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在墙面上翻涌蒸腾,凝出几团晃动的影像——血污残肢散落其间,或深红或暗蓝的遮蔽空间内,赫然浮现出几张熟悉的面孔。
“姐……姐姐……”
木杳嗓音颤抖带着哭腔,眼睛死死地盯着靠右的一团画面。
鱼茗在厚重的污水中艰难的挣扎着,被几条粗壮的触须缠住咽喉吊上半空,开膛破肚。
蜷缩的断肢、颤抖的皮肉落入玩家眼中,腥气几乎穿透屏幕……扑面而来。
樊雪莹攥着手指别开脸,真的,她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象,残忍到近乎灼痛眼球。
与她而言,这并非无法接受的场景,但实在的,面前一幕幕血淋淋的“惩戒”来的太过突兀,太过血腥残暴,已经逼近引人不适的范畴了。
“这……”
傅朝呆愣愣的看着,许是被残肢断臂吓住了,好几秒都没有反应,直到被何燕推了一把才猛地哆嗦了下,绷直身体。
翻涌的白雾中呈现出来的不是别的,正是被判下地狱的几名玩家的实时录像。
裴邙眯着眼,从上扫到下,从左看到右,最后将目光重新放在左下角。
与其他玩家相比,路温舒看上去就要从容的多,发丝飘逸,面色沉稳,但是盯的久了,竟莫名产生一种违和感,并且越来越明显。
“……”
你要不要再假一点呢?
裴邙盯着路温舒一成不变的步幅出神,对方嘴角擎着笑,拎着保温杯在破败腐朽的幻境里缓步往前走着,脚边好几次重复路过的一粒石子几乎明确的告诉众人这幕景象的真实性……
等等,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直觉告诉他除了这个,应当还有其它地方不对劲。
青年眉眼微压,再度扫过几团分散开的画面:在烈火烧灼间徘徊的柚玉,被触手穿透折磨的鱼茗,囚禁在黑暗中肉体不断消解的陈渊,靠着一只手臂在刀山艰难攀爬浑身血迹的涪晗,画面重复状似悠闲的路温舒……
数来数去,白雾上所呈现出来的画面,只有七幕。
裴邙又盯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数错。
可是……除开死亡的帽子男与李静静,剩余的玩家应该是个双数啊。
缺了谁……
青年仔细思考着,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印象。
“……”
又是什么该死的思维干扰吗?
裴邙后退半步,索性暂时将怀疑压在心底,专注于眼下。
系统提出的[获得一次主动选择的机会]这一奖励,它远没有字面上那么简单,他们这些人对地狱一无所知,主动去选择要进入哪层地狱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根本不能算作是一个优势。
而现在,他可以很确定的告诉自己,系统规则背后的奖励另有其它。
是的,就是眼前这些残忍的画面。
如果认真去看,去分析,无疑是很珍贵的线索,它呈现出来的信息杂乱丰富、无序混沌,仔细观察分析,增加几分了解还是没问题的——
这里的了解指的不仅仅是环境、刑罚,还包括玩家。
要知道,这个副本是完全不禁止能力和道具的使用的。在这种遍植猜忌恶意的大环境里,对别人多一分了解,无异于对自身安全增加一层保障。
青年看很仔细,也就注意到,除了毫无防护的鱼茗之外,其他玩家面色都不算特别难看,痛苦有之,迷茫亦有之,但还远没到崩溃的程度。
……
叮铃——叮铃——
金铁敲击声在硫磺味的火墙与尖利的婴孩哭泣声之间响动,微弱不堪,但勉强在火焰中撑起一道残破的人形。
“呃……”
柚玉艰难的喘息着,暗紫色的火焰从喉管里喷出,火舌蜷成千万只骨爪,撕扯着跪在空中颤抖的焦黑骨架。
空气中无数半融化的眼球在烈焰中爆裂,溅出的浆液落在半空中,烧起新的火苗。
于穹最高处,熔岩瀑布正从空洞的裂口倾泻而下,烧的空气颤抖嘶鸣,千万具燃烧的婴孩躯体在拖长的尾焰间虬结,爆出一颗颗晃荡的眼球。
柚玉的道袍早就在烈焰下化为飞灰,要不是手腕上还算干净的手环,恐怕没人能确认这具焦骨是之前那个吊儿郎当的青年。
“咳咳……”
黑漆漆的人形脸上竟然还挂着半副墨镜,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在这种环境下竟然还没有融化,反而顽强的扒在主人脸上。
感受着逐渐生长的肌肉,柚玉艰难的咳了声,转动枯焦的眼珠试图在滔巨火中寻找出路。
按经验来讲,这类摆明要置人死地,规则模糊的关卡,反而更应该存在生门。
至于如何摆脱附骨之蛆般的烈焰、何时能找到地狱的缝隙,他心里还没有任何想法。
怎么逃出去,还是个问题……
……
陈渊盘腿坐在在黑暗中,百无聊赖地看着穹顶上方蠕动的菌丝带动青紫色的磷光游移,忽明忽暗地映出墙壁的肉状肌理。
如果仔细去感知,似乎还能感觉到身下脉搏般的跳动。
某种湿黏液体正从周围腐烂的皮肤褶皱中渗出,裹住少年的脚踝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肉如蜡油剥离,糜烂不堪,被溶解的骨节更是发出细的气泡声。
陈渊歪头看着,并不如何害怕。
实话,他一开始还从突兀出现的漆黑景象中感到了一丝……亲牵黑暗,吞噬,这两点特性实在很像符霭的能力,所以他乖乖的坐下来,等待着进一步的可能。
副本可能是想要模仿符霭的能力对他给予创伤,压迫他的心脏,销蚀他的身体,但谁料陈渊一见到黑暗就亲切的仿佛回家一样呢。
这种适应不存在于记忆中,更像是某种深入骨髓的潜意识,没被副本探察到简直再合理不过。
坐着坐着,他突然体会到了这片空间与符霭能力的不同——黑暗在吃他,或者,它们在消化他。
陈渊揉了揉头发,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处在什么生物的胃袋郑
“……?”
这不对吧?
如果他被消化完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不存在了?是这样的吧。
想到这里,少年掀起耷拉着的眼皮,消极无神的双眼有些匪气的眯起,暗红涌动,竟隐晦透出一丝不曾出现过的专注,看向正分解他皮肉的粘液。
“嘶,还真有点疼……”
陈渊四肢手足幸存的皮肉主动化作鲜血缠绕着躯体流动,轻轻一抖动就脱离了粘液的附着。
他周身流淌的血液充沛又干净,被吞食掉的部分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别忘了我是个造血站呢……”
少年随意嘀咕着,起身四处转圈,温热软弹的地面在脚下嗵嗵作响,规律的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心跳。
陈渊胸口以下白骨外露,血流在四周慢吞吞的旋转,他四处打量着,突然朝黑暗深处试探着喊了一声,“姐,你在吗?”
“……”
盯着云雾画面的符霭浑身一震,瞳孔都微微放大,这些残破的画面没有声音,她却好像听见了少年惴惴不安的声音。
……在。
我在。
她在心里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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