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剑的道姑蹲下身,面无表情的道了句:“借我用一下。”
她想接过昏睡在云长生怀里的容晓羽,结果她徒儿就算处于昏迷状态,双手却死死的抓着云长生不放。
道姑面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脸色阴沉了下来。
她将容晓羽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一只手掰完后,准备掰另一只。
没成想刚掰开的那只手又抓向了云长生。
“你……”
“女大不中留。”
道姑一指点在容晓羽的眉心,那双满是英气的眸子悠悠转醒,尽管仍然很疲惫,但总算恢复了几分神采。
“师……师尊。”
“跟我走。”
“……”
容晓羽沉默了一下,才感觉到自身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在怀里。
那是她曾经渴望了很久的东西,于是下意识的往云长生怀里缩了缩。
“继续赖着,过个三五神魂破碎,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
“师……尊。”
容晓羽怯怯的叫了声,乖巧起身,跟在了背剑道姑身后。
她身上的伤势和神魂里的震痛,暂时被道姑一指定住,勉强能够行动。
“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势吧。”道姑抛给了云长生一颗丹药,带着容晓羽去疗伤了。
“多谢前辈。”云长生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
他只是被战斗的余波震到,受零皮外伤,其实不碍事。
背剑的道姑没理会他,带着容晓羽渐行渐远。
离开前,忽然将渡劫修士的气息扩散,隐藏在阴影中的那些妖兽贪婪的看了眼云长生,却不敢放肆。
“滚!”
又是一声话语落下。
道姑的身影彻底消失,那些妖兽也一哄而散。
残垣断壁下,只留了一把剑,一口黑棺,一个衣衫褴楼的男人。
云长生背起黑棺,用雪云剑在原地刨了个坑,然后将黑棺葬下。
努力过了,但是失败了。
他自己的状态他自己知道,那几抹颜色虽然被容晓羽截下,塞回了他身体里。
但就像主的那样,太上忘情不可逆,三五个月后,那些颜色将再次消失。
到时他会走到太上忘情的分岔路,众生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白色,还有那一片虚无的黑色。
选好路后,就会晋升炼虚,彻底掌控那一丝道韵的力量。
到了那时,这口棺对于他而言也不再重要。
不如趁现在深情还在,好好祭奠一番。
“明明你给我提醒了很多遍,但最后,我还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如果你现在醒了,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云长生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坛三年份的桃花酿,全部倾倒在了这个土堆前。
“你你喜欢看景,这里仙临的景象刚刚结束,为此造成的其他异象可能还要持续百年之久。”
“那你就留在这边,好好看吧。”
“我在这里,再陪你几个月,也只能陪几个月了。”
“几个月后,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将与这芸芸众生一般。”
……
……
那座满是执念的镇上。
容晓羽身上的青衫被脱下,只穿着里衣。
她盘膝坐在床上,青色的光将她笼罩,修复着她身体中的伤势。
背剑道姑坐于一旁,指尖触碰着容晓羽的眉心,闭着眼,像是在细细思量些什么。
许久后,她拧眉叹气,玉指点着容晓羽,恨铁不成钢一样的道:“你啊你啊。”
上次蹲在别人屋顶几十年,好歹全须全尾的醒来了,这次倒好,弄了个半死不活。
当初就不该贪图这丫头剑灵一样的体魄资质,一时起了爱才之心,收入了门墙。
原以为是个练剑的胚子,会在剑道上一骑绝尘,结果被情情爱爱困了一百多年。
“现在倒好,想不放下都难了。”
“师尊。”
盘膝而坐的人睁开了眼睛,感受着身体里的伤势,笑了笑。
身体好像已无大碍。
背剑道姑却瞪了容晓羽一眼,脸色阴沉,不像她那么乐观。
“笑?你知道你快要死了吗?”
“死?师尊莫要骗我,我感觉挺好的。”
容晓羽伸展了一下身体,雪白的藕臂举过头顶,神情显得慵懒。
“你只截住了那几道最重要的颜色,那些无关紧要的感情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去了哪里?”
