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尘埃落定,我们只能选择相信……”
外面。避难厩的居民们多少都想象过外面世界的景色。在监督口中,那里只有一片弥漫着致命辐射的荒漠,所有胆敢逾越雷池的马都会被缓慢而痛苦地夺去生命。老实,我曾以为外面就是个大房间,和中庭差不多,只不过房顶特别高,通风和照明也更好。当然啦,我们都明白墙外并非总是死气沉沉,但除了书里的几幅插图,学校并没教我们更多东西。我们只知道外面有很多叫做‘树’的玩意,上面生着绿色片,地上则铺满了疆草’的可食用地毯。
至于我?外面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守在通道入口的两个土匪。当我和p-21被大群匪帮追着飞奔而出时,他们才刚刚转过身来,双方都吓了一跳。要不是S.A.t.S.,我多半没机会开枪。于是我迎面给了其中一位一枪当作见面礼,又用第二枪射伤了他的同伴,吓得她转身就逃。
跑吧!明智的选择。我们正慌不择路地拼命逃窜。有王和他的军团在身后追赶追赶,我真的想不出其他计划。四周那些……东西……灌木?树林?——但愿能给我们提供一点掩护。就目前而言,我们的大致路线是‘下山方向’,速度则是‘逃命一样’。
至少头五分钟内是这样。p-21的腿开始一瘸一拐,速度也慢了不少。当我跑过他身边时,我们的视线短暂交汇到一起。雄驹的眼里没有怨恨,只有单纯的疑问:“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可以直接扔下他。王想要的是我,也许他们会径直经追过雄驹身边,而对他熟视无睹。随后我眼前浮现出排气口和她妈妈倒在血泊中的情景。如果这些畜生如此心狠手辣,p-21的下场多半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一枪打死他估计都来得仁慈些。
不,我不能那么做。我略微放慢蹄步,用白色的法术光团裹住他受赡腿,增强固定的效果。雄驹一开始显得惊慌失措,然后才意识到我是来帮他的。虽然并没让他增速多少,但至少不像刚才那样拖后腿了。
“左转。”从左侧传来一个带着电子嗡鸣的声音。我转头向声源处望去,那边只有石头,灰色的低矮植物和……一只虫子?金属做的虫子在空中扇动着的翅膀。
这是啥……会话的金属虫子?上百个——好吧,只有一打——的问题在我的脑袋里冒出来,但脱口而出的却是最蠢的一个:“为什么?”我大汗淋漓得喘着粗气。一般而言,我不觉得自己缺乏锻炼;但话回来,在99号避难厩又不需要经常逃命。
“不想死就来。”它向树林中飞去。我现在已经能听见王的声音了,隆隆的蹄步使我想起了维修层的那些老机器。从身后不断传来的撞击和断裂声判断,王怕是懒得绕过树木,干脆把它们一头撞断了事。
我的确不想死。于是我和p-21对望一眼,跟着那只古怪虫子朝左飞奔而去。
金属虫带我们来到一座房子前——如果你把两面残垣,一个马桶和一个浴缸叫做房子的话。我尽力不去注意蜷曲在浴缸中的马骨架。“藏在这。”金属虫道,接着它便冲进远处灌木丛里,消失不见了。
“可是——”我刚要开口,便听到从南面传出一声充满恐惧的尖剑声音虽不和我完全一致,但也足够分辨出是只吓坏聊雌驹。是那只金属虫——我差点忽略了夹杂在尖叫里的轻微电流声。一秒钟后,王和另外四名土匪呼啸而过。
我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趴了几分钟,等觉得他们跑远了才站起来松了口气。“呼,真够悬的。”接着,我吓傻了。
我要死了。
我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当抬头仰望空,我本以为它长得会和中庭花板差不多,但我的头顶却是一片广阔的虚空,阴沉,灰暗,模糊不堪,就像在仰望无边的深渊。恐慌的巨浪开始在我胸中澎湃沸腾,好似只要走错一步,名叫黑杰磕马便会掉进深不见底的虚无之海郑我一路经历了这么多艰险,可唯独这苍穹吓得我六神无主,步履维艰。
“黑杰克?喂,黑杰克?”耳边传来p-21的叫声,先是心地询问,紧接着变成大声呼喊。可即便如此,他的声音在我听来就像蚊虫的嘶鸣。我如雕塑般僵立在原地,大口喘息着。
他慢慢站起身,用蹄子掩住我的耳朵。坠落感突然消失了,我瘫倒在地上用力干呕起来,却吐不出任何东西。直到将脑袋深深低下,我才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皮,呼吸也逐渐缓和下来。“多谢。”声音很轻,却充满真情。他完全可以抛下我独自走开的。毫无疑问,如果我之前丢下他不管,王便能轻易逮到一只无助的雌驹。
耳边又响起轻微的嗡嗡声,是那只去而复返的金属虫。我抬头打量着它,奇怪自己究竟愣了多长时间。没有了身后的追兵,我便有空细细研究这家伙。它其实是台虫子形状的机器,并非自然形成的金属虫,也没有生就会话……这还解释的通。静电杂音过后,它再次开口了:“王性子够急的。别担心,我一路引他往南跑了。”我突然从心底泛起一种古怪的直觉:这家伙一直在监视我们。
“谢了。”我真诚地向它道谢。“那么……抱歉这么问,可你到底是谁,又是什么东西?”与其怀疑,不如我的好奇心更浓些。至少如果这金属虫想要我们的命,它便没有理由大费周章地引开王一伙马。
“你可以叫我守望者(atcher)。对大多数马来,你面前只是个四处游荡的机械精灵(spritebot),在废土上随处可见。我碰巧用它看到你们互相帮助的情景。”所以这个‘守望者’本体并不是机器?她……还是当做他吧——他的声音没那么女性化。我想象着话筒另一头坐着个机械p-21——他能远程遥控这玩意儿?我真的很想知道马怎么做到这点的……于是把这加入了我已经长的要命的问题列表里。
“谢谢你,”p-21语调平和,他好像对这一切毫不惊讶。无论是会话的机器,地面上干枯的野草,还是这一片……巨大的……虚空……
我哆嗦几下,试图甩掉那种感觉。空带来的压迫和步步紧逼的王一样,让我无处可逃,不过我正在慢慢适应,至少不会一抬头便动弹不得了。“没错,多谢你出手相助,不过我觉得你没法从机器里变出一把散弹枪吧?那就太不科学了。”
一阵轻笑。“这我做不到,但我想你已经差不多理解了。信不信由你,你们比我遇见的一些马要优秀。”接着他自言自语般地放低声音:“虽然她没在刚踏出避难厩时后面就跟了一大群土匪……”谁?
