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回“家”
杨仁智这时一路狂蹬。乡村道,坑坑洼洼地一路颠簸终于在班车出发前五分钟赶到了。
“哟,夫妻双双飞吔,怪不得……”罗思俏坐在班车第一排。看着邓玉琴和杨仁智满头大汗的样子,阴阳怪气地。邓玉琴白了她一眼直接走到车后边的坐位上坐下。
“罗老师请自重。”杨仁智瞪着罗思俏冷冷地警告完,骑着车扭头便往回骑。
车子很快启动了。邓玉琴因为跑进车站,跑得太累,太热,没心思搭理罗思俏。车里人不多,三十个坐位只坐了二十五个。一股臭味,很快在车里漫延开来。邓玉琴对气味特别敏感,赶紧打开窗子,一股寒风吹进来,有几个人开始打喷嚏。“关了,快关了,风太大了,这么冷。开啥窗子哟。”她后面的乘客起身关了窗子。
“好臭呀,是哪个脱了鞋子这臭脚味太难闻了。”罗思俏的声音在车里响了起来。邓玉琴想着不知有好多只臭脚脱了鞋子。
“不想闻臭脚味,去坐车。”一个中年社员大咧咧地应了罗思俏的话。
“你这个人,这是公共场所,坐车用得着脱鞋吗?”罗思俏气愤地和他理论。
“我就脱了,胶鞋湿气重,脱了鞋正好敞敞,有意见茅坑去提。”另一个社员举了举他脱下的黄胶鞋示威。
“闻不惯拿张纸把鼻子塞住。农村就这样。”司机了句实在话。邓玉琴想他们得都有理。想着这么冷的,穿着汗湿的袜子是不好受。她真像司机的那样从包里拿出手帕捂住了鼻子,在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语文必背的古诗默背。
满江红怒发冲冠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息白了少年头,空悲牵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阙。
邓玉琴捂着鼻子,连看了三遍满江红,在心里默记了三遍,终于背下来了。班车也开进了城果市区。背下这首诗,她赶紧看下一首,这首是
使至塞上
(唐)王维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车到城果。邓玉琴顺着人流下车。“邓玉琴,邓玉琴。”邓玉琴没想到罗思俏居然在车站外面等着她。她不解地望向她。
“爸,她和一个大她十几岁的老知青在一起,你一定要告诉她爸,免得她走了歪路。”罗思俏指着邓玉琴做出一付乖乖女的女儿样,对站在她身边的老者轻言细语地。
“无聊。”听了她的话,邓玉琴心里火冒三丈,但她不想看她的嘴脸。只轻描淡写的回了两个字。扭头就走。心里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巴。
罗思俏竟然不依不饶地拉住邓玉琴质问:“你敢你今没坐杨仁智的自行车。”
“坐个自行车就在一起了吗?你这哪来的逻辑。”邓玉琴气得眼冒金星。
“嘿,嘿,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思俏我们回家。”罗父完大手一挥,拉着罗思俏就走。罗思俏挽着罗父的手,转脸对她做了个鬼脸。
背完两首诗的喜悦一下子被罗思俏的恶做剧破坏殆尽。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一点把罗思俏得罪了,她要这么算计她,整她。
其实很简单,她们俩至始至终都存在竞争,试想,当她俩同时当满两年知青招工回城只有一个指标时,给谁,二选一。
她俩同时以同样的理由返城,但单位的招工指标只有一个,该给谁,二选一。为了任何时候她都是最优人选,她理所当然地要将对手踩下去。这就是为什么。当然邓玉琴永远想不到那么远。她的心思只在书上,在她的复习资料上。
罗思俏永远都比她高明,就像柒嫂的,下乡第一她就为自己打好了基础,争取到乡村老师的职位。不像她老实巴交地当农民。
冬夜长,还不到下午六点晚霞就让位于铅云。空中像蒙了层灰色的轻纱,邓玉琴的心情和这融为一体,灰暗,阴郁。
离家快三月,她没有归心似箭的愉悦,反而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恐惧。罗思俏太会挑事了。
穿过北街进入长寿巷时,完全黑下来了。巷子还是那个巷子,无论怎样走到这里都必须回家。邓玉琴搓了搓手,大踏步向长寿巷七号走去。
走进院子,院子里正是大家忙着煮晚饭的时间,谁也没注意她。
家里的大门刷成了朱红色,墙壁也刷白了。邓如贵坐在屋子中间唯一一把椅子上。里间屋的门上挂着塑料珠子窜成的门帘。
“爸。”邓玉琴进门喊了声。
“邓玉琴?”爸张着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正好你二姐在中心医院生孩子,是难产……”邓如贵拍了拍脑门,着急地对她。
邓玉琴想到这里,有些后悔回家。
……
邓如贵和往常一样早上六点就起床煮早饭。
“爸。我想回乡下。”
“你……”邓如贵停止了打拳,望向她,等着她解释。邓玉琴完自顾从包里拿了本书出来,摊在桌子上看了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邓玉强看着她:“四姐,你好久回乡下?”杜鹃冷着脸扫了眼桌子上的下饭菜,把嘴咐在邓玉强耳边嘀咕了两句,转身进了里间屋。
“哼,看情况。”邓玉琴淡淡地。
“看情况,屋里这么窄,你在家里,多不方便。”
“窄,我又没影响你。有啥不方便,要不方便是我不方便。”邓玉琴往嘴里抛了口饭,若无其事地。
“呵呵,也是。四姐,去给我们剥两个皮蛋拌红油。”
邓玉琴看了他一眼:“我不吃。”
“没叫你吃,给我们拌!”
“你没手吗?”
“邓玉强,我上班去了。”杜娟睕了玉琴一眼,起身就走。
“嗯,我去给你们剥……”邓如贵一拖一拖地走进厨房,一边剥皮蛋,一边想着邓玉琴的变化。
“早干嘛去了,明知道我们喜欢吃皮蛋不拌好……,哼!”邓玉强跟着进了厨房,一手打掉邓如贵手里的皮蛋,愤怒地。
“你,不孝子。”邓如贵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骂了一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气。
“邓玉强……”杜娟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哦,我告诉你们,我不让你们为难,房子给四姐住,我到杜家倒插门。”
“啥?你给我站住!”张素华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拦住邓玉强。
“妈,上班要迟到了。邓玉强莫这样,四姐又不长住……”杜娟假惺惺地。
“你,好吧。三,三四姐没走,我就走。”邓玉强扫了玉琴一眼强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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