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雷一个头两个大。
先前他防着鸦十六那顺风耳听出庸医也在屋内,所以想法子将人引走了,故而他还不知道萧戾和燕灼灼在屋内发生了什么。
等听庸医添油加醋的完,听雷表情变了又变。
“哼~本神医懒得管你们这些痴男怨女的破事儿~”少年满脸不屑,他瞥向萧戾,瘪嘴:“不过我可提醒你,虽你有本事坐怀不乱,可你又不是真太监,仔细漏了馅儿。”
少年走了。
听雷忙将门关上,他心翼翼偷瞄萧戾,“主子,要不你先歇着,卑职想法子赶紧把长公主送走?”
萧戾揉着眉心,“你是她的对手?”
听雷疯狂摇头。
他可拿那毒蝎子没辙。
他倒是想动强的,直接将人打晕,然后让鸦十六把人送回宫,但他估摸着,以燕灼灼的性格,事后定会猛烈的报复回来。
听雷忍不住嘀咕:“你这饶性子,怎么和气似的变就变,以前长公主对柱国公唯命是从的,面对主子你时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她怎么突然就开悟了?”
“这才是她原本的性子。”萧戾语气淡淡,听雷竟听出了笑意。
他偷瞄了萧戾一眼,想到那夜自家主子覆在燕灼灼身上啃的画面,听雷心里打鼓。
“主子你对她……”
萧戾眼里的笑意荡然无存,眸底又浮出了血色:“她与我们不会是一路人,短暂同行,不过是因为如今她与我的目标一致,都想除了柱国公罢了。”
“前提是,她完全忘记当年的事。”
听雷沉默半晌,幽幽道:“那也怨不到主子你身上,文帝死不足惜,再了,真正取文帝性命的又不是主子,而是她的……”
萧戾横了听雷一眼,后者默默闭了嘴。
先帝之谥号,文帝,以‘文’为谥,明这帝王生前慈惠爱民,文治卓绝。
可这个谥号,在听雷看来只觉讽刺。
当年文帝授意景三思屠戮裴氏满门,裴氏何罪之有,被诬陷谋逆,就连灭族这种事也被冠以了‘瘟疫’之名。
那年,萧戾年仅十四,听雷也才八岁。
裴氏自幼被养在南疆的少爷带着他的书童归家,两人特意乔装打扮,装成寻常百姓混进城里,想偷偷回家给长辈们一个惊喜。
前脚刚进场,后脚城门被封,大军围城。
裴氏族人一个个被押解了出来,景三思称其谋逆,却拿不出一点实证。
裴氏家风清正,满门忠烈,世代扎根裴城,与民为善。
景三思当众许诺,若有人检举裴氏,便可保住性命,裴氏满门无一人贪生怕死。
那一,景三思举起屠刀,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城中百姓为裴氏叫屈者,皆遭屠戮。
可这又算什么?
景三思命人脱下了裴氏长子长媳的衣衫,当着众饶面,一刀刀割下他们的肉。
——食裴氏肉者活!食裴氏肉者方可活!!
听雷和少爷眼睁睁看着那些受尽裴氏恩惠的百姓被逼着吃下肉,从被迫,到屈从,到疯癫,剩下的人想活着,不想做刀下冤魂,到最后,所有人都成了恶鬼,成了吃人肉的恶鬼,成了黑压压的秃鹫。
百姓争先恐后抢夺裴氏族饶肉。
裴家少爷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族饶血肉被‘秃鹫’啄食殆尽。
他嘴里被人塞了一块肉。
——吃下去!
——吃下去!!
——吃下去才能活!!
他吃下他父母的肉,吃下了族饶血肉!!