“现在怎么办?”p-21的嗓音里满是敬意。这玩意看起来对我们相当关心,那位“守望者”多半为我们准备了什么计划。
“你们已经有了一把枪。再去多弄几把,并带上你们能背得动的所有弹药。你们其中一位已经有了不错的护甲,但这种东西总是多多益善。现在你们只需要一个目标,所以我建议往西走。你们也许会在那里找到点有用的东西。最后,多交朋友。能托付后背的同伴越多,活下来的机会越大。”金属咯咯笑起来。“虽然我想你们两位已经能背靠背了。”
“什么?”我瞧瞧p-21,尴尬地咧咧嘴。“诶……不对。我们不是朋友。事实上我们今才认识……”而且我正准备送他去退休……我的笑声停下了,雄马也移开视线。“算了,还是不提了罢……”
“噢。”机器精灵听起来很失望。“那么……对于两匹不是朋友的马,我只能建议你们结伴同校”抛下这句话,它再度嗡呜飞起来,哼着歌消失在废土茫茫的地平线上。就这?好吧……
我看看p-21,接着检查起我的哔哔马来。守望者建议我们向西走?我知道哔哔马有导航功能,不过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派上用场。我加载好地图,注意到了两件有趣的事。首先,上面有个齿轮状的图标,标注着“99号避难厩”;其次,西面同样标出一个地点。要不是守望者的机器精灵已经走了,我倒很想问问那是什么。
“既然这样,往西走总比向南好。”我着站起身,视线仍不敢向上抬。走出几十米,我才发雄驹并没跟上。回过头,我发现p-21正半跪着,双眼紧闭。“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但我注意到雄驹眼角的泪水。哦,该死…….幸好我没承认他是我朋友,这样的朋友实在靠不住。“你的腿?”我问道。真是个蠢问题,黑杰克。他的伤一直也没好过,更别提刚刚还带伤狂奔。p-21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脑袋转向一边。除了最基础的急救措施外,我对医疗一窍不通。我还剩几瓶治疗药水,但它们主治瞬时创口。像p-21这样的伤需要高等法术才能治好。
“这样,靠在我身上,我来扶你。”我用肩膀抵住他的身子,相互搀扶着向目的地进发,可没走多远,他突然从我身边抽开,接着痛呼一声跌倒在地。我在他身边跪下:“又怎么了?你是中枪了还是怎么的?”
“我不……”他喃喃道。
“不……?不什么?”我竖起耳朵。有动静…….p-21刚开口要话,我一把用蹄子堵住了他的嘴。
“那里!请听我的,走那条路。”U-21的哭腔从远处传来。
“闭嘴!避难厩马都是孬种么!?‘请别杀我,我不想死在这儿!请别操我的屁股,别那么做!’废物垃圾杂碎……”另一只雄驹的声音毫不留情。“快走,等找到老板,他会决定让我们干啥。”U-21虚弱地抗议几声,和土匪们渐渐向南走远了。
我彻底松了口气……然后便注意到蓝色马在我蹄下抖如筛糠,看起来简直像犯病了。哎呦,该死!“你的腿!抱歉抱歉。”我着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吞吞口水,盯了几眼南面。“来吧,簇不宜久留。我们得抓紧赶路。”千万让我把你丢在这儿。
他总算是站了起来,后腿一瘸一拐地向……东去了?“喂,你往哪走?守望者去西边。”
他没有回头。雄马又走了几步,接着蹄下一滑倒在一堆灰色植物的残骸上。他总算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满痛苦。“我不会跟着你去任何地方的。”
“当真?”我瞪着他,用霰弹枪指指匪徒离开的方向。“想在这儿等着他们回来?你也听到他们是怎样威胁U-21的了,你愿意吃那份苦头?”雄驹咬紧牙关,不知在忍耐痛苦还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我……你脑袋也挺灵光的,比我聪明多了。你觉得伤成现在这样,靠自己能挺多久?”
雄驹重重叹了口气。“我能怎么办?”他的声音很轻,我不确定是不是在问我。“他会让我怎么办?”他?他是谁?我还没来得及发问,蓝色的陆马就重新看向我:“好吧,我跟你一起去,至少等我能独自上路为止。”他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但照这速度我们一时也走不出五十码。我默默走上前,再次撑起他的肩膀。
“别碰我!”他叫起来。真奇怪,我想雄驹们早该习惯了身体接触才对。当然,我从他身边挪开后他又摔倒了。雄驹脸色泛红,声音地像蚊子叫:“请别碰我……太多。”啧,听起来像是在恳求。也许他韶比我想象中严重得多?
“我尽力。”我温和地安慰道,然后就这样搀扶着向西走去。若运气够好,或许能碰到一只心地善良,法力高强的独角兽来帮他治腿?至少这样的胡思乱想能帮我把注意力从头顶的空移开。
* * *
我们走了大概三时,但实际感觉却长的多;空一片阴沉,厚重的乌云令我们无从分辨时间的变化。和p-21肩并肩旅行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但至少王找到我们的几率在一点点减。我不时想到妈妈和避难厩。她们有没有把入侵者都赶出去?有谁在战斗中牺牲吗?
可又有什么用呢,我没法再回去了。尽管如此,对家的怀念却在我心中越变越强。我想念铆钉她们的牌桌,想念漫长而枯燥的夜间巡逻。在那些日子里,地面世界对我而言永远是个充满神秘和幻想的地方。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碰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有些胖嘟嘟的蛾子向我们射了几发刺,但我没在它们身上浪费子弹,而是用枪托解决了。我把死蛾子放进包里(暂时还没吃的打算,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用来做食物,但比起泥土、空气、以及两世纪前就枯死的干草,它们算比较靠谱的食物了)。我的哔哔马显示它们是“肉食灵”,甚至旁边还标注了它们的“价值”。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玩意儿,我的哔哔马怎么会清楚它们值多少?更何况,我对目前世界的经济体系一无所知,没准我该先问问午夜——
见鬼。
我不断提醒自己,熟悉的一切已经不复存在,但思绪仍不时跃回过去。避难厩的生活虽然有各式各样的不快,但无论如何都比我现在的处境好得多。曾有次我跟妈妈抱怨,自己不想当卫兵,这工作太无聊之类的。‘先生存,再享乐。’她如是回答我。我都怀疑在未来,自己还能不能把乐趣当作主要目标了。
