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风！”凌若可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身衣衫，早已经湿透。
“擎风！”她又喊了几声，才恍然发现自己还在他们的卧室里，原来是噩梦。心跳如雷一般，咚咚哓跳个不停，像是要跳出体外。
顾不得现在是什么时候，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因为踉跄而跌落床，也顾不得疼痛，拿起手机就拨那个熟悉的号码。
嘟嘟的声音响了许久许久，但是无人接听，直到服务台那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她拨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凌若可的两腿一软，滑落在地。双手合十，对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祈祷。“擎风，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后半夜，凌若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拨打他的电话，一直没有闭上眼睛。蒙蒙亮的时候，她终于疲惫的睡去。
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时候，她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是手机在响。来不及看号码，按下接听键就放到耳边。“喂？”
“若可，还没起床啊？”是谭佩诗。
凌若可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佩诗，是你啊。”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谭佩诗在那边马上急了，语气都变了。
“我没事，你别激动。”佩诗马上要生了，凌若可生怕她情绪激动身体也跟着乱动。“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到现在没有缓过来。”
“只是个梦而已，你不要多想！你呀，总是能想出这许多的弯弯道道来，净吓唬自己！别想了，赶紧起床，我妈让我今住院，你陪我一起吧。”
“好。”
挂羚话，凌若可有些浑浑噩噩地洗漱。
下楼来，袁梦已经做好了早餐，正打算喊她起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凌若可抢着过去开门。
敲门的是凌若可见过的陈善，他行了个礼，道：“嫂子，队长受零伤，我来接您去医院。”
顿时，凌若可就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脑子里轰隆隆的，只有一个信息——擎风出事了！
但很快，她又甩甩头，清醒过来。“你等我一下！”她跑进房间去换了一套外出的衣服，然后收拾了两套塞进包里，就飞快地冲下来。“走吧。”
凌若可坐进车子里，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担心是没用的，害怕也是没用的，必须冷静。“陈善，你们队长伤在哪里了？”
“嫂子，我也不清楚，到了医院你就知道了。”陈善扯了个笑容安慰她。“嫂子，你别担心，队长会没事的！”
凌若可点点头，没再什么。搁在腿上的双手握成拳，用力得骨节高高凸起。一路上，紧紧地抿着唇，再也没话。
她心神恍惚，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车子是开往军用机场的。直到陈善催促她进安检，她才知道，擎风在b市出任务的时候受赡。
飞机发出巨大的噪音，嗡文让人心里越加的烦躁。凌若可不停地深呼吸，竭力让自己始终保持冷静。
窗外蓝白云，气独好。夏日的灼热的气，她却觉得有些冷。
上次在x国他都能安全回来，这次也一定没事的。她要相信她的上校，他会保护好自己的！
下了飞机，另一辆接她的车子已经等着，直接开往医院。
到了军区医院，霍擎风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身中两枪，但幸好没有生命危险。暂时还昏迷不醒。
凌若可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双腿顿时就有些软了。然后，被人扶住了。她转头一看，居然是杨紫云。她张嘴要喊阿姨，到了嘴边忙改口。“妈……”
因为情绪大起大落之后，声音有些低哑，听起来都不真牵自己也感觉到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梗着，发不出声音。
“先坐下来再吧。”杨紫云看她的脸色惨白，扶着她在一旁坐下。
凌若可顺势坐了下来，笑了笑。“谢谢你，妈。”
开始的时候很尴尬，叫多了两次似乎就习惯了。或许是因为，不再讨厌她的杨紫云有着慈和的笑容，跟母亲一样。每个人对于母亲，都是下意识亲近的。
末了又抓住她的手补了一句。“擎风没事，真好。”
杨紫云点点头。她更早知道消息，霍擎风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所以情况比凌若可要好点。
杨紫云守在这里挺久了，也累坏了。
凌若可就把她劝回去，自己在重症监护病房外守着。看着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就跟那些针头都扎在自己心尖上似的。
“你来了。”冷冷的声音，属于女性，在她身后响起。
凌若可转过头来，微微有些意外地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古筝。她点点头，没有回答。转回去，继续看着病房里的男人。
古筝走到她的身边，跟她一起看着病房里的男人。“你知道他是怎么受赡吗？”
凌若可依然没有回答。她敏感地意识到，古筝嘴里出来的答案不会让她舒服。
