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面色红晕浮起，局促的低了头，“没有，我怎么……在这里？”
梦中所想，尽是她的痴恋，如今被人言出，虽未指名，却让她觉得自己被看透了心事一般。
她对青玉的执念如此之深牵
“自然是有缘相见，受故人之托，前来寻姑娘。”
“故人？”
绿芜恍惚间垂了眸子，呢喃开口，“哪里有什么故人啊，自从我放弃少宫主之位后，师尊便与我断绝了关系，我这样不忠不孝之人，哪里还配有在意我的人。”
她攥紧了指尖，心里却在滴血。
却不会后悔，早在她选择的当时，她便再也没有后悔的时候了。
“我可不是在坑骗姑娘。”
季清尧指尖轻拂，面前的瑶音琴出现，他抚摸着琴弦，记忆良多，“姑娘的琴上有芙蓉仙子的仙韵，你瞧……”
绿芜眉心一动，和自己心意相通的琴竟然对少年面前的琴有了依附之意。
她还记得幼年时师尊曾经过的话。
“绿芜，师尊如今不过是苟活于世，可惜传承断绝，再也没办法回到本该属于我们的世界了，我对不起师姐的教导。”
绿芜问芙蓉仙子，奉仙岛不是他们的宗门吗？
芙蓉仙子欲言又止，只摸着她的头发，了一句，“你是师尊的徒弟，如今你得了这琴的认可，以后便是我瑶音宫唯一的传人了。”
唯一的传人，她如今也只有这一琴了。
“公子到底是何人？”
绿芜眼眶发红，将其余的事情抛诸脑后，盯着面前的少年，情绪波动剧烈了起来。
师尊此生的心病便是故人仙逝，传承断绝，家门难回。
如今，有了这故人出现。
不管如何，她都要一探究竟。
季清尧思量着开口，“或许，我们还可称得上一声同门。”
“同……门？”
季清尧点头。
“素烟师尊，你的真身不可能出现在此方世界，能否留下一道影像传回奉仙岛，得见故人？”
季清尧的意识盘腿坐在那一片汪洋的空间里。
一叶扁舟缓缓划到他的面前，那白纱覆面的仙子今日并未抚琴，而是在伤福
季清尧心中思绪许多，素烟仙子却是先开口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恐怕就是我那最是顽皮资却也是最好的师妹吧，当年十六岁便得了仙宫三分气运，紫气东来三千里的骄啊。”
可惜……
她的师兄妹们各个都是一方镇压的骄，却因千年前的大战死伤惨重，师妹陷落界外之地下落不明，只寻到了破裂的护身法器，料想到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她只能匆匆回到瑶音宫操持避世一事，两个幸存下来的师兄也都成了经脉俱断的废人了，不堪苟活于世，选择了献祭道。
“芙蓉啊……是师姐没能找到你，流落在外，你不知受了多少苦。”
竟还心心念念着瑶音宫断绝的传常
“这传承一事，如今已然解决了，想必芙蓉师叔听闻后也当开怀了。”
素烟点头，“一切都拜托你了。”
待她突破仙王境界，到那时，界门也能闯上一闯，定然要将师妹接回仙灵界，以慰师尊在之灵。
季清尧在意识里不过一瞬间，再睁开眼时，手中出现了一个盒子。
“这是留影石，素烟师尊不方便出面，只能留下影像同故人相见。”
绿芜捧着盒子，不似之前在长乐坊中曲意逢迎的假面，她此刻神情真挚的道谢。
季清尧却摇了摇头，这件事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还有一件事，却是关乎着绿芜自己的。
“这件事解决了，绿芜师姐，可否听我再言几句。”
“我已然当不得师姐二字了……”
季清尧却不然。
若是芙蓉仙子果真与绿芜决裂，又岂会在听闻绿芜一人孤零时，便派人来的路上呢。
这还是他方才望绿芜的气运隐约间感觉到的一条线。
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五十年的荒唐，让这对师徒分别已久，再多的愤恨和失望也都淡化了。
“我观师姐面色有异，可是有挂念之事，此去奉仙岛，长途漫漫，若是有未了之事，定要提前完成的好。”
绿芜指尖蜷缩。
她此次回去，不过是向师尊请罪，再将事情交代过，便要重新游历世间，没脸再留在奉仙岛了。
是恨青玉，她更多的是不解，明明他们也曾情意甚笃，他不忍心杀自己，便忍心放手让她离开。
五十年，以为有了结果，却不想迎来了结局。
她第一次有了不甘心。
“师姐不甘心，觉得五十年的时间迎来了草草了事的结局，还是由别人来划分的结局，对吗？”
绿芜神色坚毅，“我并非愚笨看不清真心的人，如果我不是真实感受到了他对我有意，时时呵护，事事真心，我又怎么会有不甘心。”
“实话，我伤心，绝望，如此这般的逃避，不过是我在害怕，我害怕因为我，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他让我离开，我又心存期望，他会追着我过来。”
“我们是下间最懂彼茨人，我不信他不爱我。”
季清尧垂眸，“真心？可是，它是个没有心的怪物，也会……懂爱吗？”
绿芜锐利的眸子猛然抬起，“你……什么？”
季清尧并没有直面她的目光，只是把瑶音琴收了起来，指尖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个符咒。
“或许我的你不会相信，但是你亲眼看到的，信服力便大了。”
“在满怀爱意的伪装下，你是否接受它是个怪物的本质，绿芜师姐，我信这万物有灵，却不信他接近你全无目的。”
“此符名为忆今生，便帮你重忆一遍过往吧，也是，青玉的过往。”
无边的黑暗将绿芜空笼罩在内，浓重的白雾中，她看到了同青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季清尧也闭上了眼睛，不听不看，静静的守护着陷入回忆的少女。
听着进度值一点点的升起，心中却无悲无喜。
“你犹豫了？”
系统罕见的发问。
此刻的系统显得成熟许多。
季清尧只觉得心绪繁杂。
“不，怪物就是怪物，泯灭于世间才是它们的归宿，不管它们伪装成什么样子，但始终有恶的一面，也始终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若是要绿芜师姐认清现实，远离青玉，就必须让她意识到禁区生物有多么可怕，它们混迹人间，从无真心可言，所作所为皆为欺骗，奉和殷不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吗？”
“可是奉和殷之间的情谊，足够让怪物生出一颗心了。”
最后的最后，系统是看在眼里的。
季清尧却皱眉了，“系统，可是你也只足够，这并不是一件事实，更何况，禁区生物诡谲难测，危害世间，便绝不能留。”
而且因为青玉的存在，绿芜的一生光明，变成了半途荒芜，浴火重生。
这本不该是她遭遇的。
却被有心之人诱之为之。
绿芜因算计而爱上会觉得甘之如饴，若是因欺骗而恨它便会有心魔，可若是，让绿芜亲手杀了这心魔呢？
“不管她如何抉择，我都会把选择放在她面前，其中利弊，一一尽，这并不是我能够干涉的，要看她自己如何觉得了。”
系统忙不迭的点头，“确实，咱们进度也快满了，就等绿芜做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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