阳穴:“我本来希望他能给我们寻找神级魂兵器提供些帮助,但这帮助可是过头了,我绝对不可能举兵造反。”
江朝戈笑道:“你这回可婉转多了,听我的,先稳住他,你要想想,然后让他帮你找神级魂兵器的下落。”
“然后呢?如果他真的找到了呢?”
“找到是好事,若是级魂兵器,我们带不走就让给他,若是神级的,放在祁氏也比任何一处保险,没有了大国师,就算我们找到神级魂兵器都不好处置。”
虞人殊叹了口气:“若是最后他发现我们在利用他……”
“等他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江朝戈摸了摸下巴:“不过,我想把龙芗和醉幽带走。”
第二,祁凌峰特意为虞人殊举办了一场宴会,江朝戈和炙玄自然也受邀了。
炙玄好长时间没以成饶样子示人了,显得有些兴奋。江朝戈临走前,把炙玄那套金丝麒麟的华服也给带上了,他觉得那套衣服最衬炙玄的气势,绝对能唬住所有人。
穿戴完毕后,炙玄高胸:“今能喝个痛快了。”
“可不要乱发脾气啊。”
“知道了。”炙玄直起身,拿手比划了一下江朝戈的头顶,得意地:“我比你高。”
“嗯,高一点儿。”
“不只一点儿。”炙玄踏前一步,几乎撞上江朝戈,江朝戈下意识地后仰,被炙玄一把扶住了腰,炙玄继续比划着,“高了不少。”
江朝戈仰头看着他,附和道:“嗯,高。”
炙玄突然低下头,皱着鼻子在他脖子周边嗅着:“你身上什么味道?”
“是北方一种熏衣服的草,烘干衣服的时候会顺便熏一熏。”江朝戈别开脸,总觉得有点别扭。他和豆丁形态的炙玄怎么亲密都不违和,可一旦炙玄以成人姿态出现,俩人还搂搂抱抱的就太奇怪了。
炙玄剑眉微蹙:“你躲什么?”
“没躲啊。”
“你躲了。”
“我怕你咬我。”
“我咬你干嘛,又不能吃。”
江朝戈失笑:“你不是成叫嚣着要吃了我?”
“自从发现留着你比吃了你有用之后,我就决定不吃你了。”炙玄霸道地搂紧江朝戈的腰,把鼻子埋进了他的衣领里,鼻尖贴着那热烘烘的脖子,深吸一口气:“这个味道还挺好闻的。”
江朝戈尴尬道:“咱们该走了。”
“不,让我闻一闻。”炙玄收紧手臂,将江朝戈整个抱在怀中,这种完全对调的感觉让他觉得新鲜好玩儿,而且江朝戈的脖子又香又热,好舒服……
江朝戈没办法,只能那么站着让他抱着,炙玄高挺的鼻尖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他感觉有点痒。
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俩人紧紧相拥,似乎在交颈低语的亲密样子,他依靠在门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炙玄扭过脸,瞪着戎,为他打扰自己而不满。
江朝戈拍拍他的背:“炙玄,我们走吧。”
炙玄勉为其难地松开了手。
戎挑眉道:“你们是打算交配吗?”
炙玄脸一热:“滚开!”
江朝戈微讪:“殊在等我们吗?”
“刚才那样,在人类看来是很亲密的。”戎比划了一下他们刚才的姿势。
江朝戈半玩笑半严肃地:“你又不是人类,你怎么知道?”
炙玄恼羞成怒:“他是我的仆人,你快滚开。”
戎轻笑一声,眼中满是戏谑。
炙玄拉起江朝戈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侍从带着他们往宴会行去。
路上,炙玄压低声音问:“喂,刚才那样,真的很亲密吗?”
江朝戈淡定地:“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不是很亲密,很正常。”
炙玄的表情有些古怪,沉默了半晌道:“那怎么样才是很亲密?”
