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叔枯枝般的手指忽地攥紧拂尘柄。他望着孔雀蓝帐幔间漏出的半截玄色衣角——那上面金线绣的睚眦竟也阖了眼,随着主子绵长的呼吸在晨光里起伏。
“雪蛤膏凝霜前还能再煨三刻。”老医正用银针挑灭将熄的药炉,晨雾顺着针尖凝成游丝,悄然缚住霜影欲掀帘幕的手。
霜影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放慢了脚步悄悄转身离开。
檐角铜铃忽地吞了声,最后一缕安神香堪堪凝在孔雀蓝帐顶。睿王府的人都安静地做着自己份内事,就连走路时金丝绦束着的裙裾也不曾惊动半粒尘灰——直到鎏金门环撞出第七声钝响,惊碎了琉璃影壁上游弋的锦鲤。
祥伯推开朱漆门的刹那,侍卫玄铁陌刀带起的罡风正削落半片海棠。黄新暖褪色的胭脂斗篷扫过石阶晨露,鬓边累丝金凤的尾羽竟折了两根:“本姐要见的可不是看门犬!”她染着丹蔻的指甲掐进丫鬟臂,昨日才贴的珍珠花钿已斑驳成泪痕。
“黄姑娘慎言。”护卫首领的玄铁护腕擦过门钉,九排鎏金铜钉突然泛起霜色。影月抱剑倚着百年银杏,忽然嗤笑出声:“她现在可不是黄姑娘,她如今已贵为大皇子侧妃。”影月屈指弹落剑鞘上的银杏叶,金黄的扇形叶片正巧盖住黄新暖褪色的绣鞋尖。
黄新暖听他这话,脸色骤变连着后退几步,身子斜倚在门口石狮旁才堪堪站稳。
药叔从三重影壁后转出时,正看见黄新暖腰间玉珏撞在石狮爪间,那枚鸾凤和鸣佩裂开细纹,恰与她眼下青影同色。老医正抖了抖浸透沉水香的衣袖,惊飞檐下筑巢的雨燕:“国公府的教养嬷嬷,莫不是随着春汛游江南去了?”
黄新暖被睿王府中的几人连番讽刺,怒从心起,抽出手中的鞭子就朝老医正面前挥去,鞭梢撕破晨雾的刹那,药叔发间银针突然凝出冰晶。黄新暖腕间九节鞭泛着幽光,毒蛇吐信般的破空声却戛然而止——一枚碎石子裹着离火纹,将蛇骨鞭钉死在百年银杏上。
只见成铉一脸的不耐烦从后院出来。
“侧妃娘娘好大的威风。”成铉玄色蟒袍下摆掠过结霜的石阶,所经之处冰凌皆化作粉末。
他玄色蟒袍上的金线螭纹割裂雾气,玉带扣折射的寒芒正巧刺破她眼底血丝——那副剑裁的远山眉下,星眸似淬了昆仑寒潭水,将满庭喧嚣都凝成琉璃脆响。
药叔的银针在此时挑破凝固的时光,老医正嗤笑着碾碎满地冰晶:“侧妃娘娘可要老朽施针治治这失魂症?”话音未落,成铉忽地抬眼望来,眸中星河倾泻的刹那,黄新暖心中的那点痴妄自燃成灰。
“你为何要骗我?”她看着成铉喃喃道。
黄新暖伸手指向成铉,指尖凝结的霜花簌簌而落。成铉腰间玄铁令折射的寒光,正将她颤抖的质问劈成满地琉璃残片:“当初你让我在府内等你提亲,可是我等来的却是大皇子。”
成铉两指碾碎飘至眼前的冰晶,霜屑里浮出几个月前大雁楼残影:“侧妃娘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王让你回府待嫁,可从未过是本王去提亲。”
百年银杏最后的残叶突然凝霜,黄新暖耳畔炸开玉连环坠地的脆响。成铉哪日的话记忆里翻转,他的确实是“回府待嫁”,却被她误以为是“等他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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