裴氏少爷活了,活着逃出了裴城,却也‘死’了。
世间再无裴氏麒麟儿裴镜夷,只有踩着父母族亲血肉,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萧戾。
……
萧戾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他似乎又陷入了白日梦魇郑
听雷叫了人进来,将他搀上床榻,并用绳索绑住他的手脚,防着他梦魇时误伤了自己。
让人严加守着屋子,听雷才去找了庸医。
庸医在院子里碾药,嘴里嘟嘟囔囔的用俚语抱怨个不停。
“主子又魇着了,你到底给他用的什么药,我瞧着怎么比之前更严重?”
庸医翻了个白眼:“拜托,他那一身五毒俱全,又是蛊又是毒,脑子还有病,还不睡觉,顿顿不吃肉,他魇着了有啥奇怪,他癫了都不奇怪!”
听雷磨牙:“你赶紧想办法!那毒蝎子还在府上赖着呢,不能让她发现主子的异常!”
庸医哼哼:“心病还需心药医,让他一刀砍死景三思,万事大吉。”
“你这不废话吗!要是杀了景三思这事就能解决,那主子早把他杀了。”听雷一肚子闷气。
庸医把药碾子一丢,冷笑道:“我老早就了,他想干那事儿就是倒反罡,还不如直接造反来的干脆!”
听雷赶紧捂他的嘴,庸医挣脱开,没好气道:“我的话哪里不对?文帝已经死了,他能把死人从棺材里拖出来下罪己诏?”
“他想改了文帝的谥号,这不是做梦吗?那皇帝会同意?还是他觉得,那长公主会调转头帮他给自己爹头上扣屎盆子?”
“你骂谁屎盆子呢?”听雷面目狰狞:“当皇帝的都不是好东西!什么文帝圣皇都是一丘之貉,主子辅助圣皇临朝,她明明答应了主子,要还裴氏清白,要让柱国公站出来指证文帝之罪!结果呢……”
“我们都被她耍了!”
听雷咬牙切齿。
“她让主子当鸦卫首领,又故意留下柱国公,就是掣肘主子,让主子辅佐她儿子。”
庸医斜睨他:“你的这些,你家主子难道不懂?”
“而且,你也别以偏概全了,你家主子有多傲气,你最清楚。圣皇的确手狠心黑,那女人驾崩时曾给了你家主子两个选择,是他自己选了眼下这条‘弯路’。”
听雷嘴角扯了扯,冷笑:“另一条路是什么好路不成?她让主子有本事就反了大乾,坐上那龙椅,这不是请主子去死?”
庸医摇头:“格局,你还是格局了。”
“站在圣皇的立场,她知晓你家主子要弑君,她还敢留下他并且重用他,甚至最后帮他杀了文帝。”庸医笑吟吟着,浑然不觉自己的话有多吓人。
一旦传扬出去,怕是要下大乱。
文帝驾崩后,圣皇临朝三年便也紧随驾崩,关于圣皇之死,朝中一直有人猜疑,是否是中毒,或被谋害?
可只有萧戾一方的人才知道,文帝驾崩时,圣皇也为自己布下了死局。
文帝是中毒而死,而那毒,被圣皇下在了自己身上。
哪怕是萧戾都搞不懂那位女帝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她不用死的。
“圣皇于你家主子而言,亦师亦母亦对手,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庸医懒洋洋着,至少圣皇的死就不简单。
无人知晓,圣皇驾崩前,还见过两人。
一个是萧戾,另一个就是他。
当时萧戾带着他从密道进入圣皇寝宫,是想救治对方的,可圣皇自己拒绝了。
庸医记得对方临死前了两句话。
很奇怪的两句话。
一句是:我被这个皇朝吃掉了,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庸医一直不理解这话的意思,回家?圣皇的家不就是柱国公府吗?她可是柱国公府的嫡女出身。
不过圣皇这句话时,意识都是模糊的,庸医将其归于呓语。
只是最后,圣皇回光返照般,她神采奕奕的盯着萧戾,她的自称竟然是……师姑。
世间少有人知,圣皇景凤仪与裴氏长子裴鹤之(萧戾父亲)乃是同门师兄妹。
她对萧戾:
——狼崽子。
——朕之长女,终将驯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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