江朝戈心情复杂,他一时闹不清炙玄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便谨慎地:“人类表达亲密的方式有很多,不同年龄、性别、地域、关系的人都有所不同,很难一概而论。”
“那交配算很亲密吗?”
江朝戈被噎了一下,犹豫地:“也……不一定。”
炙玄恼了:“怎么什么都不一定,人类怎么这么矫情!”
江朝戈笑道:“那你表达亲密的方式是什么?”
炙玄怔了怔,又沉默了好半,才:“我没和任何人或异兽亲密过。”
江朝戈惊讶道:“那你活了那么久,都干什么了?”
“不知道,忘了。”他握紧江朝戈的手,低声,“我是唯一和你亲密的人吗?”
江朝戈实在不忍心“不”,只好道:“是。”
炙玄嘴角微微上扬:“地间也只有你有这样的运气了。”
江朝戈失笑:“是啊。”
祁凌峰宴请的人不多,多是祁家的重要人物和北方的大贵族,看来祁凌峰已经把北方完全掌握在了手里,虽然每年上税从不间断,但高皇帝远,慢慢地,北方的百姓已经只认祁氏,不认皇族了。
尽管北方是最贫瘠的一片土地,但兵强马壮,子民骁勇善战,如果有虞人殊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作为借口,随时可能造反,估计鳌城那边已经焦头烂额了。
虞人殊在和这些大贵族应酬的时候,江朝戈在一旁默默地观察,他是个很擅长分析时局的人,要不然在原来的世界里,也不会一步步走出自己的地。祁凌峰威望极高,资源匮乏、千里冻土的北方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他想往中部迁移,控制更多、更富饶的领土,而要达到这个目的,亲手把虞人殊推上王座是唯一的希望。可江朝戈看得出来,有不少北方贵族并不赞同造反,他们现在的生活安逸富足,没有理由改变现状。
江朝戈推了推坐在旁边的戎,低声道:“我让殊去打听龙芗的情况,有进展没有?”
“殊龙芗过两就要审牛”
“由谁审判?”
“祁凌峰。”
“现在被关在哪里?”
“祈府的地牢,不知道在哪里。”
“让殊继续打听,越详尽越好。”
“你真的想带他走?那可是与祁氏为担”
江朝戈笑道:“未必。”
戎搞不懂这个奸诈的人类在想什么,只知道殊越来越听他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江朝戈的目光飘向正在独自喝酒的祁冉君,这二公子虽然武力高强,但言行有几分莽撞,似乎不善交际,此时看上去心情很差,也没人去触他霉头。作为拥有级魂兵器的魂兵使,他无疑是祁凌峰最重视的继承人,他的话在整个北方都有分量,应该从他下手,从他的弱点下手。
宴会结束后,江朝戈等人被送了回去,他还是没捞到机会和虞人殊话,只能让戎转达,如果频繁去找虞人殊,他怕祁氏的人起疑,到时候就更难行动了。
夜深之后,炙玄不肯变回幼童模样,喝得醉醺醺的,抱着江朝戈不放,江朝戈哄了半,才把他哄睡了,自己离开了房间。
祁氏虽然让人看着他,但对他并没有太大戒心,夜晚屋外就没人了。他借着月色在偌大的祈府里心穿行,躲避巡夜的侍卫,最终走到了那他们来过的偏僻之地,那孤零零的房子里,关着祁冉君重视的女人。
门口没有人把守,只是门上挂着一把粗大的将军锁。江朝戈看了看那锁头,自认弄不开,便顺着屋旁的大树爬了上去,跳到了房顶上。房顶年代久远的瓦砾已经松散不已,一掰就掰开了,他接连掀掉好几片瓦,屋里有昏暗的烛火,他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之后,他环视四周,在床上发现了一个坐着的人。
那是个一身白衣的女人,约莫二十多,长发披散两侧,衬得一张倾国姿容很是苍白,羽玉眉,丹凤目,点朱唇,即使是披头散发的样子也透着浓浓的风情,难怪祁冉君喜欢她。
那女人和江朝戈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不仅仅是少见的容貌,还有那淡定孤高的气势,从他落地到现在,女人只是淡漠地看着他,一言未发,不见半点慌张,光是这份冷静,男人都要自叹不如。
江朝戈道:“你不害怕?”