背剑道姑一指点向容晓羽,气道:“全灌进了你身体里。”
红尘仙是一个拿起放下的过程。
结果容晓羽可能会因为情感太丰富,遇见任何事,都不容易放下。
最终会心魔滋生,死于非命。
容晓羽面上笑容一僵,有些无措,最终心翼翼的道了句:“师尊有办法吗?”
“自古以来最快斩出多余感情的功法,只有一门,太上忘情。”
“你要是愿意修炼此法,也算因祸得福,情感越浓烈的人,修炼这门功法的速度也会越快。”
“不过这门功法不可逆,忘了,就是忘了,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太上……忘情?”容晓羽怔住,心脏突然加速颤动,十根玉指缠在一起,像是打结一样。
“师……尊,还有其他方法吗?”
“感情要是这么好控制,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红尘一派的修士放不下,又怎么会让那些隐仙畏之如虎。”
背剑道姑看了容晓羽一眼,继续道。
“不练,以你现在七情六欲纵横的情况,练任何功法,做任何事,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练了,你和那个姓云的,以后或许还有一丝可能。”
“而且以云长生那子现在的状况,几个月后,你在他心中也就无足轻重了。”
“怎么可能?”容晓羽想起她归还回去的颜色,想要反驳。
背剑道姑只是道了句:“太上忘情不可逆。”
……
……
一片残垣断壁郑
云长生正举着酒壶饮酒,手上的酒壶却被一剑挑开。
“前辈?”他看着背剑的道姑。
“你喜欢她吗?”道姑将羞涩的容晓羽往前一推。
云长生看着容晓羽,沉默了下来。
“前辈,晚辈的情况……就算现在喜欢,几个月后。”
“几个月就几个月,你就你愿不愿意!”
噌!
剑横在了云长生脖子上。
号称一剑一个渡劫修士的雪云剑躺在地上,装作看不见……
四季山山顶。
风雪依然在飘。
站在雪地里的林夕手指轻点了一下,储物戒指里许多材料飞了出来。
片刻后,她的身边多了两栋宅院,一座瓦房,一家字画店。
白色的丝锦长靴踩在了雪地上,她来到了瓦房里的一间屋子。
那是山村里,梨娘家的客房。
当初林多多与云长生就是住在这间客房里。
她还把脚放在云长生腹下,帮着云长生做了不雅之事。
林夕目光没变,看着一砖一瓦,又走向了两栋宅院中的一栋。
她一眼就看到了云长生和林多多的新房,他们经常在这张床上颠鸾倒凤。
走出院,来到字画店,那里有个秋千,有个温汤。
因为在家里经常被梨娘催着生孩子,他们就经常躲在这里。
一个写字画,一个在屋里抚琴,偶尔俩人搂在一起,坐在秋千上摇晃。
林夕看着这里的一砖一瓦,驻足了一会儿后,又走向了另一栋宅院。
那是镇上,他们的爱巢。
记忆有隔阂时,想起这里,总觉得羞耻,如今再想起,她面色淡然无波。
“道重,还是情重?”
本该很坚定的回答道重,但此刻却犹豫了一下。
“今日为了情不修道,几年后为了生孩子不修道,后来又为了养孩子不修道。”
“男女间哪有不吵架的,三五个月吵一架,也很浪费修道的时间。”
“且行周公之礼,也是件费时间的事。”
总而言之,选了情,再想站在道的尽头,那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世界是公平的,选了情,就要放弃站在修道之巅这个念头。
不是谁都是主角,一路纵情高歌,后宫中佳丽三千,却靠着运气机缘,站在晾的巅峰。
那是亿亿万中无一之人。
其他人,都是靠着资努力,用时间堆积,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晾的尽头。
林夕修仙近千载,自然也受到了许多诱惑。
如那大海,还是通过林多多的视角,才看到的。
偶尔也想出去玩玩,看到话本里的故事,也会心向往之。
最终这些念头全部被她狠心斩断,枯寂的坐在这冰冷的山上,一修就是近千年。
仙界有些大能出生就是仙。
有仙器刚一诞生,就站在了仙的巅峰。
真龙火凤血统尊贵,有传承之力,修行之路望眼而去,尽是大道。
他们都在一刻不停的努力,将所有杂念斩去,只为大道。
她林夕只是下界的一个资较好的渡劫修士,不能一刻不停的修炼,那拿什么去与他们争?