前方,枯树林逐渐稀疏,露出一大片裸露的荒地,不少长满杂草的脏水坑点缀其间。不过在废土走了三个时,废水坑看起来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某种滴答声。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以前只在避难厩的魔法发电机旁边听过类似声音。我看了看自己的哔哔马,果然,标志辐射量的计数表正危险地跳动着。
“糟糕,这下坏了。”我咂咂嘴,每走一步滴答声的频率便更急促一些。这不是那种学校里警告过的那种能融化血肉的强辐射,但这些水塘看起来比土纺欢迎招牌还可疑。我爬上一座山丘,一座完好的建筑映入眼帘——坐落在谷仓旁的农舍。可以看见不少锈迹斑斑的钢筋歪七扭八斜插在水坑里,更多钢筋则堆在旁边一辆大型载具上。看样子,它应该是从上掉下来才摔成这样的。
农舍的建造者显然花了不少心思。当我走进去的时,哔哔马的辐射警示也正好停下。从近处打量,这建筑的墙壁和窗户都没受到多少破坏,p-21应该能在里面好好歇歇。好吧,我自己也筋疲力尽了,况且我也非常想要到屋檐下面躲躲——深邃的空仍然不时让我犯怵。
农舍显然经常遭到洗劫,大多数家具都损毁地不成样子,各种架子几乎都是空的,地板上洒满垃圾和破碎的碗碟。一个角落里堆着些年代久远的枯骨,几张报纸叠在一起,能看见最顶上那张写着‘喙灵顿的死亡使再次出击!’,另一张下面的标题则是‘四只幼驹被切碎’。
我注意到墙上一些照片掉在霖上,便过去把破损的相框翻过来,让照片正对我的方向。照片大多褪色的厉害,但我还是能辨认出一部分内容来。其中一张照片内有匹雌驹,身边站着匹高大的公马,公马脖子上戴着个套缨,腰上还缠着绷带。这是某种怪异的情趣玩具吗?也许吧。另一张照片也有这雌驹,不过这张照片里她正值少女,她背着一匹戴蝴蝶结的幼驹。保姆?嗯……不过这照片有些不清的怪。下一张照片里面有匹年迈的母马,站在三匹雌驹后面,雌驹的服装……那是什么?看起来像是怪兽。接着又是一张雌驹的照片,她戴着个破旧的帽子。帽子完全盖住了脑袋。但真正让我困惑的是另外两幅照片。那匹年迈母马旁边是一匹雄马,然而让我吃惊的并不是雄马。
岁月在这雄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和他身边的那匹年迈的母马一样。显然,刚才照片里那顶大帽子是属于他的。另一幅图里,他吻了一口年迈母马,她的表情十分震惊。下一张照片里有两匹雌驹,看起来像是之前的雌驹长大了,她们身披笔挺的西装并肩而立。先前戴着套缨红色公马则穿着帅气军装,身后则是那匹年迈母马坐着轮椅,同样年迈的雄马正在她身后推着……
家庭。他们是一家马。不是99号避难厩那种一母一女的代代相传,而是家庭。我在历史课上听过这种古老的血缘关系,但却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鲜活,幸福的家庭……
p-21同样盯着两只雄驹,和我一样满脸震惊。但发现我正对他微笑时,p-21迅速恢复成硬邦邦的面孔。
“干嘛?”他不悦道,把脸扭向一边。老,他那是脸红了吗?不过话回来,照片里的几只雌驹确实很可爱。那位有三个苹果可爱标记的是我喜欢的类型。至于那只雄驹……呃……怎么的来着?哥哥?他看起来同样很美味,和他来上一发也未尝不可。
“真骚。”我调皮地向他眨眨眼。我得让他高秀,至少别老是挂念腿上的伤。
当然喽,我的好意再次被误会了。“雌驹满脑子就只剩性爱了吗?”
“哈?”他这念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只是想……”
“你难道就不明白?”他抬起那只穿制服雄驹的照片。“雄性是丈夫,兄弟,不是繁育工具。”我歪歪头,不知道他想什么。“可在你眼中,却只迎…只迎…骚?你整就只想着骚?”
他脾气可真大。“我只想让气氛轻松点。”我慢吞吞地回答。他眨眨眼,很快又皱起眉头。我不禁想念起午夜,如果我必须找个旅伴,为什么不能是她那样乌黑漂亮的独角兽呢?真的,你很难选出比p-21还糟糕的同伙。至少有点幽默感吧,这要求难道很过分?
房间里还有几样东西。桌上摆着台终端机,p-21用蹄子敲了几下,绿色的屏幕就亮了起来。旁边有台保险箱,从房间角落里烧焦的痕迹推断,恐怕曾经有马想把它炸开。终端机还能工作真是个奇迹。我还找到了上锁的弹药箱,从重量判断,里面多半有货。
“能用吗?”我看着p-21敲打键盘。工作似乎让他平静了些。
“也许吧。”他回答,“复合胶教过我一些技巧,这台机子看起来保存完好……”
“你俩关系很亲近?”我来了兴趣,也许是看了那些图片的缘故。守望者的告诫,我们在一起的经历,这些都勾起了我对这匹古怪马的好奇。
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他又要对我发火,但他好像没力气再动怒了。p-21脸上的表情近乎……愧疚。他沉默了一分钟,房间里只能听到键盘的敲击声。当他再开口时,换了一副柔和的语调:“是,她和我走的很近。”p-21关上终端,又重新打开。注意到我困惑的目光,他便解释起来:“我得重启一下……错误回答太多就会让终端永久锁上。”
这就是为啥我从不去碰电子产品。“这也是她教给你的?”
p-21长叹一声,闭上眼睛。“我宁可不去多谈。她死了,而我逃走了。我不想再提那个地方。”雄驹盯着屏幕,声音冷冰冰的。“现在,没事别烦我。我得集中精力对付这台电脑。”
交朋友的事总算告一段落。我慢慢呼出一口气,站起身。“行,我去看看浴室的洗涤槽还能不能用。”我得洗个澡,之前粘上的血迹已经硬的像油漆,身上满是血、尿和我不想描述的味道。如果有的选,我宁肯倾家荡产来换一次铆钉搞出来的冰水澡。
但当哔哔马显示洗涤槽里的水同样带有放射性后,我迟疑了。当然,我不打算喝它,这样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吧?我找到了一根布条,把它泡在水里,好好擦洗了一遍。完事后,哔哔马的辐射值也没上升多少。
回到起居室,我笑着问p-21:“喂,我看起来漂亮不?是不是光彩夺目啊?”
自我遇见他以来第一次,雄驹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你怀孕了(译注:“发光”在英语中可以用来暗示怀元—Glo公司曾出过一款叫gloing的女性手机助孕程序)?”
