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月霞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
缝线已经绽开,露出里面的棉絮,她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拨弄着那处破损。
抱枕的图案上,是瑞萨亲自画的兄妹卡通合照。
\"叮——\"厨房的咖啡机发出提示音,许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月霞,你的热可可。\"
“嗯。”月霞轻声应着,却没有动。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照片上,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哥哥的轮廓。
许月端着两杯热饮走出来,银白色的短发还带着刚睡醒的凌乱。
她将马克杯放在月霞面前,杯口蒸腾的热气在晨光中氤氲成雾。
\"又看这个?\"许月瞥了眼相框,在她身边坐下,\"米可非不是了吗?他还活着。\"
月霞捧起杯子,温热传递到冰凉的指尖。
她抿了一口,甜腻的巧克力味在舌尖化开,却驱不散胸口那股沉闷的钝痛。
\"我知道。\"她轻声,\"只是......\"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是否还记得她。
许月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陪她坐着。
窗外传来鸟鸣,阳光渐渐爬上了茶几边缘,照亮了相框旁那枚金属徽章——米可非临走前留下的,是赤熊的遗物。
\"秦冬光昨回来了。\"许月突然,\"他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月霞的手指微微收紧,陶瓷杯壁传递来的温度有些烫手,但她没有松开。
\"嗯。\"
她记得秦冬光的眼神——那种复杂的、欲言又止的目光。
自从哥哥失踪后,学校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怜悯的,好奇的,或是避之不及的。
只有许月和米可非还像以前一样对待她。
许月叹了口气,伸手拿走相框:\"别看了,越看越难受。\"
月霞没有阻止她,只是将抱枕抱得更紧了些。
抱枕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但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我没事。\"她轻声,更像是在服自己,\"米可非得对,活着就有希望。\"
许月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少来这套,你昨晚又哭了。\"
月霞一怔,下意识摸了摸眼角。那里干涩紧绷,确实有哭过的痕迹。
\"......很明显吗?\"
\"废话。\"许月翻了个白眼,\"你眼睛肿得像桃子。\"
月霞忍不住笑了,虽然笑容转瞬即逝。
她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倒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哥哥的脸。
阳光洒满了半个客厅,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
月霞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起。
许月皱眉:\"这个点谁会打电话?\"
月霞放下杯子,拿起电话。
界面显示的外国电话,让她下意识认为是传销电话,随即挂断电话。
当相同的号码再次播来,月霞也注意到+7 495开头的数字组合。
\"俄罗斯?\"她拨通电话,声音卡在喉咙里。
而更让月霞浑身发冷的是,通讯器那头传来的,是她朝思暮想了七年的声音——
\"月霞?\"
那个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有些失真,但每一个音节都像利箭般刺进她的心脏。
\"是我。\"
月霞的手指死死攥住门把手,指节泛白。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
通讯两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瑞萨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突然不知道该什么。
月霞的呼吸声通过通讯器传来,急促而轻微。
瑞萨能想象她此刻的样子——咬着下唇,金色的瞳孔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收缩,就像时候她每次强忍泪水时的模样。
\"哥...\"月霞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你的声音...变了。\"
瑞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是啊,七年了,他的声带被熵浊能量改造过,又被抑制环束缚着,怎么可能还和从前一样?
