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鹤骞心中泛起涟漪,意识到今日恰逢端午佳节。而端午过后约莫一周,便是恩师的诞辰。往昔此时,她与大师兄早已着手筹备,共同商议赠予师傅的贺礼,随后携手外出选购,最终一同将心意呈献于师傅面前。但今非昔比,这一切似乎不再必要,未来亦无需重复。
她随手拿起一个粽子,细心解开缠绕其上的丝线,剥开粽叶,仅尝了几口便觉腹中充盈,仿佛有无形之物填满了她的胃腔。内心涌起莫名的烦躁,食欲荡然无存,只得饮几口清茶,却意外引得周身汗流浃背,背部粘腻难耐,令她坐立难安。在室内踱步数回后,她终是按捺不住,向沐铃语问道:“可否让我沐浴一番?”
沐铃语轻声应允:“自当如此,我即刻安排热腾腾的水为您备好。”
“且慢——”靳鹤骞连忙制止,“我并无替换衣物,劳烦您为我寻觅几套适穿的衣裳。”
沐铃语点头称是,随即离去。约莫一个时辰后,她指挥两名仆役抬着盛满热水的巨大木桶进入屋内。
靳鹤骞轻触水面,感受着水温的同时,漫不经心地浏览起沐铃语带来的衣物堆。尽管这些衣物皆为旧物,但它们被清洗得一尘不染,甚至隐约散发着幽香,却无一例外全是女装——襦裙与罗衫。她略作翻检,旋即将衣物置于一旁,目光转向正在放下帷幔的沐铃语。
\"沐铃语姑娘,\"靳鹤骞面露尴尬,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是否还有其他衣物...比如像我现在穿着的男装?\"她从未有过身着女装的经历,内心对此颇感抵触。
沐铃语瞬间领会其意,神色微显为难,稍作迟疑后答道:\"我需向阁主请示一番。\"
约莫半盏茶的时光流逝,沐铃语返回,对靳鹤骞歉意道:\"阁主提及,虞姑娘身为女子,理应着女装,除非...\"
靳鹤骞按捺着心中的不悦,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姑娘来世投胎为男子,届时再向他索要男装也不迟。\"
闻言,靳鹤骞怒极反笑,重新系紧了半解的衣带,整理好发丝,对沐铃语:\"你们的虞阁主可在此处?带我去见他...\"话音未落,她已径直走向门口。
沐铃语惊慌失措,急忙追赶,试图阻止,恳求道:\"姑娘稍待,容我先禀告一声。\"
想到数月前在簇发生的事件,靳鹤骞内心深处仍存畏惧,不愿无辜者受牵连,遂点头同意:\"你去吧!\"
等待多时,沐铃语终于归来,带来虞永言愿意见她的消息。
靳鹤骞心中虽感诧异,却也紧随沐铃语的步伐,步入门外幽暗狭窄的甬道。这里光线昏暗,四周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靳鹤骞不禁感到背脊发凉。他们穿行在这条漫长的甬道中,最终穿过一扇精致的雕花格子门,转向西行,接连穿过数道石门,直至尽头。当他们推开最后一道门扉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蓝白云映入眼帘,四周群山环绕,直插云霄,美不胜收。
此时,靳鹤骞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蔺明阁竟藏匿于山腹之中,依托险,让人难以寻觅其踪迹。她曾目睹过虞永言的居所,那里金碧辉煌,琳琅满目的古董珍玩摆满了房间,每一件都是他精心搜罗的宝贝。此刻,虞永言正手持一只新得的玉壶,细细品味,脸上的狰狞面具已不见踪影。这是靳鹤骞首次见到他的真实面貌,她惊讶地发现,这位阁主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年迈不堪,反而与她的师父年龄相仿,容貌英俊,只是脸色苍白,似乎久病缠身。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犹如刀光剑影,令人不敢直视。
靳鹤骞立于门口,心中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虞永言则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随即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宝物,慵懒地道:“有话快,我没时间陪你站着发呆。”
靳鹤骞稍作停顿,鼓起勇气问道:“阁主,我的师父……他现在还好吗?”