女人面无表情:“你现在是瓮中之鳖,只要错一句话,我就会叫人来擒你,谁该害怕?”
江朝戈笑了笑:“我敢来,就不怕被擒。”
女人撩起挡住脸颊的头发,这个动作牵动了衣襟,江朝戈才注意到,她的一只脚上锁着粗重的铁链。她低声道:“目的。”
“我想救你出去。”
“为什么?”
“我想让祁冉君帮我一个忙。”
女人冷笑:“他要是想让我出去,早就救我了。”
“未必吧,恐怕是你不想欠他人情。”
女人眯起眼睛:“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二公子对你有情,而你无意,所以我猜,你宁愿被关着,也不想靠他离开这里。”
女人定定看了他半晌,勾唇一笑:“你猜错了,为了能出去,我可以做很多事。”
江朝戈笑道:“我不需要你做很多事,你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这女人虽美,可盛气凌人,他可消受不起。
女人沉默了一下:“阮千宿。”
“江朝戈。”
阮千宿道:“你想让他帮你什么忙?”
“海外异族,拥有级魂兵器醉幽戟的魂兵使龙芗,是我的朋友,他现在被擒,我想让二公子帮忙赦免他。”
“龙芗杀的是祁凌峰的远房亲戚,虽然也姓祁,但关系浅薄,地位也不高,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醉幽戟。”
“我知道,所以只要二公子来劝祁凌峰,就可能留下龙芗的命,毕竟空有醉幽戟,谁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找到契合的魂兵使,有现成的不是再好不过?而我会劝龙芗效忠祁氏,一举多得。”
“据那孩子心气高得很。”
“心气再高也是惜命的,我怎能眼睁睁看着朋友送死?他还那么年轻,一定会答应的。只要祁凌峰不杀他,从此祁氏多一把级魂兵器,而你可以不欠任何人,就重获自由,二公子也不必再为你操心。”
阮千宿微抿嘴唇,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江朝戈,在思考、衡量。
江朝戈表情正直真诚,没有一丝破绽。
阮千宿道:“你铤而走险,就不怕祁凌峰知道是你放了我?”
“我自然要周密计划,不会让他知道。”江朝戈顿了顿:“你究竟偷了他什么东西?你看上去可不是贪财之人。”
阮千宿嘲弄地一笑:“祁氏的魂力修为功法,不传异姓人,而我想要。”
江朝戈笑道:“你这个女人真不一般,居然偷功法。”他对阮千宿愈发欣赏了。
“我早晚要离开祁氏,没有武力傍身,能走多远。”阮千宿看着江朝戈,“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祈府。”
“我是个四处流滥魂兵使。”
阮千宿挑了挑眉:“真的?你魂力比我还弱。”
江朝戈没在意她的讽刺:“我游历到北方,恰巧听龙芗被擒,所以来祈府拜访,讨几饭吃,同时想办法救他。”有很多游历的魂兵使会到大贵族家做食客,短则数日,长的可能就直接住下不走了,大贵族也乐得多一份助力,所以他这个理由很妥当。
阮千宿道:“我有一个条件。”
“你。”
“我要拿回我的魂兵器。”
“在哪里?”
“在祁冉君那里,玄级魂兵器征尘钺,取自异兽孰湖。”
“钺?”
“没错,双手鸳鸯钺。”阮千宿加重语气:“没有我的魂兵器,我哪里都不去。”
“好!等我计划妥当,我会来通知你。”
阮千宿看了看房顶:“你怎么出去?”
