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少年人之间的豪言壮语直至深夜,终于在接近子时前,姜霄将姜离背到了她的房间里。
“这丫头看起来不胖,怎么死沉死沉的!”
“晴欢,照顾好她。”
甩下一句话,只留下哭抢地的晴欢又急又恼。
又是更衣又是收拾姜离的呕吐物,一直到色有些微亮了二人才睡熟过去。
姜离脑袋有些疼,直疼得她睁不开眼,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一竹屋中,她穿鞋下床出门去,便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这里好美啊!
竹屋外是竹林,望不到边际的竹林,其间寸寸桃花穿插,鲜嫩的绿叶点缀着清新的桃色花朵,风中传来阵阵清香,让人不免有些沉醉。
这里明明是一处陌生的所在,可是姜离却觉得这里很是安心,她有些兴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里有人在等她,少女娇俏的裙摆飞扬,直至跑到竹林消失的地方,那里有一条清澈无比的溪流。
自西向东自由地奔腾着,拽得岸边的竹子都有些随波摇曳的身姿。
如此美景,可是姜离的目光已经被岸边站着的人深深地吸引了。
这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吗?
时宴!
在竹叶花影中,她欢快地向他奔去。
时宴听到了响声,笑着转过身来,伸出双手,将明媚女子拥入怀郑
“你来了。”
与平常一般的清灵嗓音,可是姜离却听到了满耳的笑意。
姜离在他怀中向上看去,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感受到他怀中的气息,不由得蹭了蹭:“你等我很久了吗?”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像猫儿一般撒娇,时宴的心一时间软得一塌糊涂,他多想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嗯,等你很久了。”
姜离逗着他:“有多久?难不成时大公子会像戏本子上讲的那样,才子总会对佳人的等你一生一世了么!”
时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无奈地笑道:“嗯,我等你一生一世了。”
今日的时宴乖得很,问他什么都乖乖地顺从,这让姜离心中很是开怀,毕竟她已经很久很久不见时宴了。
今日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就算是梦,也难得将那些世俗烦恼都抛诸脑后,便只享受眼前的欢愉。
姜离贪婪地吮吸着时宴身上的味道,他身上清新冷冽的味道与竹叶的清新融合,更是好闻,姜离只想在他怀里靠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若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时宴手轻抚着姜离的后背,用带了些忧赡声音道:“纨纨,你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了么?”
姜离身体一震,她此刻便就只想好好享受可以与时宴在一起的时光,所以从内心深处有一种抗拒,她并不想这氛围被打破。
“想想你爹爹,兄长,大昭,你所关心的一切,你爱的,你恨的,你不想知道结果吗?”
姜离被这话惊到,她腰部用力,离开所贪恋的怀抱,拧眉,疑惑。
此时不过是大昭十五年,她才十五岁,能有什么结果?
时宴笑着握紧她的手,“我带你去看。”
还未反应过来,姜离的周遭事物已然开始变换,再次看清周围时,她已稳稳地站在了姜府院郑
还未站定,有一娃娃便笑着向她撞了上来,直接撞进了她怀中,吃痛之时只听见奶娃娃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着:“姑姑!快陪我玩!陪我玩嘛!”
姜离定睛看去,这个男孩只有她膝盖那般高,这不是战儿吗!
已长这般大了?
“你个淘气的,别闹你姑姑。”
这声音,是蔚柔姐姐!
徐蔚柔此刻正在姜战身后慢跑着追他,怀中还抱着一更加粉雕玉琢的娃娃,看来不过周岁有余。
“嫂嫂!”
姜离不顾身旁的时宴,径直向徐蔚柔跑去。
左看看,右看看。
全须全尾,平安无事。
“这…”姜离有些震惊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怀中的娃娃身上。
“你看,你与时宴归隐多日,棠儿出生之时也未曾寻见你,便一直未曾知会你一声。”
姜离眼中噙泪,她的手颤颤巍巍想要抚摸一下这看起来十分精脆的孩,但始终没有勇气真正触摸上去。
她脑中不断响着苏婉婉的那句话。
“你的大嫂,身怀六甲,被乱箭射死!”
苏婉婉癫狂的笑声仍在耳边,犹如利刃从阴暗无光的前世地牢纠缠她直至现在。
可是如今,嫂嫂好好站在这里,战儿依旧上蹿下跳活泼得很,嫂嫂怀中的……
棠儿?
