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北齐新帝迎娶西秦安成公主,正式撕毁与南楚的盟约,改与西秦结盟。
南楚这边的情况也急转直下,景王萧灿替弘治帝巡营时在饶州遇到劫杀受了重伤,消息传回南楚朝堂,弘治帝急火攻心当场晕了过去。
弘治帝没有子嗣,便由左相董功胜和右相王潮临共同理政。不到半个月,王潮临的父亲去世,按照规定退朝回家丁忧守制,于是南楚的朝堂一下就掌控在了左相董功胜的手郑
弘治帝病了大半个月,丝毫没有起色,流言开始蔓延。是弘治帝幼年时曾身中巨毒,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如今急火攻心导致毒发,已是命悬一线。
弘治帝在紫宸殿中养病,嘉容皇后亲自侍疾,着陆明带领禁军团团围住紫宸殿,连太医都住了进去不得出殿,更不允许任何后妃和朝臣打扰。
而在饶州重赡景王据也是危在旦夕。
左相府上飞出了一只鸽子,带着密信飞向了南楚东边的明州。
宜夏在得到消息后心急如焚,立刻赶往饶州,从衢州到饶州至少七八日的路程,她五日就赶到了,手上拿着萧灿给的龙形玉佩,一路畅通无阻地入了饶州,直奔萧灿养赡饶州州府官衙。
此时已入夜,在官衙门口正好遇到少州,少州简直认不出她,满身风尘,眼眶通红,声音喑哑:“殿下呢?”
少州的神色有些犹疑。
而这一瞬的犹疑更让宜夏心里一紧,她揪紧了少州的衣衫,再一次问道:“我问你殿下呢?”
少州拉着她到一旁,低声道:“殿下不在此处,王妃跟我来。”
少州找来了一件黑色的斗篷给她披上,带着她去了饶州城外的军营。
为何养伤不在府衙要在军营里?宜夏心里虽有疑惑,但想到萧灿重伤她就紧张得手指发麻,一路上她不时地攥紧手指又放松,尽力平缓自己的呼吸。待会她是要救饶大夫,不能先失了医者之心。
少州带着宜夏到了军营的帅帐,轻声道:“殿下就在里面。”
掀开帐帘,里面灯火通明,巨大的沙盘前,四五位将领打扮的人围在里边,正中的那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华服,宽大的袖口和衣摆处隐隐有金线暗绣的龙纹,雍容华贵。在明亮的灯火下,那张熟悉的惊艳绝伦的脸又稍稍变得有些陌生起来,剑眉入鬓,下颌分明,从前那双充满了嘲讽与慵懒的桃花眼此时盛着让人心悸的深沉,通身的气质矜贵从容,凤表龙姿,如月一般清冷又如日一般耀目。
他正与那几位将领着什么,突然帐帘被掀起,正不满地抬头,一道黑色的身影迅疾如风地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带着哭音在他耳边响起:“萧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帅帐里的人都震了三震,谁都没看清这个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人是谁?谁这么大胆子冲上来就抱住了景王殿下?
有反应过来的将领差点就拔刀了,被少州连忙拦住,挥手将他们都赶了出去,他自己也迅速消失。
萧灿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他环抱着她,唇角勾起,“怎么回来了?”
平复了这一番大起大落的心情后,宜夏怒道:“你没受伤为什么要瞒着我?”
萧灿揭开盖在她头上的兜帽,宜夏脸色青白带着脏污,眼眶通红带着怒意,像是一只在泥地里才打了一架的猫,他伸手擦着她脸上混合着泪痕的脏污,失笑道:“因怕走漏消息不敢飞鸽传书,我让少州找人去给你递消息了,大概是在路上错过了。”
宜夏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狠狠地道:“你还笑得出来!吓死我了!”
萧灿由着她发泄,“放心吧,你夫君命大的很,没这么容易死。”
宜夏冷笑道:“在行宫那会,若不是我及时救你,你大概已经死了!”
“那我改一下,有夫人保护,我没那么容易死。”萧灿抚着她有些毛躁地头发,笑道:“我让人烧热水来,你先在这洗一洗,我去另一个营帐,还有些事与他们商议。”
宜夏脸色一红,这才想起方才帐中是有好几个人在的,她冲上来就抱着萧灿哭,大概会被他们笑死吧……
所有的懊恼都在泡进浴桶的那一刻消失殆尽,她赶了五的路,脑子里一直想起当初春猎时萧灿重赡画面,生怕来不及救他,一路上即便是停下来休息,也反复地做噩梦,梦到萧灿浑身是血,伤重不治……
她不惜银子一路换马,流影都险些追不上她。在看到萧灿的那一刻,所有的恐惧都抛在了脑后,她这才知道她心里有多在乎这个人。
帅帐内的将领们被少州通通赶出去之后也十分好奇那人究竟是谁?去到另一个营帐时连忙问少州,少州淡定地道:“是王妃。”
“王妃?!”一个将领睁圆了眼睛,“不是王妃一直生病养在王府中吗?怎么大老远赶来饶州了?王妃的身子受得住吗?”
少州挠了挠头道:“跟你们不清楚,反正那就是王妃,你们知道就好,少打听王妃的事。”
萧灿进来,神色如方才那般,只是眼眸深处多了一点柔和之色,“继续我们刚才讨论的事。”
“是。”
饶州营是萧灿一手建起来的,所有的将领都是他一个一个挑出来的,是南楚军队中的精锐,也是他麾下的嫡系。
萧灿一直把这样一支军队放在饶州营中,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以为饶州营的军队不过是一支寻常的驻军罢了。
待事情安排妥当,萧灿回到帅帐时,宜夏已经在屏风后边的床上睡着了。
流影已经向他报告了宜夏这五来的动向,她一直往饶州赶,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洗净的面容上,这才透出眼底下的乌青之色,放在枕边的手心也被缰绳磨破了皮。萧灿眼底都是心疼,拿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地吻了吻。
宜夏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了动,呢喃了一声,萧灿放轻动作,脱了外衫躺在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
帐外已是深秋时节,不时有呼啸的风声刮过营帐。
入秋后的寒意、云遥城中局势和朝堂上的风云变化都比不上如今挚爱在怀所拥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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