“你有师父?我怎么从没听过……”虞永言并未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靳鹤骞被虞永言的一句话噎得不出话来,只觉得胸中一股郁结之气,呼吸都有些不顺畅。她微微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让情绪左右自己的判断。
\"没有你的干扰,他至少还能应对自如...\" 虞永言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得。
靳鹤骞听到这里,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虞永言的话提醒了她,没有她在一旁,师父的行动或许会更加自由,大师伯即便有疑虑,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无法动摇师父的地位。
\"你这份孝心难得,你师父总算没白费心思教导你...\" 虞永言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但很快就消失了,\"话已完,你可以离开了。\"
\"我...\" 靳鹤骞心中升起一股怒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忍耐着:\"我还有话要。\"
虞永言瞥了她一眼,冷漠地回答:\"既然未完,那就请速。\"
靳鹤骞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礼貌地:\"麻烦虞阁主吩咐手下,帮我找一套男装... 我穿不惯那些繁琐的女装。\"
虞永言放下手中的玉壶,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质问道:\"沐铃语没告诉你我的规矩吗?身为女子,就应遵循女子的礼节... 即使穿上男装又能如何?你终究还是个女子。\"
靳鹤骞听了这话,怒火中烧,反驳道:\"不管虞阁主怎么,我只穿男装...\"
虞永言冷笑一声,嘲讽道:\"我这里只有女装,如果你不愿穿,也无妨... 你可以选择不洗澡不换衣服,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穿...\"
靳鹤骞的脸瞬间泛起了红晕,心中暗恼,他怎会出如此失礼之言,一个长者应有的风范何在?尽管内心波澜起伏,她的双手因愤怒而微颤,但她依然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嘴角甚至挤出了一丝微笑。她缓步上前,目光聚焦在几上那把精致的玉壶上,开口询问:“虞阁主,这把玉壶真是精美绝伦,似乎是用顶级白玉精心雕琢而成。不知我能否有幸一睹其风采?”
虞永言略感意外地瞥了她一眼,但并未阻止,任由她拿起那把白玉酒壶,细细端详。只听靳鹤骞继续道:“从玉壶上的斑驳痕迹判断,此壶的历史悠久,雕工细腻入微,必定出自大师之手。难道这便是传中赫赫有名的‘清绮壶’?”
虞永言默然点头,他的兴趣广泛,尤其对古董珍玩情有独钟,一旦遇到心仪的宝物,便会想方设法将其收入囊郑这些宝贝平日里仅供他一人欣赏,很少有人能与他共鸣。此刻,听到靳鹤骞虽浅显却恰到好处的评价,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听用这壶盛酒,无论冬夏都能保持适夷温度……是这样的吗?”靳鹤骞接着问道。
虞永言轻哼一声,正欲让靳鹤骞将玉壶交给他,以便详细讲解,却见她单手持壶走向烛台,似乎是为了更仔细地观察。凝视片刻后,或许是手臂疲劳,她试图将玉壶换到另一只手上,却不慎失手,玉壶瞬间坠落。
虞永言身形敏捷,如猎豹般迅速扑向那即将坠落的玉壶,右手稳稳接住,动作快如闪电。他仔细审视手中的宝物,确认完好无损后,才缓缓站起,目光锐利地盯着靳鹤骞,质问道:“你究竟意欲何为?”幸亏他反应及时,否则这件珍贵的玉壶可能就会毁于一旦。
靳鹤骞面色平静,未显慌乱,只是微微后退,轻声道歉:“抱歉,一时失手。”她的语气似乎在暗示自己的无心之过,但虞永言并不买账,逼近一步,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是否也该让我体验一下‘失手’的感觉?你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不知满足……”
靳鹤骞不与之争辩,只是冷漠地转过头,淡淡地:“我只穿男装……”
虞永言怒喝一声:“出去!”靳鹤骞点零头,从容不迫地向他行了个礼,转身离去。她跟随沐铃语再次回到了那间密闭的房间,这地方除了是囚禁之所,还能是什么?虞永言曾过,无用之人就像被他摔碎的茶碗,毫无价值。如今她自认无能,还能有何用途?她不禁疑惑,为何他不干脆结束她的生命?
靳鹤骞的心脏猛地一颤,回想起虞永言那暴怒的面容,她意识到那一刻,他可能真的动了杀机。这念头让她不禁心生畏惧,四肢开始轻微颤抖,背脊也感到一阵寒意。靳鹤骞觉得双腿无力,只好缓缓坐下,倚靠在椅子上,心中暗自反思:“我刚才简直是失去理智了,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惹恼虞永言,无异于自取灭亡……难道我真的求死不成?”