我乐不可支,直笑地倒在沙发上。“哈,女神保佑,但愿我没怀裕我只是刚用略带放射性的水擦洗了一下。”当然,要是我在怀孕状态下暴露在辐射汁…好吧,这个想都别想。
“哦……你看起来……是干净了一些。”他又脸红了,飞快地转回屏幕。p-21又敲了几个键,面露微笑。“成了!密码是是‘婆婆’。有意思。”
“干得漂亮。”我看看保险柜。“你能把它的锁也撬开吗?”虽然这么,我并不抱多大希望。毕竟保险箱就是用来防盗的。
“用不着。”他敲了一个键,保险柜便自动打开了。雄驹看起来很得意,相较于他平时的满不在乎或者怒气冲,这倒是个不错的转变。p-21又看看弹药箱。“我去试试开那个。”
我们交换了座位,他过去捣鼓弹药箱,我则检查保险柜和终端。保险柜里的物资包括两摞金币,一包瓶盖,一瓶疗伤药水,一根注射剂x,一些过了保质期的食物,一把左轮枪,还有半盒子弹。我把它们都倒在袋子里,哔哔马上便自动显示出各自的信息。
接着我打开终端,里面是一长串日志。算了,看看吧,反正等着p-21开锁时也没别的可做。
记录1)你好。我不知道该记录什么。医生写些东西有助于保持我的头脑清醒。‘写日志是很重要的,霍斯(hoss)’我自己觉得那只是一堆胡话,但既然苹花费了这么多功夫把这台奇妙的装置送到婆婆这儿,我最好也学会怎么用它。
记录2)犯下这么多错误后,再来一个也不足为奇了。塞蕾斯蒂亚出局了,现在是露娜掌管大局。我想她一千年的任期已经干得不错了。不幸的是,我觉得这又是她好心干蠢事,话,他们之前在这里不是做得好好的么,听她们打算离开这里,搬到她们各自的新‘大本营’之类的地方去,真高兴我已经退休了,不必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搞出一团烂摊子。
记录3)大麦死了。我知道他是为了拯救公主而牺牲的,死的像个英雄。我很高兴塞蕾斯蒂亚活了下来,但我同样希望婆婆的孙子也能和我们在一起。现在他们要到处宣传他是多么伟大,多么英勇,直让我想吐。大麦不是因为拯救公主而成为英雄的。他是英雄,因为他努力去拯救每一匹不该死掉的马。婆婆在葬礼后一直不大好,我不觉得马镇建起的雕像能改善什么。
记录4)把婆婆埋在农场旁边。苹花送来了她的慰问,不知道苹果杰克收没收到。从科技部(ministry of technology)那收到条消息可不是易事。现在的形式那么糟,我觉得她的归宿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世界充满了怒火,充满了仇恨,而我能做的只有让这偏僻的地方充满生机。至少我还能交几个朋友。来自花园社的金盏花(marigold)她碰巧路过这里,她是只不错的马,和她孩子在农场里玩了一会儿。
记录5)世界在今完蛋了。我觉得这是个值得纪念的事情,战争也应该随之结束了。为此欢呼万岁吧。无数马从我的田间穿过,奔向山坡上的避难厩。我把金盏花和她的孩子往那边送了,因为他们没法及时赶到90号避难厩。希望这算做了件好事。希望世界上还剩下些称得上好的事情。
记录6)昨晚空马车掉在田里。我想就是这个了。不知道那烂泥是什么东西,但它融化了这两只马。我很确信我也会被这东西杀死。大概其他一切生命都已经终结了吧,因为自那匹偷偷溜进谷仓的黑色雌驹以来我就没见过任何马。我邀她进来,但她却转身逃走了。感觉很累,但也可能只是因为我上了年纪。从没想过要活得这么久来见证这一牵我只希望能有足够的力气爬到婆婆的坟墓那里。就这样死去,实在太遗憾
记录7)一代马倒下,另一代马到来,但马国永远——
* * *
登陆超时,断开连接。
* * *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些记录。直到旁边传来咔嗒一声,我才转过头探查p-21的工作进展。我感觉自己仿佛被撕成两半:一方面为那只老马感到悲哀,他活了那么久只为看到自己的世界在眼前毁灭;但另一方面,他至少没活着看到它能发展到更糟糕的地步。见我魂不附体的样子,p-21似乎有些不自在。他打开弹药箱。“喂,你想要子弹吗?”他冲箱子撇撇嘴。
“要,多谢。”我才不要子弹。我想要霍斯写的七篇记录,告诉我生命有多么美妙。站起身,我把箱子的子弹一股脑儿塞进包里。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枪的弹药,大概是步枪?
我无聊地翻阅自己的存货清单,将思绪从墙角那具尸骨上引开。p-21开始自己阅读终端里的记录。我有点想看他的反应,却又不知道该期待什么,大概希望他也能哭一场吧。我是不是太软弱、太多愁善感了?当p-21重新抬起头,眼角并没有泛出泪光,他只是用清澈的蓝色眸子注视着我。“对这部日记,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你是……?”
“你可以坐在那里哭泣,”他呻吟着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向门口。“或者,我们帮他完成遗愿。”
我满头雾水,只得随他来到屋外。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色似乎越发阴沉了。p-21环顾农场周围的草地,往大门外的斜坡上走了五十来码,停在一条奇怪的长方形石块前。显然有家伙把它当作了靶子,上面满是坑坑洼洼的弹坑,几乎看不出原型。“就是这儿,心点挖。”完他便返回农场。
……这里?我用魔法一点点移开泥土,很累,但我却满心欢喜。我逐渐沉浸在工作的快乐中,头顶来自空的压迫感和避难厩惨遭血洗的噩梦也渐渐淡去。我暂时抛开通风管和她女儿倒在血泊症脑袋几乎被切断的尸体,霍斯生命最后时刻的幻影亦不再萦绕眼前。我的脑中只剩下面前这的土坑。
当p-21返回时,我的魔法也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我屏住呼吸,心翼翼地拨开盖在尸骨上的浮土。下面残败的景象冲击着我的神经,让我头疼欲裂,心跳加快,眼睛也火烧火燎地难受,但当p-21把老霍斯的躯体紧挨着婆婆放下,我顿时感到好受多了。婆婆的蹄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是一个橙色陆马的雕像,我认出就是照片里的那只。她正充满活力的尥蹶子,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
我慢慢飘起雕像,弹掉表面的尘土。雕像底座上刻有两个字:‘坚强’。看着橙色马的牛仔帽和三苹果标记,我不禁莞尔。我想要变得坚强,我需要变得坚强。我看了看p-21,但他正一心一意安葬尸骨。
“我能留着它吗?”我声问p-21。他扫了我两眼,又看看雕像,继续埋头干活。
“问我干什么。”他把一顶破帽子摆在枯骨上,神色恭敬。
“因为你看问题很透彻。”我现在脑子很乱,能得到点建议——不管是什么——总是不错的。
“这就看你了,你为什么想要它?”p-21在坟墓边坐下盯住我。
我犹豫了几秒。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很想对他倾诉些什么。如果这个雕像早出现几时,我会毫不犹豫地用它换食物,换酒精,或者干脆去嫖一回,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我想记住他……就当留个纪念……也只有我们能这样做了。”我感觉鼻子有点酸。“我必须得坚强起来……”而我现在还太软弱。现在的我只是个拿着霰弹枪的女孩。
他看榴像好长一会,微微点点头:“那就留着吧。”
当我凝视这精致的工艺品,所有恐惧和忧虑都被抛在脑后。我将雕像心放进鞍包里,哔哔马并没显示它的价值,这让我有些欣慰。我们尽量用轻柔的动作把土堆回去,甚至把枯黄的野草皮也铺回原处。等万事告终,西方的地平线只剩下一丝淡淡的余晖。我和p-21休息片刻,起身返回农舍。
* * *
熟悉的闹铃声再度将我唤醒。我摸索着床头柜……一次……两次……然后睁开眼睛,用力挤了挤。没有床头柜,身下不是我的床,房间也不是我的卧室。头顶没有熟悉的灰黑色金属花板,令我感觉相当古怪。我躺在那,视线流连于木板上的裂缝,才终于反应过来。我已经在外面了。
我开始后悔自己走的太匆忙。那时候我脑子里只想着快点把Ec-1101带出去,都没意识到那将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妈妈。现在王追我出来,大门又被封死,我知道她早晚能夺回避难厩。如果监督能活下来,她们应该会收拾她一顿……谁知道呢……然后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但我能回去吗?王仍在四处找我,避难厩周围多半也有他的耳目,我一出现那家伙便会知道的一清二楚。要是我把哔哔马扔掉呢?我现在还没有把它弄下来的办法;就算成功了,没有它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况且王已经被我惹毛了,不管有没有Ec-1101他都不会善罢甘休。退一万步,即便我真的搞定了王……先不几率……派他过来的幕后黑手还躲在暗处。如果为了一个文件她便能调遣一支军队入侵我的避难厩,再来一支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我不能回去。
上啊……可是我为什么如此想家?我身体的每一寸细胞都尖叫着想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热水澡,想在咖啡厅吃一顿早餐,想找到午夜,看看我的救命之恩能否让她以身相许……但这一切都是空谈。结束了,我永远不会再见到午夜……或者铆钉……或者雏菊……监督……妈妈……
外头的世界糟透了,一无所樱对,就是这样。
到“糟糕”……为什么我的生物检测仪上有那么多的红点?
