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还没从睡意中完全回神，讷讷地问道：“爸爸，你要和我商量什么？”
“你再给爸爸一颗那种药。”
“爸爸，你怎么还要一颗药啊？难道那个老爷爷的病没有好吗？”洛清醒了，认真地面对周正歌的要求。
“好了。你的药很厉害，你外公吃了药马上就好了。我们陪他去医院都检查过，一点毛病都没有了。”周正歌毫不吝啬地夸赞着。
洛眨眨眼睛。“病好了就不用吃药了啊。妈妈过，是药三分毒。”
周正歌的脸色微微尴尬，继续道：“这次不是给你外公吃的。还有另外一个老爷爷，他也病得很重，也需要这种药。”
“那个老爷爷也是我外公吗？”洛真的问话让周正歌升不起撒谎的念头。原本他是打算好言好语骗洛的，现在，他只想实话实。
“不是。”
“那是我爷爷吗？”
“也不是。”
“是我们家亲戚吗？”
“都不是。”
“是你的好朋友吗？”
“不......”
“那就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洛总结道。
“是没关系，但是他可以帮爸爸升职。”哄骗女儿的救命药去讨好别人，周正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配为人父。
“升职很重要吗？比洛的身体还重要吗？”
“洛你什么意思？当然是你的身体更重要啊。”
“哥哥了，我的身体很麻烦，一必须吃两粒才可以。而且，现在哥哥也没药了。”
“真没了？那你怎么办？”此刻的周正歌就像一个爱子心切的慈父一般焦急。
“还有最后一颗。哥哥等我起床后再给我吃，然后再带我想办法治病。”洛聪明地没有出子须要带她远走高飞的计划。
周正歌松了一口气。就知道神仙终归是神仙，怎会只有一种手段。“既然那个哥哥会带你去治病，你就把那颗药先给爸爸吧？”
他思忖着让神仙去给那位贵人治病比较不可能，还是献药更加容易，还显得自己心诚且有能力。毕竟，药只有一颗，吃了就没了。要是神仙上门了一次，以后再让去第二次第三次，他怎么办？
再想远一点，要是他们自己和神仙搭上了，那以后的好处就想不到他了。
他做这件事，必须得到最大的好处。
这边周正歌正满心期待地等着洛再大方一次，可惜洛却给他兜头泼了一桶凉水。
“爸爸，哥哥过，我必须吃药才能顺利到达治病的地方。要不然，我会死的。”
周正歌疑惑地问：“真的？”
“真的。哥哥不会骗我的。”
“那行，我不问你要了，爸爸再想想办法。对了，你什么时候吃药？别错过时间。你的药放哪了，要不爸爸帮你看着。爸爸订好闹钟，准时过来喂你吃。”
洛没有话，眼睛却扫过一个地方。
周正歌捕捉到了洛的眼神，循着视线看过去，发现空荡荡的书架隔板上，摆着一个有点像速效救心丸的那种葫芦型瓷瓶。
他不动声色地调转眼睛，微笑着给洛掖了掖被角，轻轻道：“你好好睡觉吧。明早上爸爸给你做早餐。”
周正歌起身要走，洛清脆的声音传来。
“爸爸，你怎么晚上就回来了？你不是还要再照顾外公两吗？”
为什么回来？因为大病痊愈的老丈人异常高兴，对自己这个女婿更加看重了两分。闲谈中，他无意中提出自己的一个老领导得了癌症，晚期，药石无灵。老领导曾经提出，谁要是能帮他，他就把自己的职位让出来给救命恩人。
生死关头，关键时刻，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老丈人觊觎那个位子，却情真意切地和周正歌这个好女婿表达着自己想为领导分忧却有心无力的感慨。临了也表示，他升职了，周正歌的位子也只会比预期的更高。
怎么想，都是双赢。哦，不，三赢。
然后，孝顺的钱涵月就巴巴地赶周正歌提前回来，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糖衣炮弹，势必再争取一颗仙丹妙药。她怕晚了，仙丹就被洛糟蹋完了。
于是，周正歌整整开了八个时，争分夺秒赶了回来。
周正歌面对洛的疑问，微笑着回身解释道：“因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啊。虽然你已经长大了，完全能够在家照顾自己。但是在我的眼里，你还是需要大人照顾疼爱的孩子。好好睡吧，晚安。”
周正歌关上台灯，出门。
子须看着他面无表情，松开手心的瓜子，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他回到客厅，继续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他敏锐地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子须的脸色微变，却没有马上睁眼。
他听到进入洛房间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几不可闻，可见那饶心谨慎。
须臾，子须睁开眼睛，一片锐利的光芒。
他看到，周正歌潜进洛的房间，拿出了一个葫芦型的瓷瓶。他的脚上没有穿鞋，只有袜子。
周正歌没有开灯，借着映在墙上的灯光，打开瓶塞看了一眼里面，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子须正诧异他为何不关房门时，只见他拿着一个黑色的包，到玄关拿上鞋，便毫不犹豫地出门了。
全程没有一丝迟疑。
周正歌关好家门，才敢把皮鞋穿上。
一切都很顺利。到手的瓶子里确实是之前给老丈人吃的那种，且只有一颗。
一阵夜风拂过，他觉得周身有些发凉。换季了，降温倒是正常。想着是否要进屋再拿件外套，犹豫片刻便放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吵醒洛就不好了。一会不如去服务区看看，随便买一件应应急。
东西到手，也不着急了。先找个地方睡一觉，然后吃顿饱饭，再送药过去。
不然，他们以为索药这事有多简单呢。
子须看到周正歌在门口穿鞋，停留一会儿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失望。
这是他对周正歌的考验。可惜，失败了。
不过，失败了也好，至少洛离开就会少些留恋。
对父爱的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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