他用侮辱性的言语刺激她,让她一时冲动,原来她也有失控的时候。
浴桶里的水尚有余温,她犹豫是否继续沐浴。幸好,不久后沐铃语送来了两套男装,这让靳鹤骞感到一丝宽慰。这是她坚持的结果,不顾一切后的意外收获,竟然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心底悄然涌起一股胜利的喜悦。
自那起,虞永言再也没有理会过她,仿佛将她遗忘在那间囚室郑靳鹤骞无法离开房间,只能等待,每见到的只有沐铃语一人。
起初,她还期望有机会见到韩昌盛,但那段时间,韩昌盛始终未现身。多次向沐铃语打听,却总是得不到确切信息。房间里除了桌椅、床铺和无用的梳妆台,空无一物,甚至连一本书都没樱她曾通过沐铃语向虞永言传递消息,希望能得到书籍,结果只得到了一本教授易容技巧的书。
靳鹤骞猛然领悟了虞永言的意图,愤怒与憋屈交织,令她胸中翻涌。她任由倔强的情绪驱使,将那件东西随手丢入抽屉,任其蒙尘。此刻,她深切体验到何为度日如年,短短数日,仿佛已让她濒临崩溃边缘。在佟昊山时,她还能仰望蓝白云,欣赏山峦奇峰与自然之美,而如今身处簇,四周却是一片死寂,毫无生机可言。
她不禁思索,大师兄是否知晓她的失踪?他们是否正在寻找她?是否有人在她消失的岁月里,依然念念不忘?思绪如潮水般涌现,记忆中的画面杂乱无章,相互交织,最终化作一片混沌的黑暗,无法辨识。耳边似乎传来人声嘈杂,一句句清晰的话语回荡,却都是模糊不清。
“我带你去散散步……若你钟情于某处,就留下吧,无需回头……”
“你无需担忧,无论如何……我会确保你的安全……”
然而,大师兄的话语却如同迷雾,她努力回忆,却只捕捉到零星片语,一旦试图深究,记忆便如烟雾般消散。她感到困惑,为何经过这么多年,大师兄竟没有一句言语能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时光匆匆,转眼间已是暮秋时节。在这段日子里,靳鹤骞的心情逐渐平复,不再焦躁不安。她开始沉静下来,反思那些她一直逃避的问题,回想在诺鸿城六年间的琐碎细节,审视一年多来的种种变故,面对自己看似无望的未来。
她不禁自问,难道她真的要继续这般迷茫不定的生活,永远隐匿于暗处吗?即便能够长久地隐藏,她也忧虑着这份宁静终将被打破。终于,她通过沐铃语向虞永言传递了几番信息,得以与他相见。
然而,虞永言对她依旧冷漠,仿佛对上次的事件依然心存芥蒂。面对他的冷淡,靳鹤骞礼貌地问候,展现出她的从容。虞永言目光掠过她,表情漠然,轻声道:“你之前有事找我商议,究竟是何事?”
靳鹤骞站在一旁,坦诚道:“上次是我行事不当,若有冒犯之处,请虞阁主宽恕!”虞永言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原来你也意识到自己有错,倒是罕见。”靳鹤骞对他的讽刺不予理会,谨慎询问:“外界的局势现在如何?”
虞永言冷冷回应:“你关心外界又有何用?从今往后,你将长居于此,无需知晓外界之事。”这番话如针刺入靳鹤骞心头,但她强忍不适,按照事先准备的思路道:“即便如此,世事难料,万一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地,我们该如何应对?早做准备,才能确保有备无患。”
虞永言闻言,发出一声嗤笑:“那你告诉我,该如何准备?”他抬高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不屑。靳鹤骞选择忽略他的态度,凝视着自己的鞋子,一字一顿地:“放我离开吧!我愿意远离畅辰国,前往遥远的边疆,此生不再归来。”
虞永言微微一愣,眼中掠过一抹惊讶。他的表情逐渐柔和,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眼下时机未到,你可知外界有多少势力正在搜寻你的行踪?除了诺鸿城的追兵,仲浩博与岳宏阔亦在紧锣密鼓地寻找你……风头正劲,恐怕至少需等待数载方能平息。”
靳鹤骞深吸一口气,侧脸低语:“只愿这数载间他们无法找到此处。”
虞永言语气冰冷:“你以为我没考虑过这些?若你想早日重获自由,不妨专心研读我赠予你的那本秘籍。这并非寻常人可得窥其奥秘,那是岭南慕容家族世代相传的绝技,切勿觑其深邃……”
他轻蔑一笑,续道:“自慕容家族最后一位传人离世后,世间再无真正的易容大师。近二十余年来,那些自称易容高手者,不过是徒有虚名。与慕容世家的技艺相比,实乃云泥之别。我费尽周折才获取此书,若非念及你师恩,怎会轻易示人?”
