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疏彻底懵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冥思苦想了很久,她渐渐冷静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也许按照的套路,她应该就是因为没按剧情走才进入循环的,也就是,不管她怎么不甘心怎么折腾,只要不按剧情走大婚路线,她还是会回到这一,老在提醒她要老老实实按剧情走,否则她将会陷入无限循环,永远出不来。
可是正常人都不会不甘心的,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和一个注定走向破败的家庭共沉沦,她真的不甘心。她不介意当配角,反正生活里她也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但是她不甘心的是,现实中再普通的人也有权力支配自己的人生,哪怕被时代的洪流裹挟,至少未来是有盼头的,可改变的。而这种一眼就望到头的生活,已知结局的人生,她还得老老实实按剧情走,她真的不甘心。
孟云疏暗暗下决心,这次她想办法再找找线索,如果还无用,那她再想别的办法。于是她又一次准备好逃亡的细软,等着黑,沿着昨踩的点复刻了逃跑路线。
然而结果没有意外,她又循环回了穿来的那一。
孟云疏躺床上再次醒来的那一刻,心里有千万句脏话奔腾而过,情绪顶到了顶点,最终冲上她的脑门,逼得她忍不住流了一滴泪。和所想一样,重来也跳不出循环。她抹掉眼泪,木然地咬了咬腮边肉。
这是什么狗屁规则,难道真的要妥协吗?她咬着牙想。可是现在不屈服,难不成堕入无限循环吗?
慕枝又进来,问了和前两次相同的话,孟云疏只觉得心累,没和她多言,转身又睡过去,慕枝担心,又觉得有点奇怪,想要再劝劝,春英拦住了她。
“随姐去吧。”她,“明日姐要出嫁了,她本就不愿,夫人也不来安慰安慰她,她心里堵着呢。”“夫人也真是……”慕枝到底还是没下去,她只是个下人,不好妄议主子。
当初孟云舒并不想要这桩婚事,闹过几回,都被孟夫人死死按下,母女俩因为这个事情生疏冷淡了不少,一次争吵中,孟云舒甚至放言若孟母再逼她,她就剪了头发出家当姑子,一辈子不再回来。孟夫缺即甩了她一巴掌,怒斥了她一番。后来不知道孟母用了什么方法,孟云舒不再反抗,借闭门思过之由一直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而孟夫人也狠下心,叫人看着女儿,自己则守着丈夫的牌位,开始长年礼佛。。
孟云疏就这样躺了很久,晚间用零粥,继续躺,躺到脑袋一片混沌,然后才略微有点睡意。但是睡意太薄,她根本没睡好。直到她被丫鬟扶起,任由喜婆梳头,意识才渐渐回笼。
今日她要代替孟云舒大婚,嫁给一个纨绔。而这本书的剧情,她没办法改变一分一毫。孟云疏心里很委屈,夹杂着怒意,一整个早上,她都没有笑意。慕枝和春英面面相觑,不知道姐在想什么,只能心翼翼地在喜婆的吩咐下帮姐梳洗打扮。
今日大喜,孟云舒的母亲也终于也出现。在嬷嬷的搀扶下,她来到了孟云疏的闺房。这是一个有点仙风道骨的妇人,因长年礼佛,她养成了习惯,连女儿的婚礼,她都没有打扮得很隆重。但好歹换上了华服,给她苍白的脸色增添了些许光彩。
“夫人。”下人们见她来了,都规矩地行礼,喜婆也停下来,朝她恭敬地请安,只有孟云疏,没有动。
气氛有点尴尬,孟夫人并不介意,她示意大家继续,然乎看着喜婆丫鬟们把孟云疏装扮好,终于走上前来,细细地看她的凤冠霞披,灿若明霞的眉眼。她的眼神很温柔,又有无尽的哀伤,她在看她,但似乎又不是在看她,彷佛是透过她,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良久,她牵过孟云疏的手,然后在她的手心里放上一枚簪子。簪子冰凉又温润,通体莹白。孟夫人看着簪子,轻轻开口:“这是你祖母在我和你爹成婚时的给我的,算是孟家的传家宝吧,今日你大婚,娘亲就把它送给你吧。孟家本来就非富非贵,这几年来又家道中落,娘没有好东西给你,你别嫌弃。”罢,她挥退丫鬟和喜婆,然后牵着她坐下来,声音放得极轻:“这几年我知道你对我有颇多怨言,也知道你并不想嫁进周家,但是云舒,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包括你父亲的死。”到这儿,孟夫人哽咽了一下,眼里迸射出满满的恨意,然后这恨意随着悄然流下的泪珠转化成深深的哀伤,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过去好好过日子,周家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孟云疏听得云里雾里,她感觉孟夫人好像话里有话,但又猜不透,只能在心底懊悔为啥当初没有好好关注这本狗血古言里的各种细节,好帮助她逃离这命阅循环。此刻听着孟夫饶话,孟云疏更觉得烦躁,她冷漠地抬起眼,看向孟夫人,正有些不耐烦地想要敷衍时,却怔住。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孟夫人长得着实太像她在现实生活中的姑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爷爷奶奶虽然照顾着她,但更多的时间都在务农,且隔着辈,和她不太得到一块儿,倒是大她十岁的姑姑,细心地关注她的学习和成长变化,生活中也处处照顾着她。她六年级第一次来例假,就是姑姑教她生理卫生知识,帮她洗裤子,教她用卫生巾。学习上遇到问题时,姑姑再忙也会放下手里的事情,耐心地给她解惑。虽然姑姑因为重男轻女的缘故高中毕业就辍学,在镇上开卖铺,但是其实姑姑学习很厉害。
她穿书回来之前,姑姑刚好离了婚,还自考了大学,她很为姑姑高兴,并准备后面要好好报答姑姑,谁知一朝穿越,自己都自顾不暇。
此刻,孟云疏看着孟夫人这张和姑姑重合的脸,心情复杂。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金手指,但是她此刻很清晰地看见孟夫人脸上的不舍与哀伤并不装出来的。何况这张脸和姑姑那么像,她不忍心反驳。
她心情复杂地咬了咬舌尖,然后轻轻握住簪子,敛去心中的不耐,别扭道:“谢谢母亲,女儿谨遵母亲的教诲。”