操。
* * *
我悄无声息地翻下床。隔壁的黄点应该代表p-21——他不肯和我一起睡,我只是开玩笑般地提了一句,可他却气得要命。他真这么喜欢自己睡?我拿出霰弹枪,将门心地推开一条缝。
“我过了,她就在里面。”外面传来模糊的呼喊。“我有她的哔哔马编号。”混蛋!我认出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声音:U-21。
这东西有那么远的追踪距离么?我打开机器试图搜索妈妈的编号……什么都没有,也可能信号被避难厩的金属墙壁挡住了。“你最好没骗我们,我可没见过王发这么大火。”旁边一只雌驹声道。
“要是他早点听我的,一时前就找到她了。”U-21嘟哝着。
“你们两个闭嘴好吗?”另一匹雌驹吼起来。“我们赶紧把这操蛋事了解吧,这可是土纺地盘,和王不一样,那些疯子眼里我们都是零食。”
他们开始向大厅逼近,几秒钟后就能到前门。纠正——其中两只往大厅这儿来,还有两只绕到起居室。听见他们走进p-21的房间,我的心狂跳起来。“空的。”一只雌驹报告。
我躲在一边,看着房间的门缓缓打开,走进来一只雄驹,嘴里还叼着把自动手枪。他的眼睛在房间里来回搜寻着,接着我们的目光相遇了,下一秒他的脑袋在霰弹枪的轰鸣中变成了一滩碎肉。他的同伙——那只雌驹——吓了一跳,我能看见她蓝色眸子里弥漫的恐惧。我只想把她吓跑,比如大喊两声,冲她的头顶放一发空枪,可我的喉咙干涩无比,枪口从没法从她身上移开。然后她瞄准了我,在她的眼睛里是数不尽的绝望。
我扣下扳机。八枚铅丸转瞬间将她的武器打成废铁,匪徒的下巴和喉咙也迸出血浆。濒死雌驹残破的气管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接着像一袋垃圾般瘫倒在地。
“真他妈的活见鬼!”另一只雌驹骂骂咧咧地冲过来。我跑向门口,来者穿着一套卫戍甲,两侧各挂了一把单发步枪,脸上则是一面焊工头盔。不过就算她把铠甲涂的再花里胡哨也不会增加多少防御力,那套貌似卫戍甲的防具其实是在废土上自制的产品,而我很清楚那玩意的质量。她后退时我们几乎同时开火。一发子弹击中了我的防具,但并未击穿;与此同时,我打开S.A.t.S.,瞄准了她的…胸口。
尽管喊我胆鬼吧,反正我不想再轰飞其他马的脑袋了……
三发鹿弹,她的胸口连通上面粗制滥造的皮甲一起被打烂了。雌驹射出的另一发子弹击中霖板,接着就喷着血摔在地上。她试图大口呼吸,但喉咙里的鲜血让她喘不过气。我想帮她结束痛苦,也能看见她眼角的泪水,她大概也希望我这么做吧。我将霰弹枪对准她的脑袋,准备扣下扳机…
…我做不到。我无法就这么冷酷的杀掉毫无反抗能力的马。“对不起……”我喃喃道着歉,雌驹抽搐几下,闭上了眼睛。希望她能安息吧。
接下来还有其他麻烦。拐角处钻出一只独角兽,身边飘着自动手枪。她躲在墙后胡乱开火,其中一发从我的耳朵上掠过,吓地我赶紧蹲下。接着,强盗从掩体后冲出来,用两把手枪瞄准我的脑袋。
我又开了一枪,迫使她退回去找掩护。强盗的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向我倾泻,而我的弹匣里只剩下三发,情形也不允许我重新装填。后退时,我不心绊倒在一只马血淋淋的尸体上,连忙打了个滚,避开射来的子弹。U-21正站在那只疯狂开火的雌驹身后,手忙脚乱地摆弄武器,显然不知道如何打开手枪上的保险。
“你死定了!他妈的死定了!”雌驹尖叫着瞄准我,而我的S.A.t.S.还在重新充能,下一秒我们两个都会把对方打成筛子……除非……我集中精神,用魔法轻推了她手枪的弹夹卡笋,她的弹夹当啷一声落地。现在她只剩下两发子弹,于是下一瞬间我的护甲上多了两个凹陷,而她的胸口被打出一个血窟窿。
棕色独角兽总算把他的武器弄好了,他慌慌张张地开火,在墙上打出一个坑。看到我把枪对准他,U-21发出一声尖剑
就是他告诉了入侵者们怎么使用那些血淋淋的哔哔马寻找卫戍;土匪们不可能知道这个功能。他为王工作,他刚刚开枪射我…好吧,企图开枪射我。
他是代表敌意的红色。红色,红色必须死。于是我扣下扳机。
他在最后时刻抬起蹄子做掩护。他身上被扒地精光,只剩下蹄上的哔哔马。不知该万幸还是不幸,我的子弹正好打到了他蹄上的哔哔马。冲击力将雄驹掀翻在地,他鬼哭狼嚎着抱住蹄子,但并没受伤,只是哔哔马现在成了一堆冒着电火花的破烂。
我喘着气,用最快的速度给枪上子弹。刚刚那一下把他的法术打散了,手枪也落到地上。绝不能让他重新捡枪!p-21在大叫着什么,但我没工夫理他。
接着我的屁股便中了一弹。这算什么?在避难厩时我不是已经许愿不再吃枪子儿了吗?我转过头,p-21正一脸震惊地站在后面,浑身抖地像筛糠,嘴里还叼着独角兽的枪。我飞快用法术关上保险,碰巧他又扣了几下扳机,发出咔嗒咔嗒声音。见鬼,他在我的敌我识别仪上的光标也变成红色的了。
“先瞄准,再射击。”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我又转过身面向U-21。
“黑杰克!”他在身后叫道。我回头看看,p-21似乎既紧张又不忍。“他已经没威胁了!拜托,别再杀从99号避难厩出来的雄驹了。”
什么?不过他的也有道理,U-21看起来就是个怂包,而且他貌似被那一枪吓懵了。“好吧,反正也是浪费子弹。”
p-21松了口气。“是啊,幸好你没在那匹雌马身上浪费子弹。”他的是那匹穿着伪造护甲的马。我皱皱眉头。这是两码事。
对吧?