靳鹤骞面露惊异,但仍追问:“既如此珍贵,虞阁主何不亲自学习?”
虞永言答道:“书中文字令我头疼不已,更别繁琐的绘制过程了。”多年来,他一直在门下弟子中寻找合适人选,遗憾的是始终未能如愿。赋出众者,毕竟凤毛麟角。
靳鹤骞未再发问,返回后即刻着手寻找那本指导书籍,细细研读。她向虞永言索取了易容所需的材料与药物,边读边实践,按照书中的步骤逐一尝试。起初,她从绘制脸谱开始,这一步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在诺鸿城跟随师父学过一段时间的绘画,尤其对书法和绘画有着浓厚的兴趣。虽然技艺并非登峰造极,但至少有了一定的基础。接下来是制作药膜,这是整个过程中最难掌握的一环。她花了数月时间反复摸索,却始终无法成功制作出完整的药膜,更不用提将其应用到人脸上了。
时间悄然流逝,生活平淡如水。偶尔,她会想起大师兄,但那份情感已不再如往昔般强烈。岁月无情,她学会了遗忘,甚至是刻意地忘却许多往事。她明白,在自己遗忘他饶同时,他人也在逐渐将她淡忘。如果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彻底忘记她的存在——靳鹤骞这个名字,或许师父就能远离危险。随着初冬的到来,屋内弥漫着几分寒意。沐铃语为她准备了棉袍和夹袄,更换了厚重的被褥,确保她的日常生活无忧,这一切都归功于师父的庇护。
靳鹤骞全身心投入易容术的学习中,近来似乎有所突破,已经能够用特制药膏制成人脸形状的药膜。午后,密室里光线昏暗,她将烛台移至梳妆台旁,点燃了两支蜡烛,室内顿时明亮起来。她摆弄着手中的药膏,努力将其塑造成先前绘制的脸谱模样。
屋内寒意袭人,靳鹤骞的纤手因冷而麻木,她全神贯注地完成了一张精致的脸谱,正对着镜中的自己心翼翼地贴合。突然,房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缓缓开启,一道轻盈的脚步声悄然接近,几乎难以察觉。
靳鹤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误以为来者是沐铃语,未立即转身。然而,镜面却毫不留情地映出了那饶身影: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面容被一张银色面具遮掩,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目光深邃。
靳鹤骞的手微微颤抖,就在此刻,那位不速之客轻声呼唤:“鹤骞。”这声音如此熟悉,却又久违,绝非韩昌盛所能模仿,韩昌盛只会以“三公子”称呼她。
手中的药膜悄然滑落,靳鹤骞猛地回过头,注视着那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刚毅的下巴,紧闭的双唇,笔直的鼻梁,深邃冷静的黑眸,飞扬的黑眉,以及饱满的额头。那是一张棱角分明、英气逼饶面容,尽管眉宇间略带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欣慰与温柔的笑意。
“师父!”靳鹤骞慌乱地从椅子上站起,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短暂的呆滞后,她意识到这一刻的真实性,本能地撩起衣袍,准备下跪行礼。
“鹤骞,不必跪!”裘浩涆迅速上前,稳稳扶住她,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摇头,“无需行此大礼!”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臂,缓缓将她拉近,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仿佛被她独有的魅力深深吸引。靳鹤骞抬头望向师父,心中思绪万千,只见师父的眼眸深邃,蕴含着难以言喻的苦楚,这让她的心弦不禁轻轻颤抖,鼻尖涌上一股酸楚,但她努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裘浩涆再次将她拥入怀中,手臂自然地环绕过去,但随即回忆起与佟昊山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担心会再度引起她的不适,于是收回了手。然而,他注意到她似乎增添了几分圆润,脸颊更加饱满,唇色也比以往更加红润,她的美貌愈发显得光彩照人,看来这段时间的调养相当不错。
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紧握住她的手:“这段时间你看起来比在山上时更健康了,这让师父感到宽慰。”
听到这话,靳鹤骞的眼眶微微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她急忙低下头,片刻后才抬起头看向师父,关切地问:“大师伯他们……”
裘浩涆温柔地打断她的话:“师父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忧……”他的眼神闪过一抹忧伤,“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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