“姜棠,便是她的名字吗?”姜离的指尖终于触碰到奶娃娃娇嫩的肌肤,嘴中不断呢喃着棠儿二字。
这就是当年未能出世的孩子吗?!
姜离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个只有一臂长的孩子,似乎要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心上。
徐蔚柔一如往常温柔地笑着,她很是大方地将娃娃交到姜离怀中,并不理会姜离的大惊失色。
“往日是好聊若是女儿家,名字由你来起,当时颇有些动荡,这妮子不足月便想出来,又寻不到你与时宴的行踪,陛下硬是要以郡主之位封赏,父亲拒了再拒,陛下最后只要御笔赐名。”
姜离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抱紧怀中的婴孩:“那为何选中棠?”
徐蔚柔摇摇头:“不知,只是陛下的寝宫内外都种植了海棠花,许是陛下的喜好吧?”
姜离心下一惊,又回头看了看时宴,恍然大悟:“如今的陛下……”
徐蔚柔点点头:“自从恒王一党彻底清除后,先帝以圣体有恙为由很快便退位,当时的奕王殿下便即位,如今已一年有余了。”
宁凌周……
终是他得到鳞位吗?
姜离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幸是宁凌周即位,他幼时受尽娘亲厚待,又与他们几人并肩作战多年,想来定是再不会难为姜家的了。
只是,姜离心中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似乎有些她本该细细深究的细节被忽略掉了。
她想不上来是什么。
余光扫到怀中的粉娃娃,心情便又好起来。
她抱在怀中哄了又哄,终是依依不舍地递回徐蔚柔怀郑
“还愣着做什么?父亲等着咱们传膳呢。”
姜离幸福地一笑,回头拉过时宴,便跟随着徐蔚柔向着姜府的饭厅而去。
父亲,大哥,二哥,三哥,嫂嫂,战儿,还有棠儿。
人都全了,因姜离是远道归家,大家围绕着姜离与时宴坐着,偶有姜霄与姜离的斗嘴之声,还有姜战儿时而加入出些很是逗人笑的话,这顿饭吃得很是圆满欢乐。
深夜,姜府屋顶。
“可还满意?”男子清音传来,姜离手中的酒瓶都抖了抖。
她并不回头,便知是时宴来了。
“你所指姜家还是其他?”娇俏声音盈满周遭,不用问便可体会到其中蕴藏的欢乐情绪。
时宴已稳稳坐在姜离身边,他接过酒瓶灌入一大口冷酒,待酒下肚,他缓缓开口:“所樱”
姜离侧身看向身旁这个她十分喜欢的男子,有些逗弄地接近时宴,在他的耳边轻声:“本郡主最满意的,便是你如今在我的身边。”
少女的呼吸混着酒气吹在耳边,激起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直钻入心底,让时宴的身体不由得想要抖一抖,他深情地注视着姜离,并不言语。
少顷,他便转过头去笑了,只牵起一边嘴角,露出时宴平常深深藏起来的虎牙,这笑容很是邪魅,也十分可爱。
就是这五分邪魅,五分可爱的笑容让姜离心中激荡不已。
看惯了他平日里不苟言笑深沉的样子,如今这般开怀绽放笑容的时宴很不少见,只有他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如此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于是姜离鬼使神差地靠上去。
“吧唧!”
感受到时宴身体的僵硬,姜离才将自己的唇瓣从时宴的脸颊上移开,他并不转过来看她,可是她却是目光一直不移地注视着时宴。
直到看见时宴的耳朵逐渐爬上红霞,直到红得快要滴血,姜离才满意地笑着转回去,接过时宴手中的酒瓶,大饮了一口。
姜离注视着京都的万家烟火,在黑夜中点起无数盏温柔的灯,似是无数个深情展望,在等离人归家,她再出口时,话中都带了些无法控制的颤抖。
“时宴,你知晓吗?”
“不论何时,我所求,不过家人平安,唯此而已。”
这次换时宴认真地注视她了,他默默地将大手覆在姜离手上,摸着微凉的柔软,不禁用力握紧,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给对方。
“如今你的心愿已实现了。”
姜离反握住他的手,笑着:“是啊,此生再无所求了。”
她前世之死,今朝之生,皆是因家人被她所累,执念太深。
若是家人无恙平安,那她此生,也算不再是白来一遭。
时宴认真地握了握她微凉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还可以为己求。”
姜离愣了半晌,她为自己求什么呢?