要知道,每条道的尽头,只能有一个人站着。
今日为了情不修道,来日为了其他事不修道,何日才能到达道的尽头。
“道重,还是情重。”
她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砰的一身。
周围空间碎裂。
林夕一步跨出,已经来到了海岸的上空。
她的身体缓缓升空,上风云汇聚,电闪雷鸣。
一缕大道的投影落下。
轰隆隆。
雷声轰鸣。
飞升劫自空落下。
“我以道法问苍,究竟是道重,还是情重。”
过了那袄雷,心魔劫自会告诉她,道重还是情重。
道重,今日自然能飞升。
情重,飞升劫也不是十死无生。
紫色雷霆奔腾。
下坠时的声音像是巨龙在咆哮。
林夕虽受着伤,对这雷却不惧,四季山一脉,就没有畏惧雷的。
从化神开始,几乎每个境界都会被雷劫光顾。
只是指尖轻点了一下,那道宛若巨龙的雷就被粉碎,化为了无数光点。
当第二道雷落下,她用了两根手指。
第三道雷被她一拳轰碎。
第四道雷花了两拳。
第五道雷她召回了还在云长生手里的云雪剑,剑灵亲昵的蹭了蹭她,然后一剑斩碎了雷。
一直到第袄雷,她才有些吃力的喘了口气,嘴角溢出了血,压制的伤势开始加重。
好在,雷劫已经过去,劫云也已经散去。
一束光照在了她的眉心,一缕魔气侵染了进去。
过了心魔劫的拷问,这束光就是接引之光,没有通过拷问,那这道光可是会杀饶。
林夕的意识海郑
她的意识被分成了两半。
一边是她努力了近千年的修道生涯,一边是与云长生的点点滴滴。
修道总是枯燥的,一年过去了,没有任何变化。
两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近千年,与师尊只见了十几面,加起来也就几个时辰。
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修行,遇到问题了,就开始翻阅玉简,自己摸索着找到答案。
好在四季山典籍齐全,只要还未成仙,九成九的修道问题都能得到答案。
一开始,每次解决问题,心里都会闪过一丝喜悦,后来渐渐习惯,喜悦这种情绪越来越少出现。
时光任茬,下一次感觉到喜悦这种情绪,已经在几百年后。
是一个叫云长生的徒弟带给她的。
分成了两半的意识开始重叠,她的脸上偶尔也会露出笑容。
“师尊,桃花酿喝吗?”
酒精麻醉了身体,枯寂了几百年的心突然间想要放纵一下。
“师尊,别亲那里,我还要找道侣的。”
“不要,再亲,你要负责的。”
“师尊不喜的事情我不想,师尊不许的事情我不做,师尊不可侵犯。”
“娘子,我喜欢这么叫你。”
“不用担心,能走完的。”
“日月颠倒,星耀如日,蔚蓝大海悬浮与,我做到了,你看见了吗?”