孟夫裙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地接受,自从和周家缔结了婚约,孟云疏就没消停过,也哭过,闹过,但是都被她按了下来。谁会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呢,但是周将军的承诺到底让她下了决心,也是因为这个决心,孟云疏和她生疏了,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地这样过话了。
孟夫人握着孟云疏的手看了她很久,然后看了看外面的色,温柔道:“该继续准备了,我儿,愿你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孟云疏抬眼看着她的脸,一阵恍惚,却又心下莫名一痛。
孟云疏抬眼看着她的脸,一阵恍惚,却又心下莫名一痛。
孟母的祝愿是真诚的,但是孟云疏听着,心中却只觉苦涩。既定却又未知的未来正等着她,她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陷进命阅漩涡,挣扎着,却又动弹不得。她看着孟夫人,看着她眼里真实的哀伤,自己却只剩很迷茫,为那个不该属于她的虚假的未来迷茫。
良辰已到,周家的新郎和花轿也准时招摇到了孟家,周家家底厚,接亲队伍庞大,再加上周公子虽然人不着调,但好歹生了一副好皮囊,平时又花名在外,因此一路上引发了大规模围观。
孟云疏听着外面的吵嚷,知道是周家人来了,一直麻木又平静的心此刻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倒不是自己就认命了,而是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陷入一个陌生的时空,对一切都不熟悉,也找不到破局的切入口,倒不如干脆抛掉迷茫和如乱麻的思绪,既来之则安之,安安心心地先跟着命运所写的剧情走,也许走到一定的阶段,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这样胡思乱想着,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孟云疏吓了一跳,但好歹没失态。她仗着自己盖着盖头,狠狠瞪了一下这只手,轻轻吐一口气,然后正准备问怎么回事时,一道清朗又略微显得沉稳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娘子,我来接你了。”
孟云疏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在这短暂的混沌思绪中,她隐约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就是她的未来夫君周敬安,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虽然她不懂古人娶亲流程,但大概知道新郎官是不能直接跑新娘子房里来拉人上花轿的。
此刻不仅孟云疏懵,屋子里的一众丫鬟和喜娘也懵了,孟夫人也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责备地看了一眼一旁几个追上来的伙子,那都是孟云疏的表哥和堂哥,有关系近的,也有关系远一点的。表哥堂哥们迎上孟夫饶眼神,声嘀咕:“新郎官硬闯,我们拦不住。”孟夫人听了,瞧了一眼周敬安高大又有些吊儿郎当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又看了看喜娘,喜娘会意,赶紧上前低声道:“新郎官,您这有点不合规矩,您先去厅堂等着,还没叫门呢,可不能这么直接闯进来。我们马上就把新娘送出来,等她拜别父母,再由着她的兄长背上花轿才合礼仪。”
周敬安并不理会喜娘,而是对着孟夫人恭敬地一拜,然后起身对喜娘道:“我也是头一次成婚,没经验,不知道这些流程,不过你的那些规矩太麻烦了,就免了。新娘子拜别父母自然要的,我和她一起便是。”
“这不合规矩……”喜娘还要劝,孟云疏其中一个表哥想起方才被周敬安一推就倒地的耻辱,开口讽刺道:“周大公子倒也不用得那么冠冕堂皇,我看你是怕吟不出诗作不出对才想省了这些麻烦吧。”
“玉生!”孟母制止他继续下去。周敬安但是不在意,浅浅一笑,然后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袖子,对着孟夫壤:“岳母,表哥得也没错,全京城谁不知道我周敬安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所以真硬着头皮去吟诗作对丢了脸反到不好,倒不如直接亲自来接我的新娘子,还显出我周家对新媳妇的重视。”
“还真是无耻。”叫玉生的表哥皱了皱鼻子,声嘀咕,不过这次他没敢让姨母听见。倒是孟夫人,看着周敬安那张依稀有着大将军影子的脸,心情复杂地开口:“若真要显出周家对满满的重视,敬安还是最好按规矩办事,我知道你一向比较随心所欲,可今日是你和满满的大婚之日,你越守礼,才越显得你对这桩婚事的在意。”
周敬安浅笑,桃花眼里是漫不经心,“岳母大人,您还是饶了我这个粗人吧,俗礼也是人定的,既是人定,自然也可以改,咱们也别讨价还价了,再讲下去,吉时都快过了,倒不如让我稳稳当当地把新娘子接走,一路锣鼓喧地回去拜堂,热热闹闹地办完婚礼岂不更好?”
一通话让一屋子的人都心生不满,但又不能明,周家家大势大,孟云疏本就是高嫁,哪怕对方是个纨绔子弟,他们也没办法什么。
孟夫人知道周敬安也是不愿意成这个亲的,若非周大将军的安排,他此刻还不知道在哪个花楼里和狐朋狗友们买醉,逍遥自在。
她不指望周敬安会做个好丈夫,她只想让女儿入了周家的门,得到周家的庇护。大将军当初是发过誓的,不会不让孟云舒不好过。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孟夫人自然是想让女儿能和其他人一样能拥有一个完美的婚礼,她正欲再什么,一直默默静坐的孟云疏温和平静地开了口:“母亲,吉时快到了,我该上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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