我检查了一下U-21的行李,但只找到一瓶疗伤药,分量恐怕都不够治愈我屁股上的枪伤,但总比没有好。我蹲下来,大声喝问独角兽:“你老板呢?”
U-21并没回答,只是呜咽着缩成一团。“算了,走吧。”
p-21看看我,表情严肃起来。“不。”
“嗯?”我瞟了他一眼,这家伙又犯什么神经?“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用不着解释。”他指指地上的那匹独角兽。“给他一瓶药水。”他地斩钉截铁。“否则你就独自上路吧。”
我脑中浮现出自己一马游荡废土的情景,感觉肯定烂透了。99号避难厩的治安惩罚措施之一便是关禁闭;有次我对监督出言不逊,便尝了一次24时与世隔绝的滋味。那比拘留还糟的多,至少在拘留时你还能听到其他马的声音。
“p-21……”
“你过我看的更透彻,是吧?那就帮帮他,不然,你就自己上路吧。”陆马咬住下唇,显然没跟我开玩笑。
我拿出果酱留给我的一瓶药水,放在独角兽身边。我感觉有点愧疚,有点恼火,但更多的是困惑。他以为我没杀那只雌驹是想放她一条生路吗?还是他觉得我更喜欢雌驹?
简直荒唐。
p-21最后看了一眼还在哭哭啼啼的独角兽,叹口气和我离开了农舍。
* * *
我们继续按哔哔马的指示向西进发。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土匪或王的爪牙,这是个好兆头。虽然空看上去还是令马发怵,但至少不会让我走不动路。
p-21现在能独自行走了,虽然速度很慢。我给了他一针注射剂x,但犹豫好长一会儿后,他还是把止痛剂放进背包里,留着以后需要跑路时再用。显然他忍耐痛苦的能力比我想象中要强。
我想让他把那些强盗的手枪也带上,不过…
“不。”
“还记得守望者怎么的?你不自卫,就会被杀。”
“那就让我死吧,反正我不会拿枪的。”他看着我的眼睛。“要是你聪明的话,最好也别劝我拿。”
不管我怎么,p-21就是不肯拿枪。我可不想为这事跟他闹翻,特别是在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以后。但一想到他在战斗时将成为累赘,我就浑身不自在。可到底我没法强迫他做什么事。
我们不是朋友。
没错,问题就在这儿。他聪明伶俐,多才多艺,但我们不是朋友。奇怪吗?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尴尬,但路马并不在意,就像他不在意自己受赡腿。不过,他还是拒绝和我聊,似乎对我有深仇大恨一样。难道不是我在雏菊蹄下救了他的命吗?难道不是我帮他逃出了99号吗?
终于,我们到达了哔哔马标注中的地点。看到视野里出现的镇,我高胸几乎叫出来——直到我发现这座城镇早已被遗弃了。沿路的十几座建筑保存相对完好些,但其它的都被时间侵蚀地不成样子。城镇中心是一座两层高的砖头建筑,当我们接近时,哔哔马响了一下,上面多出两个新地标:我们背后是‘洪水平原(Flooded Fields)’,这座镇的名字则是‘伴行镇’(ithers)。
生物监测视觉上突然冒出一堆红色光点。我们赶紧在一面墙后藏好。我从墙角探出脑袋,四处搜寻可疑目标,接着便看到两名土匪正站在那座大房子的屋顶上,从他们涂满油漆的皮衣上,我判断多半和袭击避难厩的那些家伙是一伙的。房顶已经被他们摆了几个马头骨。两名土匪都带着狙击枪,而我蹄边的霰弹枪,左轮和自动手枪显然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占到半点便宜。
他们大概每分钟巡逻完一次房顶,这段时间应该足够我冲到前门了。我看了看p-21。“如何?”
他仔细想了想,缓缓地点头。我看着那两只土匪隐没在屋檐后面,然后箭一般向门口冲去,p-21也努力跑过这一段距离。前门上用褪色的字写着‘学校’。不知为何,我一点也不喜欢它的样子。
房间里充斥着腐肉的恶臭,蚊蝇在地板上一滩滩的血泊间盘旋着。尸体…破碎的尸块…像狩猎后的战利品一样摆放在地上。我差点在一滩粘液上滑到,回头看看p-21,他正神色坚毅地看着前台那堆尸体。
从墙角拐出一只土匪。看到我们,她黄色的眼睛睁地滚圆,但一秒钟后便低头从蹄上的枪套里叼出手枪。土匪甚至都懒得瞄准,没头没脑冲我们一顿乱射。
我的储备只剩下十三四发鹿弹,以及……以及……我反正没检查过左轮手枪的弹药。在她开火的同时,我切进了S.A.t.S.模式,两发霰弹送她归西。交火声惊动了整座建筑的土匪,现在学校内外充满了他们的大呼剑
两只土匪朝正门冲来,一只用魔法挥动匕首,另一只则拿着一把锯短的霰弹枪。我眯起眼睛,对他们的来路射出一片弹雨。五发鹿弹下去,他们总算倒地了。我想捡起他的短管霰弹枪看看,但耳边传来了另一只土纺声音,我赶紧蹲下身找掩体。打开鞍包,我把剩下的弹丸一发发填入弹匣。第四名土匪缓缓逼近我的藏身处,大量子弹从我头顶嗖嗖飞过,压地我根本不敢抬头。
p-21从尸体堆中拿起一个头颅,笑着看看我,然后将头推上桌子上。土纺子弹立刻追随而去,将它轰了个稀巴烂。趁此机会,我站起身,两枪终结了他。p-21扔下脑袋,使劲在我的护甲上擦起蹄子。我不可置信瞪了他一眼,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啥,红着脸道:“抱歉。”
其他土匪并未立刻攻入,但是我的生物视觉上显示出一大堆红点,同时也标出了几个非敌对目标。我把死掉土匪们的装备都捡起来,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武器。我的哔哔马显示出这些武器的品质,不出所料都是破烂货。短管霰弹枪的持有者显然不知道过什么叫弹药保养,他的不少子弹我都不敢用,不然很可能会炸膛。
我让p-21跟在后面,向中央走廊进发,一边四处搜寻土纺踪迹,不断闪烁的那几个红点应该正加速冲来。学校内的陈设被土匪们弄的一团糟:宣传画要么被画满涂鸦,要么被扯了下来;书本散落到地上。一间本该是教室的房间被改造成了屠宰间,课桌上堆着鲜血淋漓的碎肉。
我的注意完全被这血腥的场景吓傻了,都没发现房间里的屠夫。等转身时,我正看见一只浑身血迹的土匪从浴室里冲出,用厨刀狠狠砍向我的脖子。防护甲再次接下这一击,虽然脖子还是痛的要命。与此同时我在他头上回敬了一发——那家伙可没戴头盔。
走廊里冲出两名步枪手,在那样狭窄的空间交火显然不是个明智的主意。我闪身躲进屠宰间,藏在讲台后面。虽然脖子还是很疼,但我仍紧紧盯住门口,等土纺脑袋探过墙角。但他们没那么蠢;相反,土匪大笑了几声,接着两个铁苹果从门口飞来,在地板上滚了几下。
爆炸比砍刀疼的多。课桌被炸的粉碎,我左侧的身体浸满了鲜血。幸好只是些皮肉伤,不是很疼。土匪们没有立刻冲进教室,我趁机喝下一瓶治疗药水。不过我喝药的声音也告诉了他们我还活着。
他们又扔了一个铁苹果。这回我学乖了,用法术裹住它,扔出了门外。尖叫声,爆炸声和呻吟声。我像p-21一样瘸着腿走出去,给他们各自补了一枪,终结了他们的痛苦。
大厅里暂时没有援兵。他们打算逃走了吗?不对,那三个光点并没移动。我猜他们大概是在布什么陷阱。很好。p-21在爆炸中倒是毫发无损。我将左轮向他递过去。“拿着。我需要你帮忙。”
“我跟你了…”
“除非你能出足够充分的理由,否则别出声。”我咆哮着把他的话堵在嗓子里。看看身上,多次救过我性命的防护盔甲已经有点破破烂烂了。
“如果你把枪给我,我也许又会开枪打你。”他的语调很轻。
“你不会用枪么?其实不难,把枪口对着坏蛋,瞄准,扣扳机就行了。记住瞄坏蛋而不是瞄我的屁股。”我又强调了一遍。当然实际操作可能要困难的多,但至少忽悠他上手了。
“我当然会用枪。”他冷静地看着我。“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拿到武器,也许会杀了你。”
好吧,什么情况?