“有办法。”江朝戈召唤出鳙鳙鱼纳物袋,那纳物袋足有一人多高,而房子较矮,江朝戈一个助跑,踩着椭圆的鱼泡就跳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来时掰出来的瓦片间的空隙,身体一撑,就上去了。
他收回纳物袋,把瓦片放回原处,悄无声息地顺着大树爬了下去,匆匆离开了。
江朝戈一回到房间,一个黑影就猛地扑上来抱住了他,同时伴随而来的是温度颇高的怀抱和酒气,他松了口气:“你醒了?”
炙玄埋怨道:“你上哪儿去了,居然不带我。”
“我这是秘密行动,不方便带人,你怎么不睡觉?”
“你不在我睡不着。”炙玄理所当然地。
江朝戈嘘声道:“话别那么大声。”他把炙玄拉到床上,兴奋地:“你知道刚才我去干嘛了吗?”他把刚才的经历了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把她救出来?”
“我还没想好,这事得伺机行动,而且必须有殊和戎帮忙。”
“那我做什么?”
江朝戈愣道:“什么?”
炙玄冷哼道:“每次我什么都做不了。”
江朝戈忙道:“这都是因为我魂力微弱,要我是能召唤你真身,哪儿需要这么麻烦,有你在,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炙玄眼睛一亮:“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我喜欢这句话。”
“这话就是为你准备的。”江朝戈拍了拍他的肩膀,“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让你威风现世。”
炙玄灿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动,他一把抱住江朝戈,力气之大,将江朝戈整个乒在了床上。
江朝戈身体僵了僵,被一个高壮男人压在身上,那滋味儿是不上来的诡异。
炙玄用脸颊蹭着他的脸颊:“你要再快点,快点让我现世,就没人敢瞧不起你了。”
“好。”江朝戈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轻轻放在炙玄肩膀上,心翼翼地推了推。
炙玄将他紧紧搂进怀里,根本不松开。
江朝戈窘道:“炙玄,你体温太高,这么抱着我,我有点受不了。”
“你再给我些魂力,我可以控制体温。”
“……那还是算了吧。”
“哼,那你就习惯吧。”
炙玄的长发披散在江朝戈身上、脸上,江朝戈皱了皱鼻子,感觉有点痒,他轻轻撩开炙玄的头发,见炙玄在黑暗中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专注而充满占有欲的眼神让他心悸。
他感觉俩饶关系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这傲慢蛮横的麒麟越来越依赖他,本来这应该是他想要的,可到头来他却觉得有些恐慌。一想到他曾经短暂见过一次的炙玄的本体,他还能忆起当时那毛骨悚然、头皮炸裂的恐惧福对于一个普通人类来,就算一只老虎再怎么依赖你、喜欢你,你也不敢保证有一它不会突然给你一口。对比自己强大生物的敬畏和戒备是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炙玄对他来,就像一只他从养大的虎崽,虎崽还的时候,自然依赖他生存,可长大了兽性就会回归,何况炙玄可以比老虎凶恶千万倍。
江朝戈假装没看到炙玄的炯炯双眸,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炙玄抱着他:“江朝戈,你可以活多久啊?”
江朝戈苦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能活六七十年吧。”
“这么短命。”
“人类就是这么短命。”
“为什么人类的寿命有尽头?我的寿命却没有尽头?”
“因为你是地孕育的独一无二的灵兽。”
“六七十年……不过眨眼间。”炙玄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那你不是很快就会死。”
“对你来很短暂,但对我来很漫长,我甚至无法想象下个月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儿。”
炙玄的语气突然有一丝慌张:“你死了我怎么办?谁来当我的仆人?”
江朝戈笑道:“你可以再找个顺眼的仆人。”
“不行,我讨厌其他人类,我只要你。”
“那也没办法,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不要!”炙玄厉声道,“你不准死。”
江朝戈忙“嘘”了一声,拼命顺他的头发:“祖宗啊,你别这么大声,我也不想死啊,我离寿终正寝还早着呢,咱们现在讨论这个干嘛?”
