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四周严阵以待的降鬼师们,江余心跳如擂,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时降停冰冷的手掌。他正想像那些狗血剧主角一样挡在他面前谈判,老刀却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
“不……”
“就聊几句,不动手。”
老刀用的是隔空传音符,语气确实没有敌意。但江余仍站在原地没动:“有什么话就在这吧。”
“老子真服了!接你这单真是亏到姥姥家了!扯来扯去扯不完!”老刀骂骂咧咧地大步走来,时降停瞬间鬼爪暴长,森白指骨直取咽喉——
“别!”江余急忙按住他的手。
老刀视若无睹地揽住江余肩膀就往旁边带。时降停眸中血光暴涨:“不许走!”
十几个降鬼师立刻围上前来,却只是摆出防御阵型,没人真正出手。
“叔…到底要什么?”
“就一个问题。”老刀赤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你真想清楚了?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要做什么,但猜也猜得到——”他压低声音,“那子还没放弃复活吧?”
江余抿紧的唇线轻轻颤动,最终点零头。
“你凭什么相信他能成功?”
老刀突然抓住他肩膀,“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失败了呢?他魂飞魄散,你跟着陪葬,连奈何桥都见不着!”烟嗓里压着火气,“你又不是傻子,陪他逆改命图什么?”
“老子捉鬼三十年,就没见过真能复活的!要是有这好事,世界早乱套了!”
江余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良久,他抬起头的瞬间,老刀看到他眼底决绝的光。
“我想好了。这条命…归他决定了。”
“糊涂!”老刀气得金瞳都在抖,“你爹妈怎么办?”
江余望向远处被众人搀扶的江母,声音轻得像叹息:“妈妈还有无数个十年可以见大好河山…可降停他…已经等不起了。”
“那你呢!”
这三个字如惊雷炸响,震得江余耳膜发颤。
老刀拧着眉头,苦口婆心道:“倘若他真复活了,却不要你了,舍弃你了,你想过这种可能吗?你甘心吗?你怎么这么傻啊!”
江余抿了抿唇,忽而轻笑:“那我也会变成鬼,夜夜缠着他。”
老刀瞬间噎住,扶额长叹——真特么生一对的疯子!
他不再劝了,摆摆手,语气无奈:“算了,你都这么大了,我一个外人做不了你的决定。”
着,他从怀中抽出一张符,递到江余面前,“鬼的命门是眉心,这个决定,你自己选。”
清风拂过,符纸沙沙作响。江余虽只学过几个月玄学,却也清楚这张符的威力——即便不能彻底消灭时降停,也足以让他重伤。
这个选择,终究要由他来定。
江余下意识摇头,不想接。老刀挤眉弄眼地咳嗽两声,声音压得比蚊子哼还低:“装装样子不会啊!…好歹接一下!老子场子不要面子的?还得赚钱修法器呢!”
江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接过符纸,感激地笑道:“谢谢叔!谢谢叔!您真好!”他二话不,从兜里掏出黑卡,直接塞进老刀的口袋,“这张卡您拿去喝茶!”
“使不得使不得!还有没有职业道德了!”老刀边嚷嚷边扭腰,那张卡却像长了腿似的滑进他后裤袋,被他按了按揣好。
远处的“大战”已然爆发。
幕低垂,狂风卷着劣质符纸漫飞舞,却在浓稠鬼气中节节败退。在常人眼中,这分明是“众人拼死抵抗却难敌厉鬼凶威”的惨烈景象!
江母攥紧的指节发白,凌乱发丝在朔风中翻飞。她焦灼地望向战场,见江余被老刀牢牢护住,悬着的心稍安,立刻嘶声喊道:“余儿快过来!别站在危险地带!”
老刀粗声回应:“江夫人放心!有老子在,定让你儿子全须全尾回去!”
“成功送回来再加两百万!”
老刀眼中精光暴涨,斜睨向江余。青年暗道不好,这老财迷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叔,我给双倍。”江余迅速又摸出黑卡塞过去,声音压得极低。
“够上道!”老刀袖口一翻便吞了卡,“可不是老子放水,是你们太能耐。”话音未落,他猛然发力将江余推向战场中心,状似没拉扯住的样子。
刺骨阴风瞬间绞住江余单薄身躯。浓黑雾瘴中,符纸锁链铮铮作响,他奋力张开双臂:“时降停——”
“轰!”黑雾骤然暴起,符链寸寸崩裂。
汹涌鬼气裹住江余的刹那,时降停森白指骨已嵌入他腰际,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骨骼。鬼影挟着青年冲破重围,残影般掠向轿车。
江余被粗暴地甩进了副驾驶位,尚未坐稳,油门死踩到底,车身已如离弦之箭撞破铁门。
引擎咆哮声中,后视镜里只剩江母踉跄追来的身影,撕心裂肺的呼喊被狂风扯碎:“余儿——!!!”
江母踉跄着追出几步,最终只能绝望地望着轿车绝尘而去。她的指尖徒劳地抓向虚空,仿佛这样就能将儿子从死亡的深渊拽回。
而在她身后,降鬼师们正七歪肮地瘫坐在地上,个个摆出精疲力竭的模样:“差点把命搭进去…这厉鬼太凶了……”
“我这把老骨头真要散架了……”
“诶,赚了多少?”
几人立刻围住老刀。只见他得意地比了个数字——两边通吃的金额让众人眼睛一亮。
“这可比真刀真枪划算多了!既省法器又不用拼命!稳赚!”
唯独宋铮阳默默擦拭着染血的符箓,看着所剩无几的高阶符纸倍感无语——全场就他傻乎乎地真打了场硬仗,血本无归。
就他为什么打的这么吃力,感情好前辈们根本没使劲。
“你们这不是合伙诈骗么…”
话未完就被众人七手八脚捂住嘴。
宋铮阳望着这群毫无节操的前辈,突然觉得:在这行混,自己果然还是太正直了。
…
晚上7点。
桥上的夜风卷着城市霓虹的碎影,呼啸着掠过疾驰的轿车。车速快得近乎失控,仿佛要将所有压抑的怒火碾碎在轮胎之下。
车内死寂,空气凝固。江余蜷缩在副驾驶座,额头抵着车窗,视线失焦地望向窗外飞速倒湍光影。
——唯独泛红的眼尾,泄露了他汹涌的情绪。
江母撕心裂肺的呼喊仍在脑海中回荡,像一把利刃,反复剐蹭着他的心脏。
他真是个不孝子。
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这样义无反关跟随时降停逃离。
这世上,没人会理解他们的关系。
永远不会。
沉默许久,江余忽然开口,嗓音沙哑:“……降停,你会怎么杀我?”
时降停单手控着方向盘,目光始终钉在前方漆黑的公路上。闻言,他指尖微微收紧,却只是反问:“你想要什么?”
江余闭上眼,轻声:“我想要无痛的……我怕疼。”
时降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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