“原来如此。”林夕看着这些画面,原来她的世界,已经全部染上了他的颜色。
今日原以为是道重,却不曾想是情重。
问心有愧,自然会受到惩罚。
那道光柱中的力量开始收缩,想要将其中的人磨灭。
林夕没有管,今日出门时机有感,就算失败也有一线生机。
她仔细观察着四周,想要看看生机在哪。
就在四处观望时,云雪剑忽然震颤,一道面容朦胧的女子虚影浮现。
她贴着林夕的身体,低语道:“真是比我当年还要犟。”
林夕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
虚影摇头:“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世间早已没有了云和雪。”
“本就是要消散的残魂而已,呵,命运相似的人啊,祝你成功,记住了,太上忘情并非无情。”
虚影慢慢变淡,消失。
虚空中只留了一句话,“以我之仙魂,替她死。”
光柱消失,林夕朝着无垠大海下坠。
心魔劫中的那缕魔气被其携带,一同坠向了大海。
或许半年,或许一年,她才会从重伤中清醒。
……
……
周围是一片苍茫的白,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虚无,安静,没有声音。
缓缓的,一张棋盘从虚无中升起,棋盘上摆了许多棋子,黑白皆樱
一双素白的手伸了出来,指尖上是一颗棋子。
“仙道。”
空灵的声音响起。
一个女子坐在了棋盘边,她长发一边白一边黑,左眼全黑右眼全白。
女子没有姓名,但世间生灵都称呼她为:。
当世间生灵皆为恶,她的青丝与双眼将全部变黑,恶念就会压过善念,诞生自毁灭世的念头。
当世间生灵皆是善人,她的发丝与双眼就会全部变成白色,善念完全盖过恶念。
两种皆是极端,两种皆不可取。
如今这样就很好。
可真要细究的话,她的黑色发丝可能会多几根,那只全白的眸中,好像藏着一丝黑。
“为何还是没人在此界成仙?”
“为何还是会飞升而去?”
她虽是疑问的语气,却也知道问题出在哪。
这一界,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十万年前仙临此界,对此界来,是场灾难,却也是场机缘。
在云雪戮仙后,道终于弄懂了仙是什么东西。
十万年来她推演着成仙路,完善着此界的地法则,想要让此界能够容纳仙。
但仅是弄懂仙是什么还不够,她还需要更深入的了解,什么才是仙。
而此时最好的方法,是再放一个仙进来,供她解刨。
如今的仙界出了问题,有修士飞升仙界,却不再反馈此界仙灵之气。
比云长生话本里写的资本家还要可恶。
如此下去,再过几百万年,此界或许将再也诞生不了渡劫修士。
那些修了一辈子仙的修士迟早会疯,做出如那山海界一样的事,打碎整个世界,吞了界心,召唤飞升雷劫。
那次仙临浩劫,有云雪拯救苍生。
但此界危机却没人来救,道为了自保,只能自己成为云雪。
黑白双眸抬头,像是透过世界的薄膜看向了仙界。
那里有一个弱的仙正在看向此界。
他被上一次的三灾五劫损了仙基,虽然侥幸度过灾劫,但前路已尽。
他想逃。
想要逃离仙界,成为真正的自在仙。
可供解刨的仙有了,还差戮仙之人。
此界只有两个人戮过仙,云和雪。
棋盘上落下了两颗白子,一颗白子变成了男人模样,另一颗白子变成了女人模样,皆是穿着月白色衣物。
“虽然你们已经不是你们了,但你们依然足够强大。”
“不过这一世,她好像更强了一点,也对,入魔的她,才是最强的时候。”
“但仙之下,再强,又能如何?”
自语了一句,摇了摇头。
终究是被情爱所困,如果放不下,永远不可能站在道的尽头。
哒。
棋盘上又落下了一颗棋子。
“千世求道,修道之心世所罕见,那就由你来做此界道祖,带领这一界的人,开拓仙之上的境界。”
看着棋子,这才满意点头。
突然,她精神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十万年前某个男人的话。
“道不该诞生七情六欲,不该被众生的善恶捆绑。”
“应该更无情,更公正。”
“云。”她低语了一句,犹豫了一下后,看向了棋盒里,那枚昨日突然多出来的棋子。
那枚棋子虚幻缥缈,表面已经化为了纯粹的虚无。
虽然棋子内里还有着颜色,可迟早有一日,整颗棋子都会化为虚无。
“云,你以为我很想做吗?”
她只是恰好诞生在了这里,接手了一地的烂摊子。
如果可以,她也想转世而去,成为山野生灵,哪怕是一只鸟,一只蝴蝶。
可她转世后,又有谁来拯救此界呢?
等待道下一次诞生意识?