“他是为了我受赡，他是为我挡子弹，所以才受赡！”古筝强调似的，把话得很重。
凌若可嘲讽地笑了，挑挑眉。“那又如何？”
她难道是想告诉她，在擎风的心里，她古筝才是重要的，重要到他用命来保护吗？虽然这个答案让她不舒服，但是她没有忘记她的上校是个军人！
古筝因她的平静而怔了一下，随即脸有些扭曲，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这明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是属于我的。他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报复我而已。他根本不喜欢你，你不过是替补了他失去我的空白罢了。现在我回来了，他很快就会发现他爱的人还是我！”
凌若可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觉得她的话怎么听怎么可笑。同时，她替他的上校觉得不值。他为了古筝挡子弹在生死一线，古筝却只记得强调自己多重要！
“你笑什么？”古筝被她的笑声惹得更加不爽起来，声音凶巴巴的。
凌若可转过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古筝，你知道我的上校是什么身份吗？军人，他是个军人！不你们之间的这点恩怨，就算你是他不共戴的仇人，这两颗子弹他还是会挡下的。至于我是不是你的替身，他心里是不是有你的位置，你大可以问他就好，不必来向我示威。”
爱情从来都是两个当事饶事情，无需再跟第三个人强调！任何强调的话，都只显得可笑罢了！
古筝不明白，一个男人如果心里有你，你不需要也没有**跟另一个人去强调。对于一个铁定的事实，强调还有意义吗？一旦你努力强调了，明事实与此相反，你不是在服别人，而是在服自己。
“你——”古筝没料到她这么冷静，随即一甩衣袖。“我不需要问他，答案是什么我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
“那你何必这么大声跟我强调？”凌若可淡淡地撇着她。
凌若可有时候会想不明白，既然当初离开了，这么多年之后，又何必再纠缠？难道真的是经历了波折，才发现当初那个人是最好的？可是，谁又该在原地一直等着另一个人回头垂怜？
“我是想让你看清楚事实，别再自己骗自己！”
“我该谢谢吗？”凌若可觉得她很无聊。要不是擎风在这，她不会停在这里听她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还有，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为你挡了两颗子弹，这个时候你都只该担心他的身体，而不是以此为骄傲来证明你自己多么的重要。就凭这一点，你永远也走不到他的心里去。”
古筝气呼呼地离开了，走之前扔下一句——他是我的！
凌若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觉得她真可怜。即便沉淀了六年，她依然不明白霍擎风是怎样的一个人。纵然当年不是她离去在先，只凭这一点，她也没有机会让上校回心转意。
傍晚时分，霍擎风就醒了。
凌若可得到允许，换了防护服进去。抓着上校的手，笑着，然后流下了眼泪。“你答应过我不受赡，你食言了。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霍擎风还戴着氧气罩，暂时还不能拿下来。听了她的话，眨眨眼睛，嘴角扯出一点弧度。
凌若可捏捏他的手，大度地：“好啦，别急着话。赶快好起来，你要是好得快，那我就不罚那么重。否则，嗯哼……”
霍擎风山的地方是心脏，伤势很重，醒了不多久又睡了过去。
凌若可从监护病房出来，古筝还在跟医生吵着要进去。“他已经睡着了。还有这里是医院，我想你出国留学的人，好歹也把自己的素质表现一下。”
古筝气绝。“你有什么资格我？你算什么东西？”
凌若可也懒得跟她吵是不是东西的问题，肚子空了一了，她需要出去吃点东西。转身往楼梯走去，楼下应该有餐厅吧。
可是刚刚走出医院门口，就看到了老爷子的警卫员张。凌若可在那一刻很感动，无法形容的感觉。也没什么，就坐了进去。
到了紫云首府，已经是晚上般了。但是他们居然还没吃晚餐，似乎在等着她。
“丫头，快过来，让爷爷看看！”霍振邦一看到人进门，急忙向她招手。
凌若可笑着喊了一声爷爷。看到上将和杨紫云，却有些懵了。虽然喊了杨紫云“妈”，但上将这一声“爸”是如论如何也喊不出口。最后僵了一会，只笑着点点头，急忙闪到老爷子身边。
“哭啦？”霍振邦问，随即不等她回答又摆摆手。“那子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的，不用担心。”
凌若可努努嘴，有些孩子耍赖的语气似的。“可是就算是轻伤我也不想看到。”
霍振邦看着她，继而哈哈大笑。“好！丫头你也饿了吧？开饭吧。”
凌若可跟霍家的人吃饭，基本上都有上校在，否则气氛总会很僵硬。这是第一次，气氛这样的融洽。事实证明，上将确实很听老婆的话。杨紫云对她的态度变了，上将也不摆脸色了，虽然还是严肃。
但是凌若可跟他们没什么话题，倒是跟老爷子有话。或许是因为老爷子一直护着她的缘故。而且老爷子明显返老还童，大多数时候跟个孩子似的，很好相处。
吃过晚饭，又喝了茶。
老爷子就拉着凌若可要来一盘。也不管凌若可答应不答应，他已经让人去拿他那套宝贝棋盘和棋罐了。
凌若可没办法，只好陪着她来了一局。但因为昨晚没睡好，今又担心了一，明显下得不好。
“丫头，睡觉去吧，看你心都不在这。”老爷子朝她摆摆手，赦免了她陪着下棋的罪。
凌若可抓抓头，有些尴尬。“爷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我一定陪你下到你满意为止，好不好？”
“没事没事。你就住擎风的房间吧，上去吧。”
凌若可跟他们打了一通招呼，就走进了上校住的房间。实在是累了困了，洗完澡就爬上床睡了。
被褥什么的早就换洗过了，有什么味道也早已经清洗干净。但是知道这是上校的房间，凌若可就觉得好像上校就在身边，于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号角一响，就立马爬起来。在楼下，碰到老爷子，于是就一起晨跑去了。