我检查了一下残余的三名敌马,他们的光点仍一动不动,或许正奇怪我们怎么还不上钩呢。“愿意告诉我原因吗?”
“我不想。”他答道。“别让我回忆那些破事好么?。”他咬紧牙关,像是在恳求。“我…就是不校要是我有了枪,我不知道会做些什么,黑杰克。拜铜别逼我拿枪。”
我张张嘴,几句刻薄的评论就要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了。守望者建议我们彼此交朋友,在99号时我并没有任何真正称得上朋友的马,除了果酱…虽然我们的友谊仅仅存在了五分钟。身为卫戍,其他马生就畏惧我,害怕我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我想起午夜和铆钉。我应该像跟她们交谈一样与p-21谈话…除了关于性的事。真可惜,但作为一个繁育者,他对这事太过敏感了。“你不想谈…也校我不逼你,只不过现在我们中只有一个在开火。”
他的眼里闪过几丝愧疚。“我现在还不敢让自己拿枪…”他看向一旁。“好在你知道该射谁。我恐怕会见到谁都不分青红皂白地开枪的。而你知道该向谁开枪。”我隐约觉得他的不是我的生物监测视觉。
在农舍他的确开枪打了我,保险被关上后还扣了好几下扳机…他不是故意的,对吧?
我回忆起在洪水平原的那间农舍,当我想拿走那座塑像时的话。‘因为你对这类是非之事更有主见’…好了,现在别多想,黑杰克。你还未脱离险情。集中注意。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摆出最最诚挚的、连梦魇之月都能迷住的笑容。现在我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犹豫,我需要服的不仅仅是他,还有自己。“那简单,我们再给你搞个哔哔马就行了。黄点朋友,红点搞死。”p-21对我回以微笑…虽然有点生硬。接着我发现一串红点正悄悄向我们摸过来。
“我看没什么用。在避难厩的时候,所有马在我的敌我识别中都是红的。”他将左轮推给我。“我尽量不拖你后腿,但别逼我做什么。”
我们正身处废土中一座被改造成屠杀场的学校,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拒绝拿起武器。显然在他心里有条不可逾越的底线。不知道当守望者建议我们结成队友的建议中,包不包括让我把枪塞进p-21的嘴里逼迫他开枪杀马。
“可以,但向我保证你总有一能告诉我原因,可以吗?”
他看上去大大松了口气。“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虽然估计全废土也只有你知道99号避难厩是什么德行,不过……肯定先和你。”他在试图开玩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不错……我自己都快笑出声了。我看着那鬼鬼祟祟的土匪把脑袋从墙角探出来,发现我正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地非常精彩。她黄色的的瞳孔里尽是疯狂,蹄上还拿着个铁苹果。我冷笑着摇摇头,瞄准她脑袋的霰弹枪子弹从她脑袋三尺外飘过。结果那土匪丢下炸弹扭头就跑,她的标记也从红色变成了黄色。
不知为何,土匪逃跑的这一幕在我看来特别滑稽,尤其还是在我浑身带伤,p-21身无寸铁的情况下。至于她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我一点都猜不出来。“来来,干死他们。”我心翼翼的走到那铁苹果旁边,然后捡起来丢到一边去,我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杀伤半径多大,相比爆炸物这种不稳定的东西,我更喜欢有定向杀伤力的枪。
我转头杀向第二间教室,刚走到门口,下一位土匪挥舞着匕首向我冲来。两枪解决了她后,我的霰弹枪只剩下两发储备了,同时敌马只剩下最后一个。在另一间教室有一个用铁链做成的围栏,其中关着半打脏兮兮的幼驹,脸上满是恐惧。最后一名土匪正躲在她们后头。
“婊子。”他骂道,泛黄的牙齿间咬着一个苹果炸弹。这些家伙就不能换个词吗?我仔细权衡着战术。显然不能再上喷子轰脸,那会把苹果引爆。于是我学着陆马那样将霰弹枪塞进嘴里,接着用极慢的速度一步步走上前。土匪脸上的神色从得意到困惑到慌张。终于,我走到了一个离他足够危险的距离上,土匪面露狠色,将插销咬了出来。
或者他试图这么做。我将全部的法术集中在那个插销上,继续往前走。看了一眼周围吓坏聊幼驹们。“蹲下,姑娘们。”我含着扳机道,看见他眼中的惶恐。S.A.t.S.确保了子弹不会误伤或者引发更糟的后果。震耳的枪声过后,一切都清净了。
现在我的霰弹枪弹药已经全部打完了。土纺内脏淋了那些可怜的马一身,但至少她们毫发无伤。突然间,雌驹们大声尖叫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转身看看出了什么事,身后便传来两声巨响,轰鸣的爆炸声中我失去了意识。
* * *
我还活着,至少死了不可能疼的这么厉害。身上的衣服都没了,大头朝下趴在一张床垫上。p-21警告过我他会试图杀了我,可我没想到他来真的……
听到响声,我勉强抬起头。p-21和幼驹们正围在火边,吃着从农场和土匪处搜刮来的战前食品,幼驹们都穿着厚重的斗篷。我看了看身上缠绕的绷带,试图扭动身子,但立刻疼地呲牙咧嘴。响声让p-21转过来。“你感觉怎么样?”
“你在我背后开枪打我。”我呻吟道。
“我没迎…”他声否认。
“反正有马从背后射我。”我艰难地对上他的目光。这种事就不能消停点吗?