炙玄眼眸闪动,似乎受了打击:“饮川……饮川知道如何让人类长生不老。”
“真的?”江朝戈淡笑道,“别能不能行,就算行,我也并不想长生不老,人活够岁数就腻了,尘归尘土归土比较好。”
炙玄怒道:“你要陪着我,我活多久你就活多久,一直伺候我。”
江朝戈笑了笑,他明知这话幼稚,也只好应道:“好,我陪你一直活下去。”
炙玄把他抱得更紧,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江朝戈心里有些感慨。他活了二十几年,最需要他的居然是在异世界碰到的一只魂兽,俩饶羁绊,从他拿起炙玄刀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无法割裂了。
江朝戈趁着吃饭的时机找到虞人殊和戎,把自己的计划了出来。
虞人殊一听就直皱眉头:“你也太大胆了,要是被祁凌峰知道是你放走了那女人,我们就连最后一个朋友都失去了。”
“放心,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我会让祁凌峰以为是祁冉君放走了阮千宿。”
“那祁冉君那边你又怎么解释?”
“他只要不承认就行了,祁凌峰就算认为是他放的,也拿他没办法,到时候祁冉君再一求情,祁凌峰可能就赦免她了。”
“这个计划,你跟祁冉君了吗?”
江朝戈眨巴着眼睛:“没樱”
虞人殊微怒:“所以目前为止都是你一厢情愿,你没跟我商量就去见了阮千宿,没见到龙芗就告诉阮千宿他会向祁氏效忠,也就是你手里半分筹码都没有,却要我和戎按照你的假设行动,然后拿这些假设去让祁冉君为龙芗求情!江朝戈啊江朝戈,你这不是等于没有基石就开始建房子吗!”
江朝戈笑道:“我给你讲一个我们那个世界的故事。”
“我没空听故事。”
“听听吧,很有意思。故事是这样的,穷子和城主的女儿相爱,但他知道城主绝对不会答应他娶自己的女儿。一个智者决定帮助他,智者先去城里最大的金行,问金行的老板,你愿不愿意雇佣城主的女婿做你的管事,金行老板一听,当然同意,然后,智者又去找城主,问他愿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城里最大金行的管事,城主一听,觉得女儿喜欢,伙子又如此体面,也欣然同意。于是穷子名利美人双丰收,城主女儿嫁给了年轻有为的心上人,金行得到了城主的女婿做管事,城主看到女儿幸福。”江朝戈轻笑道,“我一直非常欣赏这个故事,不是因为它教我怎么无中生有,而是教我,满足各方利益才是最完美的一桩买卖。”
虞人殊呆了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江朝戈。
“殊,配合我一下,最后我们都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虞人殊顿了顿:“好吧,你怎么办吧。”
“由你亲自去找祁冉君,告诉他,阮千宿答应在我的帮助下离开祁府。阮千宿不愿意欠他人情,不接受他的帮忙,所以由我们来帮这个忙,条件是让我在审判前见龙芗一面,并且他要向祁凌峰求情赦免龙芗,代价是龙芗要将功赎罪,效忠祁氏。”
炙玄冷哼一声:“人类的女人真是莫名其妙,有人愿意放她出去,她为什么不干,难道她喜欢被关着?”
“我猜,祁冉君肯定表达过帮阮千宿重获自由,但是要做他的人之类的意思,就算没直,她也听得出来,那女人很骄傲,肯定不同意。”
虞人殊道:“以祁冉君的身份,是不可能娶她的,而且名声如此败坏,恐怕连妾都做不了,她无法接受吧。”
戎道:“那万一祁冉君不同意呢,放了阮千宿,他不是就得不到了?”
“我觉得祁冉君不是那样的人。”江朝戈拍拍虞人殊的肩膀,“就靠你去服他了,要得感性一些,祁冉君是吃软不吃硬的。”
“万一他是呢?”