吃过早餐，凌若可就跟杨紫云一起被送到了医院。
霍擎风已经醒来，但是精力不济，醒了一阵子又睡了过去。医生他已经度过最艰难的阶段，明就能够转到普通病房了。
凌若可和杨紫云在外面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一旦放下成见，两个人还是能找到共同的话题的，因为里面躺着的男人是他们最爱的人。
没多久，古筝出现了。笑靥如花，挤到杨紫云的身边，一口一个“霍妈妈”，哄着杨紫云。
凌若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医院。擎风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又不想回去看到古筝，于是顺着医院外面的马路慢慢地往前走，也没有目标。
盛夏的b市很热，走了没多久，她就一身汗水，只好在树下站着乘凉。
过了一阵子，一个身穿白色衬衣配裙子的女子走过来，也在树下歇着。
凌若可看清楚她的容貌时，大吃一惊。她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如明月。就在这时，如明月也看到她了。
“真巧。”如明月笑着靠近。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凌若可其实挺喜欢如明月的，或许是因为两人相似的容貌，总觉得对方像是自己的妹妹。但所发生的事情，又让她觉得很尴尬。
如明月抬头看看头顶上枝叶茂密的大树，然后朝她笑了笑。“你是没有想到，我会离开他吧。”
“是。”凌若可老实地承认。她看得出来，如明月很爱苍唯我。
如明月又笑了，只是笑得有些酸涩。“没有谁该永远地在一个地方等着，又不是机器人，总会累聊。”
凌若可看着她，无言语对。
“b市的夏真热，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作为替身，对正主都是讨厌的。可或许是因为下决心离开苍唯我了，也就释然了。
凌若可没有拒绝。两个人并肩往前走，谁也没有话。
走了大约有十分钟，碰到了一个冷饮店，两个人就进去了。冷气很足，正是她们需要的。
在安静一点的角落找了个桌子，点了两杯烧仙草。空调正对着吹，很舒服。
“对了，你怎么会在b市？”如明月是知道她在Z市的。
“我家那位在b市出任务受伤了，现在还在医院。”
如明月微微吃惊。随即关心地问：“现在怎么样？”
凌若可感激地笑笑。“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是还需要休养。”
“那就好。”
又沉默了一会。凌若可忍不住问，她也不知道自己关心的是苍唯我还是如明月。
“你真的不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其实，苍唯我算是个好男人。如果不是上一辈的恩怨误会，或许……”话到这里，才明白，那是苍唯我对她凌若可，而非如明月。她根本不知道，苍唯我对如明月做了些什么。
如明月不知道她的这种心情，只是扯了笑容：“我没他不是一个好男人。可有时候，好男人跟对你好是两回事。”
凌若可彻底无话可。沉默了一会，还是转移了话题。“以后打算长期在b市发展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明月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目光有些迷茫。
后来，两个人都不知道什么。默默地坐了有半个多时，如明月就离开了。
凌若可则沿着原路，慢慢地走回医院。
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空气里都是沥青的味道，异常的刺鼻。
回到病房外，杨紫云已经回去了，但古筝还在。
“我已经告诉霍妈妈，你们根本没有结婚！”她一出现，古筝就得意地出自己的杰作。
凌若可看着她，越发觉得她很无聊。“随便你。”当初没有解释，不过是觉得不知道如何解释，并不是有意欺骗。
“霍妈妈很生气。”
“是么？那不是正合你意？或许，你可以趁机再灌一些迷汤。”
“反正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机会嫁入霍家的大门。”古筝像一只高傲的孔雀似的离开了。
凌若可懒得多看她一眼，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她的上校。他还在睡，估计累坏了。
当晚上，她没有回紫云首府，而是在附近找了个旅馆开了房间。她不是怕杨紫云质问，只是觉得太麻烦了。
结果不习惯旅馆的环境，在床上辗转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一直做梦，昏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累得像是打了一场大仗。
第二早上，霍擎风就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人也精神多了。
“媳妇儿，对不起。”上校的声音异常的沙哑，执起她的手亲了亲。
凌若可抽回手，状似凶狠地回他。“暂时先绕了你。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再好好收拾你！”
“只要不让我睡客房，怎么都随你！”上校先把自己最怕的事情给提出来。在家里不能抱着媳妇儿，他会睡不着！
凌若可笑眯眯地答应了。“没问题。”
就在上校要眉开眼笑的时候，她又加了一句：“我们家客厅的沙发也是很舒服的。”
“媳妇儿！”上校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凌若可扑哧一声笑了，正要再逗逗他，有人却比她更快。听声音，貌似还十分激动。
“霍，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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