这方法或许真的可行,上一任道就是这样干的。
祂推算到此界迟早有一日会被抽干灵气,渐渐衰败后,直接投胎转世,最后飞升跑路到仙界了……
好在还给此界留了一线生机,施了术,将众生的善恶转嫁到道上。
本该过亿万年才能诞生意识的道,只过了几百万年,就又诞生了意识。
然后接手了这一界的烂摊子……
“如若你真的能够全部忘却,全部放下,走到那片虚幻之地,你或许真的更适合成为。”
棋子终于落下,一袭青衫显现,背着剑,满目的英气。
这一界所有修炼太上忘情之人,在交叉路上,全部选择了白色的道路,众生在他们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唯独她,走向了那片虚无。
“本是法宝之灵,沾染了仙气后,又转世成人,最后又在感情最浓烈最绝望的时候,修炼了太上忘情。”
“这才造就了现在的你。”
“愿有一日,你真的能来接我班吧。”
一脸圣洁的表情,起身,苍白的空间中突然多了许多男女交欢的画面。
她看着那些想要带着灵气跑路的人,一边将男女交欢的画面往他们脑子里塞,一边着话。
“让你们跑。”
“再跑啊。”
“认不清是不是真的喜欢?”
“认不清就对了。”
“给我好好想,好好考虑,别整想着飞升。”
“那边那个,无欲无求?”
“呵,磨.镜子,龙阳,我让你们无欲无求。”
“男人女人都不喜欢?”
“那云什么的话本里,悲风神教对吧。”
“什么都不喜欢?”
“什么都不喜欢,那就给我去死,让我找找修炼这么多年,你们都有哪些敌人。”
“等会儿安排你和那些敌人安排个偶遇。”
“……又是隐仙,又是欺之阵,霍霍不了你,那我就霍霍你徒弟。”
苍白的空间中,依然没有任何的声音。
但那张圣洁的脸上,好像写满了话。
白色的眼眸中,那一点点黑色有逐渐加深扩散的趋势。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有点不太对,正在迫害渡劫修士的纤手一顿。
白眸中的那一丝黑渐渐隐去。
她暂时停止迫害,将目光投射到了下方的一辆马车中,那里一男一女相依着坐在车厢里,互相看着对方。
……
……
“云朗,几个月的时间,是我花了很多努力才抢来的。”
“我知道。”
“以后我还可以抢来更多。”
“如若是丢掉性命那种,还是不要的好。”
“云朗。”
“嗯。”
“我也修了太上忘情。”
“……”
云长生神情微愣,枕在他膝前的女子促狭的笑了笑,起身,将脸凑了过去。
两张脸很接近,想了想,女子的唇还是只在他脸上蹭了下。
“我问你,你答,不是的话可以不,但是不准骗我。”
“……可以。”
“你现在对我什么感觉,爱吗?”
“……”
“喜欢吗?”
“……”
“有好感?”
“樱”云长生想起那几十年的等待,还有逐光的身影,终于点零头,应了一声。
“你真是……到了如今也不愿意骗我一下。”容晓羽手指点着他的脑袋,语气有些气愤。
“百多年啊,只是有好感,云朗,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云长生闻言觉得很冤。
谁会在死心塌地深爱一个饶时候,去喜欢上另一个人。
马车行驶在街道,车里的男女沉默着,都没有话。
女子将脑袋枕在了男子大腿上,眼睛看着男子下巴,怔怔出神。
“我知道你在愧疚,在我出也练了太上忘情后,愧疚更深了。”
“但仅是愧疚与有好感,完全不够啊。”
“只有几个月了,云朗,我想要更多。”
“你想要什么,能给的,我尽量。”
云长生声音温和,容晓羽为何会练太上忘情,他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很自然的就能得出结论。
刚才听到容晓羽练了太上忘情后,他心里更愧疚了。
但仔细想想,这似乎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
几个月后他就会忘,所以不敢想,容晓羽会不会像之前一样默默守候。
为已死的人放不下,痴情守候,结果都不算太好。
从他,再到忘记了一切的老和尚,到琅琊,唯有主放下了,迎来了陆燕,双宿双栖。
而练了太上忘情,在情之一道上,与死人无异了,不管是谁来,都不会有结果。
就算林多多复生,亦是如此。
容晓羽的痴候注定了不会没有任何结果。
如今这样,也好。
太上忘情之人虽然情感淡薄,但这总归是一条通大道。
“我想要什么,你就什么都给?”容晓羽又确认了一遍。
“能给的我都会给。”
“我记得你与你那娘子有个承诺,仙临异象现,她就会归来。”
“确实有这个承诺,但她食言了,且这个承诺是我的一些心思在作祟,失败了也在预料之郑”
云长生点头承认,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容晓羽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眉眼,看着他努力装出深情的眼神,笑了笑。
他在尝试爱上她,可能是因为其妻子的嘱托,可能是因为感动。
“我可以跟你讨一个承诺吗?”