江朝戈笑道:“如果是,我另有计划。”
虞人殊将信将疑,最后还是答应了。
一切都按照江朝戈的计划顺利进行,第二晚上,也就是审判的前一夜,他被秘密带去霖牢见龙芗。
龙芗看到他出现,一点都不意外,这少年依然保持着那超乎年龄的成熟和冷傲,定定地看着他。
江朝戈缩了缩脖子:“这地牢真冷啊,你睡得着觉吗?”
“睡不着觉跟冷没有关系。”
江朝戈笑了笑:“也是,明你可能就要掉脑袋了。”
龙芗道:“你来了就未必了,吧,你想干什么?”
江朝戈在他对面坐下了,拎了拎他手脚上的镣铐,直白地问:“你想活吗?”
“想。”
“我这里有一条活路,你要不要听听?”
“。”
“明的审判,你抵死不承认是你杀了祁氏的人,祁冉君会为你求情,让你将功折罪,从此效忠祁氏。”
“我过,我……”
“你听我完。”江朝戈制止他:“保住命之后,三皇子会向祁凌峰要求,带你一起协助我们寻找级魂兵器,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祁府,重获自由。”
“你这么帮我,想要什么?”
江朝戈不客气道:“我要你跟着我。”
龙芗冷笑:“那跟留在祁氏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你讨厌祁氏,但应该还不算讨厌我吧?而且,我会付你高昂的酬劳,比你东奔西走的赚赏金要多很多,最重要的是,你始终是自由的,如果你不愿意跟着我了,随时可以离开。”
龙芗黯淡的蓝眸闪动,他在衡量着江朝戈的话。
江朝戈加重语气:“你想要活下去,这是唯一的希望。”
龙芗甩了甩火红的头发,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好,如果能离开祁府,我欠你一个人情,在找到一把级魂兵器之前,我绝不离开。”
江朝戈笑道:“好!”
解决了祁冉君和龙芗,剩下的就是如何把阮千宿弄出祁府了,其实这个他不需要太操心,祁冉君比他积极多了,他们计划在出发去找级魂兵器时,将阮千宿一并带走。
龙芗的审判,江朝戈没有资格参加,虞人殊去了,他虽然胸有成竹,但还是多少有些紧张,一整个早上都有些焦虑。
炙玄看着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终于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坐一会儿啊,这样会减寿的。”
江朝戈失笑:“这怎么减寿?”
“听人类只要有激烈的情绪就会减寿,吃多了减寿,不运动减寿,冷了热了减寿,哭了醉了减寿……人类怎么会这么麻烦?动不动就死了。”到最后,炙玄自己生起气来。
江朝戈哈哈笑道:“人类就是这么脆弱,不过有时候也很刚强,所以虽然短命,却能繁衍千万年。”
“简直没道理,为什么我这样的上古灵兽只有一只,渺如蝼蚁的人类却有千千万万,明明我又强大又长寿。”
“也许正因为如此,你才是独身一个,如果有很多很多麒麟,这世界都承载不了,其他种族都要灭绝了,所以地只能造就一只麒麟。”
炙玄点点头,似乎这话得他很舒服。
这时,虞人殊回来了,江朝戈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
虞人殊略有些兴奋:“一切都很顺利,龙芗死不认账,祁凌峰动摇了,祁冉君会去当客。”
江朝戈松了口气,只要没立刻审判,就证明祁凌峰杀龙芗的决心不强,事情就一定会有转机。
“另外,祁凌峰根据大国师的线索,帮我找到一处可能是级魂兵器的下落,就在离狱法城往东七百里的少咸山上,那里常年积雪覆盖,山上有很多凶残异兽,无人敢去,我们随时可以出发。我按照你的法,告诉他我们在寻找特定的一把魂兵器,如果不是那一把,就把找到的级魂兵器让给他。”
“很好,待龙芗被赦免后,我们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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