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307室的窗台,将四张并排的床铺镀成银色的琴键。云倾盘腿坐在上铺,翡翠镯子磕在铁栏杆上,发出编钟般的清响。
“你们看——”她突然把手机屏幕怼到众人面前,锁屏上的成毅正穿着仙气飘飘的古装,“我老公帅吧?”
姜向安正捧着裴允的手绘本,闻言抬头推了推眼镜:“《琉璃》里的司凤?我奶奶最爱看这个。”
镜片反光遮不住她偷瞄凌妤绾书包挂件的眼神——那个炭火造型的徽章在台灯下泛着暖橘色的光。
“原来绾绾也追星?”云倾的丹蔻指甲划过凌妤绾的手帐,突然停在某页压干的银杏叶上,“这是……你做的电视剧和歌曲相关的手帐?”
凌妤绾把脸埋进北极熊玩偶里,声音闷闷的“相柳大人魅力太大了,不入坑不行,后面发现他真的很好,可能还有我慕强的原因”她突然又鲤鱼打挺坐起来。
“你们知道他跳《剑魂》那个后空翻吗?”手指比划着在空中划出弧线,差点打到正在偷吃薯片的裴允。
“哎哟!”裴允捂着脑袋把漫画稿塞给姜向安,“管管她!”却见姜向安正盯着凌妤绾的手腕出神——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茧痕。
“绾绾会剑术?”姜向安的声音像浸了成都的夜雨,“我外公真正的剑客,虎口茧是竖着长的……”
月光突然被剑光劈开。凌妤绾不知从哪摸出柄伸缩教鞭,“唰”地在空中刺出个漂亮的剑花。
云倾的翡翠镯子“叮”地撞在床柱上:“我要看全套!现在!立刻!马上!”
“这位姐——”凌妤绾突然用教鞭挑起云倾的下巴,活像民国戏里的风流少爷,“您这双凤眼要是画上烟熏妆……”手指虚虚在她眼尾勾勒,“再配正红色唇釉……”
“然后把我钉在解剖台上是吧?”云倾拍开她的爪子,却憋不住笑,“刚才你那眼神跟变态杀人狂似的!”
下铺传来“咔嚓咔嚓”的薯片响。裴允正把姜向安的手指掰成各种造型:“看看这骨节!这甲床!不做延长甲可惜了……”
姜向安的耳尖在月光下红得透明,像她压在字典里的山茶花标本。
姜向安推了推裴允,裴允:“安安同意了”云倾叹了口气:“完了,姜向安好像一头栽进允允的漫画里了”
裴允骄傲地:“那是~”云倾:“你们俩真厉害,一个是漫画家,一个是家”
夜风掀起窗帘,将四个影子投在墙上——云倾在比划戏曲身段,姜向安被拉着试涂指甲油,裴允的速写本上已经多了q版剑客绾,而凌妤绾正用皮筋给玩偶扎辫。
当宿管阿姨的脚步声掠过门前时,四只手同时按灭了台灯。黑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气音:
“明第一节什么课?”
“高数——”
“救命!”
月光悄悄爬上凌妤绾的枕畔,照亮了她偷偷握住的桃木剑挂件。
千里之外的贵州院里,三个老人床头的手机同时亮起新消息提示——那是张四个女孩挤在镜头前的合影。
晨光斜切进教室时,凌妤绾终于参透了大学生活的第一条真理——话痨的分布是守恒的
前排的裴允和姜向安安静得像两株含羞草,一个在素描本上涂涂画画,一个捧着《存在与时间》读得入迷。而她左右两侧的声波攻击却形成了完美共振——
“凌同学!”钟溪午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戳出星图般的黑点,“这个傅里叶变换如果从频域角度……”
他推来的笔记上爬满狂草,像极了师父喝醉后画的符咒。
她刚摸出橡皮,后桌的程遇安已经用圆珠笔轻戳她脊背。
转身瞬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学姐……这道拉格朗日……”少年指尖点在习题集上的样子,莫名让她想起发财讨要肉干时的前爪。
“我不是学姐”她第N次纠正,却见钟溪午突然探过身子,将剥好的润喉糖“啪”地按在她课本上:“嗓子疼了吧,你嗓子疼就别理他!先看我的解法!”
阳光在三人之间炸开一道金线。凌妤绾盯着课本上的薄荷糖,突然理解了师父当年为何总在教剑时突然打坐——原来是在压制清理门户的冲动。
粉笔灰簌簌落在睫毛上。她望着前排岁月静好的二人组,用脚尖轻勾裴允的椅子:“救命……”
裴允回头时,正看见自家闺蜜被夹在两道滔滔不绝的声波中间。
左边钟溪午的演算纸已经蔓延到她桌上,右边程遇安的习题集快贴上她后背。凌妤绾绝望的眼神活像被雷劫劈了八百次的狐妖。
“噗”漫画家的职业病发作,裴允速写本上立刻多了幅《关于我闺蜜被数学妖精缠上这件事》。
姜向安推来的纸条上墨迹未干:「需要洒黑狗血驱邪吗?我外公是道士」
下课铃响起的刹那,凌妤绾以剑道身法闪出包围圈,却在后门被钟溪午截住:“明组作业……”
“我选单人课题!”她窜得比当年躲师父的竹剑还快。走廊阳光里,几个女生笑作一团的身影渐渐融化在秋色郑
而教室里,两个男生面面相觑的呆样,被裴允悄悄画进了《北大奇异录》扉页。
窗台上,凌妤绾落下的桃木剑挂件正随风轻晃,剑穗在陈墨的《高等数学》上投下一道纤长的影——像极了某个未完成的方程解。
周末这,凌妤绾早早就起了,穿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短裙,白色熊长袜再搭上一条同色系外套,扎了个低丸子头就出门了。
人潮如沸腾的星河,数万支应援棒在黑暗中起伏,将场馆织成一片摇曳的金色海洋。
凌妤绾攥着灯牌的手指微微发颤,掌心的汗水晕开了「檀」字边缘的荧光——这是她第一次在他出名后让「炭火」这个身份从手机屏幕里走出来,融进这片滚烫的黄海。
然后光忽然凝固了。
舞台中央那道身影撕开所有预设的防线。真空西装勾勒的腰线随着鼓点折转,锁骨盛着的汗水在激光下碎成钻石雨。
她忘记呼吸的瞬间,恰好是他一个顶胯动作后对着观众席的ink——
“啊——!!!”
自己的尖叫声混在声浪里炸开时,她才惊觉喉咙已经灼烧般疼痛。可那有什么关系呢?
台上的人正用指尖划过脖颈,汗湿的衬衫透出肌理,每一个ave都像在印证饭圈那句「檀健次的舞台是艺术品」。
三个时像被按下快进的梦境。
散场灯光亮起时,她仍盯着空荡荡的舞台发呆,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他谢幕时飞扬的衣角。转身时背包突然一沉——
“汪!”
脚边不知何时多了只脏兮兮的西施犬,正用牙叼住她背包带子往后拽。圆溜溜的眼睛在夜光里湿漉漉的,竟莫名像极了他唱《路过人间》时泛红的眼尾。
“你爸呢?”她蹲下身,打量着檀呆。
她突然笑出了眼泪,原来真正的追星玄学,是当你以为盛宴结束时,命运会派一只狗来续写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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