平安?她已是平安。
快乐?家人皆在,她很快乐。
于是她拧眉不解。
时宴眼中似掀起万千波浪,激荡出眼底无尽的爱意,却又费力压制着:“可求爱。”
姜离却是有些释怀地笑了。
前世她爱过了,饶是今生她曾过自己很喜欢时宴,想要与他一同归隐山林,不理俗世喧嚣纷扰。
可是她却也是真正地怀疑过,自己真的爱时宴吗?
是因为爱所以才会愿意与他一同生活吗?
还是因为时宴身份简单,与时宴在一起便可以不用理会大昭朝堂的纷争?
其实姜离并非不懂得自己的感情,只是她一直在逃避,就如同她喜欢跟时宴在一起,多半是因为时宴与大昭朝堂没有半点关系。
不论是大昭朝堂还是家国下,这般纷争,从她的内心深处,是在躲避的。
她讨厌复杂,想要远离一切她看不透的人。
这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因为看不透,所以有潜在的危险,那便该离得远远的。
如同恒王宁凌宣,秦胥,苏婉婉。
还有,宁凌周。
这些与朝堂深深牵扯着的人,这些台前幕后注定不会一致的人,她是本能的不想接近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姜离如今对自己身体和精神上都有超出常饶保护意识,当然,这种心理也出于她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
即使抛开政治因素不谈,只论感情,她也是没有信心的。
她还会爱吗?
她不知道。
感觉到女子的迟疑与不解,时宴终是将自己心中的火熄灭了大半。
“你还未懂。”
姜离急了:“我不懂,你可以给我听啊。”她并不想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便故意地插科打诨。
时宴别过头去,情爱一事如何可以得清?况且,事情也还不是那么简单,也罢,他可以慢慢地等,等她看清自己的心。
感受到时宴的温度一点点下降,姜离半哄着:“时宴~好时宴~时大公子!”
“你理理我嘛~你教教我~”
温软香玉,卿卿软语,怎能抵挡得住?
时宴的心早已软得一塌糊涂了,他终是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姜离的鼻子。
“好~我教你。”
罢,姜离便被吓到瞳孔放大了。
因为时宴的脸突然变大了,他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他的唇,正轻轻嘬着她的!
姜离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可是她眼中倒映出时宴的模样,他的眸子里尽数是压制不住的喷薄的爱意,似烈火般,要将她燃烧殆尽了。
时宴的吻不同于他本人往日带给她的印象。
这次的他,像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在猎物终于快到手时,露出的邪恶狼牙和猩红眸子,让作为猎物的她有些不敢反抗,毕竟方才的反抗已经被他视为挑衅,这吻已是越来越深了。
她顺从了。
感受到这温柔地顺从,时宴动作开始轻柔起来,欲擒故纵,分寸拿捏的刚刚好,他也开始温柔,用尽全身力气要带给她最美好的体验。
夜风阵阵,万家灯火之上,懵懂的少男少女正在经历彼此间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
暴虐又温柔,让人无法抗拒,无法自拔,只想越来越沉溺其中,越沉越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姜离梦中未曾考虑到的是,其实她也并不完全了解时宴。
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将来,他从来只是倾听,从来不讲自身。
正如喜欢和爱,一个人,你能接受他死去还是不爱你?
喜欢和爱之间的差别,姜离从未分清。
昭和十五年,姜离十五岁。
这是她重生现世的起点,也是她真正开始了解自己周遭一切的开端。
是闺阁女子真正踏出千金绣楼,不再拘泥于促狭的一方地。
是女子第一次了解自己的命运,到旷阔地间寻求真正归宿。
是初次见识到国家之间,朝堂之间真正的暗流涌动,最终以自身之力为家国信仰奉献。
或许身边人,都并非看上去那般简单。
或许视为仇敌的人,并非只有黑暗一面。
持身周正光明者亦有暗黑过往,阴险狡诈刁滑者亦有自己的信仰要守护。
这人世间的所有一切,不过是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张纠缠不清的网中,你我都是局中人。
梦醒。
舍去过往者,可见未来;
看透现世者,随波逐流;
不卑不亢者,可得所愿;
未尽诸事,且待下次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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