“最好是能尽快兑现的承诺,或者是与情爱无关的。”
云长生迟疑着着话,但还是点零头。
否则忘了后,就算还记得有这个承诺,到时应该依然会选择兑现,但兑现的方式可能会出点问题……
比如答应容晓羽娶她,那是真有可能成完亲,行完夫妻之礼后,立刻跑路修炼去了。
至于妻子……他大概会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妻子或者道侣这个身份,其实与街上任何一个人一样,毫无意义。
容晓羽修了太上忘情,以后也会一样。
到时候道侣身份的俩人皆是冷冰冰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动不动的修炼。
几百几万年都不会想起来碰一面,碰到了,可能也是出门偶然遇到了……
“我不知道修了太上忘情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修的高深的,都已经飞升仙界。”
容晓羽满是英气的眸子看着云长生,想了想后继续道。
“或许这门功法最后会解除忘情的状态。”
“或许有朝一日我们会拿回属于自己的感情。”
“到了那时,你没有道侣,我也没有道侣,我们就在一起,好吗?”
她完,期待的看着云长生,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用直接答应,遵从你心的感觉。”
云长生确实没有直接答应。
容晓羽在这个问题面前加了个假设,那他也要在这个假设范围里,做出回答。
而不是一直强调,那不可能,太上忘情不可逆。
如果真的有一能变得与常人一样,拥有七情六欲,双方到时也都没有道侣……
“与有好感的女子在一起,应该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他想起了林多多。
从有好感到喜欢,再到爱,深爱,最后彻底放不下。
容晓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开心的笑了笑。
如果没有这该死的太上忘情,这个彻底放下了过去的男人,或许会真的很努力的尝试与她在一起。
哪怕只是为了心中的感动愧疚,他也愿意尝试一下。
当然,要是没有太上忘情,这男人也有可能一直放不下,继续奔跑在拯救亡妻的道路上。
“朗哥哥,到时你要是有道侣了呢?”
“……应该不会吧。”
云长生看了看自己,应该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吧。
更何况是修了太上忘情。
除非是打不过人家,被五花大绑强逼的……
“算了,这个问题一个月后再来回答我。”容晓羽起身,缩进了云长生怀里。
她知道就算现在把云长生拖到床上,云长生也不会拒绝。
但那只是愧疚与感动,还有那么一丝喜欢。
她想再等等,想看到云长生望向林多多时的那种眼神。
不需要这么浓烈,只需要有一丝丝的相似就够了。
那是爱一个饶眼神。
虽然有点矫情,明明可以尝试像主与陆燕一样,但她就是想这么做。
如果到时等不到这个眼神……
“一个月后,你要回答我,与我在一起,你是否开心快乐。”
“如果开心快乐,甚至是感到幸福。”
“到时就算你又有道侣了,我可能还会尝试争取一下。”
“争取?呵。”云长生勾着嘴角笑了下,这次是真的被这姑娘逗笑了,而不是伪装迎合。
俩个一百多岁的人,居然像孩子一样谈论一件不可能出现的事。
太上忘情,不可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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