\"我...\"他刚想解释,却听见通讯器那端传来杯盘碰撞的声音。
\"心!\"许月的声音从背景里传来,然后是陶瓷碎裂的脆响。
月霞似乎打翻了什么,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慌乱:\"对不起,我...我只是...\"
瑞萨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久违的轻松:\"你还是这么毛手毛脚。\"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月霞的抽泣声再也压抑不住。
她用手捂住嘴,但断断续续的呜咽还是透过通讯器传来。
\"别哭...\"瑞萨的声音软了下来,\"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月霞突然提高了音量,带着哭腔的责备,\"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她的声音再次哽咽,瑞萨能想象她此刻正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的样子,就像时候每次被他惹哭时那样。
\"我知道。\"瑞萨轻声,\"对不起。\"
通讯器那端又陷入了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证明连接还在继续。
\"你过得好吗?\"他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月霞的回应是一声带着鼻音的轻哼:\"比你好。\"
瑞萨忍不住又笑了。这种带着刺的关心,确实是月霞的风格。
\"许月还好吗?\"他转移话题,\"我听到她的声音了。\"
\"她就在我旁边。\"月霞的声音远零,似乎在和身边的人话,\"你要和他话吗?\"
一阵推搡声后,许月的声音传来:\"喂,混蛋。\"
瑞萨的笑容扩大了:\"好久不见,许月。\"
\"少来这套。\"许月的声音依然冷硬,但瑞萨能听出其中的关切,\"你知道月霞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瑞萨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当然知道,或者,他能想象。那些在实验室里被强制休眠的间隙,他总会梦见月霞哭泣的样子。
\"我...\"
\"算了。\"许月打断他,\"现在这些没用。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瑞萨看向自己手臂上的抑制环,蓝色的指示灯平稳地闪烁着:\"还不确定。要看训练进度和...\"
他没完,但许月似乎明白了:\"又是那些该死的实验?\"
\"嗯。\"瑞萨轻声应道。
通讯器那端又传来一阵低声交谈,然后是月霞的声音再次响起:\"哥...\"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瑞萨不得不屏住呼吸才能听清:\"我好想你。\"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坚定地刺进瑞萨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我也是。\"他终于挤出一句回应,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通讯器那端,月霞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然后是压抑的抽泣。瑞萨能想象她此刻的样子——蜷缩在沙发角落,把脸埋在那个已经破旧的抱枕里,就像他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那样。
\"别哭。\"他轻声,尽管知道这句话毫无意义,\"我保证会回去的。\"
\"什么时候?\"月霞的声音带着孩子气的执拗,让瑞萨想起她时候追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的样子。
\"尽快。\"他只能这样回答,\"我保证。\"
通讯器那端又陷入了沉默。
瑞萨知道月霞在等一个确切的日期,但他给不了。
抑制环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警报,蓝光变成了警示的黄色。
\"我该挂了。\"瑞萨不情愿地,\"今的通讯时间有限制,到了明就可以一直打了。\"
\"等等!\"月霞的声音突然急切起来,\"至少告诉我你在哪里?具体位置?我...我可以...\"
\"不校\"瑞萨打断她,声音比想象中严厉,\"太危险了。\"
\"可是...\"
\"月霞。\"瑞萨放柔了声音,\"相信我,好吗?\"
通讯器那端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是月霞妥协的声音:\"...好。\"
\"我每这个时间可以通话。\"瑞萨补充道,\"只要训练进度允许。\"
\"嗯。\"月霞的声音闷闷的,显然还在生气。
瑞萨忍不住微笑:\"还是这么爱生气。\"
\"要你管!\"
这句熟悉的回应让瑞萨心头一暖。
他刚想再些什么,抑制环的警报声突然变得尖锐,黄光转为了刺目的红色。
\"真的该挂了。\"他匆忙道,\"明同一时间,好吗?\"
\"...好。\"月霞的声音软了下来,\"哥...\"
\"嗯?\"
\"...注意安全。\"
瑞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会的。\"
通讯切断的瞬间,休息室陷入了死寂。
瑞萨盯着已经熄灭的全息投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脸颊是湿的。
他抬手擦了擦,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门外传来克洛伊的脚步声,少女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瑞萨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
\"我没事。\"他提高声音道。
门开了一条缝,克洛伊琥珀色的眼睛从门缝里窥探:\"那个...博士该去训练场了。\"
瑞萨点点头,站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因为久坐而发麻。
他踉跄了一下,克洛伊立刻冲进来扶住他。
\"你还好吗?\"少女担忧地问。
瑞萨看着克洛伊年轻的面庞,突然想起七年前的月霞也是这么大。
他轻轻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我很好。\"
比过去七年里的任何时候都要好。
喜欢世界再荒诞:唯有妹妹好请大家收藏:(m.tuoyuekj.com)世界再荒诞:唯有妹妹好阅客书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