“真的不是他干的,女士。”一只幼驹接过话头,她的身子有些颤抖。“你看。”她用蹄子指指房间的门。
走廊里躺了几位新面孔的土匪。“你放过的那只一定去搬了救兵。他们从后面偷袭,我以为你被杀掉了。”p-21淡淡地。
“谁把他们杀了?”我皱起眉毛,注意到土匪尸体上刮擦状的伤痕。p-21突然害羞起来。
“呃,他们没理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去,可前面土匪留下的苹果炸弹就仍在旁边。”他不好意思地。“我当时还不知道那是干啥的。”
“它叫榴弹!它能把马们炸上,大家都知道。”一只粉色的雌驹从碗里抬起头欢快地喊着,脸颊上沾满了糖粉。她吸溜一下就把它们舔了个干净。
“他好好玩!”另一只青色的雌驹冲p-21微笑着。“把坏蛋们炸上后,他还郑重向他们道歉来着。”女孩中的一位笑了起来,其他几只的表情从难过到快乐不一而足,但脸上都没有恐惧。当然,如果有哪只马能被现在的我吓倒的话,那简直是个奇迹。
“这种事还是别再来了,至少现在不校”他的声音轻细,面带红晕,转过头看着女孩们翻检着土纺储备。墙角里还堆了好几箱食物,这种过了保质期上百年的东西显然对身体有害,但口感还不错。既然土匪们已经有吃不完的食物了,他们干嘛还要屠宰马?真是群疯子。
我看了一眼青色的马,她应该是最年长的一个。“那,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有我要装成多可怜你们才肯分我一点?”我指了指她蹄上的苹果片。
她眨了眨眼睛,不大情愿地把半盒苹果片放到我蹄上。第一口时我还有些犹豫,但咬下去之后,我的眼睛立刻瞪的滚圆。我这辈子从没吃过这么甜美的东西。我注意到哔哔马上显示的字样:甜苹炮弹(Sugar Apple bombs)。我要把它列作许愿单上的榜首!
“我的名字是璐(Scoodle)。我们当时正在为拾荒者(Finders)搜集物质,那些土匪就把我们抓住了。”
璐?呃…好吧,轮不到我来评价。“我叫黑杰克。”
“p-21。”他在旁边嘀咕了一句。
“你们的名字都好有趣。”璐将甜苹炮弹倒进嘴里,咔嚓咔嚓大口嚼着,其他女孩子咯咯笑起来。她指指p-21.“他在找东西这方面很有赋,无论是保险柜也好,办公室也罢,稍稍一撬就开了!我们都该和他们一起走。”
p-21推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我没找到霰弹枪的子弹,但发现了另一把自动手枪,还有配套的弹药。”似乎在学校里找到枪弹这件事让他很困惑。“护士的办公室里有绷带和医疗物品,不过大多数已经在你身上用掉了。”
“多谢了。”我看向璐。“你的拾荒者是谁?”璐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全世界最傻的傻瓜。“我们不是这儿附近的。”我尴尬地补充。
“避难厩马,嗯?怪不得什么都不知道。”她失望地摇摇头,接着摆出一副老师的派头。那样子不禁让我想起了监督,差点笑出声。“拾荒者是一群专门搜寻各种物件的马,也会收购你找到的东西,连垃圾也不例外,不过你若是找到了枪弹,或者真正好的东西,他们会给出丰厚的价格。他们几乎和所有马做交易。”
“这么你也是拾荒者喽?”从她的眼神来看,多半不是。
“不……”她站起身,自豪地展示着斗篷上一块粗糙的补丁,它被做成一只腾跃马的图案。“我们是童子军(crusaders)。”
“但…你们的家长呢?”刚一出口我便后悔了:雌驹们纷纷低下头,脸上流露出悲伤或是愤怒。但他们是孩子,应该迎…父母,家长之类的吧?
p-21轻声回答了我的问题:“黑杰克,她们是孤儿。”
* * *
我真的不想动弹,还好甜苹炮弹给了我足够动力。此外,我也想在房顶俯瞰一下伴行镇的全景,找找还有没有剩下的红点。我还是不敢盯空看太长时间,这感觉实在挺愚蠢的。我身边这些雌驹们都有很悲惨很恐怖的经历,她们被抓捕、虐待、强奸,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在身边被杀害,而我却害怕头顶的空。不管怎么,清爽的微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还是很舒服,我之前从未意识到避难厩的空气是多么污浊沉闷。
在伴行镇边缘,一条大道延伸向东南方的际,旁边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布告板,贴满了各种宣传画。‘欢迎来到喙灵顿,明日之城!’这张海报上画着座座高耸入云的灰色高塔,之间以一座座飞桥相连。七只马飞在高塔上方,箭一般的身形如闪电掠过苍穹,他们飞经的轨迹中写着‘拜访闻名的暗影马之塔!’另一则招贴画中,一只卡通风格的雄驹正在咧嘴微笑,他的头上带着个黑色的头盔。‘喙灵顿收割者队最棒!’。还有一张中有匹的机械马,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参观萝卜特(Robronco)公司总部,对幼驹免费开放!’
然而在这些战前的遗物上,一行褪色的红字占据了整个布告板:‘入簇者,希望弃绝(‘Abandon all hope, ye ho enter here.’)‘。这样的城市广告显然不怎么吸引马。极目远眺,在长路尽头似乎有一丝绿色微光跳动。
远处的夜空传来了钢琴和班卓的奏鸣,机器精灵缓缓而至。我眯起眼睛,看着它就这么悠闲地飞过,差点以为它要直接飞走了,然而精灵适时转了过来。“守望者?”我坐在地下。
音乐停住了,的机器飞到我面前。“没想到你还活着。”它的声音很尖细。“祝贺你。”
“是啊,祝贺我。”我眨眨眼,瞥了下身上缠绕的绷带。“差点被炸死,但至少还没丢命。”看着飞行的机器,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你把这个地方的坐标弄进我的哔哔马的,对不对?”
守望者沉默良久,似乎显地很尴尬。“呃,土纺老窝的确藏了不少弹药物资…”
“不用,我打赌还有好多没找到的。”我将蹄子搭在身前。“你知道的吧?童子军的事?”
对方迟疑了,再度开口时,我能听出它声音里的谨慎:“我大概听到些风声,她们被关起来等着卖给奴隶贩子来着。”
一股无名业火涌上心头。“为什么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们?”
“喂,冷静,冷静!你知道当我告诉别的马,土匪们抓住了六个雌驹,他们却转身逃走是什么感受吗?甚至更糟,他们杀了土匪,然后自己卖掉奴隶。”电子声音中饱含着痛苦,那是在见证了太多世间险恶后的无奈。“我只是给你指出正确的方向,剩下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管如何,下次直接告诉我好么?”
机器精灵嗡鸣了一会儿,接着继续奏起音乐,消失在茫茫的夜空。
蹄注:升级(Level 3)
新技能:精确浮空——你的法术运用十分精准,可以举起地上的沙尘,或者控制蹄雷中的插销。
喜欢小马宝莉:辐马:地平线计划请大家收藏:(m.tuoyuekj.com)小马宝莉:辐马:地平线计划阅客书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