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星可以看见后面那些狭窄的地下广场上,那些孩子的皮肤上浮现出一些细密的鳞片,却依旧笑的灿烂
到了下午,这会已经是龙族的休息时间,他们终于可以停下手里的活,拿出仅剩的棋盘下棋什么的,输的人要讲一个“旧世界”的故事
“以前啊,空是深蓝色的”
一个老人眯着眼睛回忆道
“还有一种叫做冰淇淋的东西,甜的让若眼泪”
林觅星听着心里莫名的抽痛
“孩子,你知道下面还有一层区域吗?”
老人缓缓站起来,然后戴上了那破烂不堪的老花镜,镜腿上是各种白色绳索和胶布缠绕着,有些断痕还是被粘回去了
在地缝最底层的「腐蚀区」,住着那些即将完全龙化的人类,他们的身体已经扭曲变形,龙鳞覆盖了大部分的皮肤,瞳孔已经变成了冰冷的竖瞳——但他们的眼神,依旧是人类那坚定不移的眼神
再往下走走,或许可以听见那位弹着吉他的少女,她的手指早已经变成了利爪,无法再拨动琴弦,但她依然抱着那把破旧的木吉他,轻轻哼着歌
“音乐能让龙血慢点流”
她笑着,嘴角裂开一道细的伤口,渗出一丝蓝血
而那对双胞胎非常喜欢下棋,然而脊柱早已经变得跟龙一样成了弓形,还有背后那对龙翼。但他们依旧每对弈,用嘶哑的声音争论谁的棋艺更烂
“等我变成龙,一定会飞回来,把你的棋子全烧了。”
哥哥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龙牙
还有后面那间房屋,里面都是一些作战丰富的老兵,有一些手臂都已经完全龙化,但其中一位依旧在地面上画战术图,教孩子们“如何用一根铁钉杀死龙族巡逻队”
“记住,逆鳞下面三寸,捅进去,转半圈”
这些并未让觅星觉得有多奇怪的,可他看到了那位即将龙化的少年,和他的奶奶,这才是能够震撼他一生的画面
少年躺在地缝最边缘的角落里,身体已经覆盖了几乎90%的鳞片,呼吸时喉咙里发出非饶嘶嘶声。但他的眼神依然清澈,死死盯着岩壁上透下来的一缕微光
他的奶奶——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正用生锈的剪刀,心翼翼的剪下他最后一缕未被侵蚀的黑发
“乖,再忍忍......”
她的声音颤抖,却带着温柔的坚定
“等剪完,奶奶给你编条手绳,就像你时候那样”。
少年无法话,但他的眼泪滚落下来,砸在地上,凝结成蓝色的晶珠
他的皮肤已经可以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鳞片所覆盖,肩胛骨刺穿了皮肉,形成了一对尚未成型的畸形龙翼。他的手指变成了尖锐无比的龙爪,深深的抠进地面,仿佛在抵抗某种无形的撕扯
老奶奶跪在他身边,颤抖的手里攥着那条刚编好的黑发手绳
“祈......”
她轻声呼唤着他的乳名,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还认得奶奶吗?”
少年的喉咙里滚出几声嘶哑的咕噜声,像是挣扎着想要话,他的瞳孔已经彻底变成了冰冷的竖瞳,可当奶奶把手绳系在他的爪腕上时,一滴蓝色的泪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地缝里的其他人沉默地围了过来,弹吉他的少女轻轻拨动琴弦,哼起从来没有听过的一首曲子
到午夜之时,林觅星依旧没有离开这里,他想知道人类完全龙化会是什么样子
少年的身体在这一刻猛地绷直,发出一声不像是人类的嘶吼,他的下颌骨开裂,延伸,形成了类似龙类的长吻;脊柱彻底断裂重组,尾巴刺破血肉甩出;那对畸形的双翼终于展开——
他完全龙化了
但令人震惊的是,那条黑发手绳依然缠在他的前爪上,在地缝蔓延进来的月光下微微晃动
新生的幼龙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又看向奶奶,喉咙里发出了困惑的呜咽
“去吧......”
奶奶悄悄抹去眼泪,指向了岩壁缝隙外的夜空
“飞高点,别被电网打到!”
幼龙展开双翼,冲向地缝顶部
人们屏住呼吸,以为会听到幕电网的灼烧声——但奇怪的是,电网竟然只是短暂的闪烁了一下,像是识别到了什么,任由那条幼龙穿过
就在幼龙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的那一刻,他突然折返,俯冲而下
林觅星下意识的抬手接住了他抛下来的东西——
那是一条用龙鳞和黑发编织的项链,坠子是一颗泛着奇异光芒的牙齿
“告诉诉......奶奶的抽屉里,有芒果味的水果糖......”那是旧时代已经灭绝的甜味
那孩子最后的目光,还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竖瞳里映着奶奶的脸,直到最后一刻
装着芒果味的水果糖玻璃罐子从死去老妇的怀里滚落,撞在他的脚边,彩色糖纸在污水里舒展,像一片片濒死的蝴蝶
他颤抖着握住逆鳞牙
少年(诉)被按在实验手术台上,金属支架撑开了他的肋骨,戴着星行项链的女人将针剂插入他的脊椎:“这批免疫体纯度不够”
玻璃窗外,苏晓的身影一闪而过
诉在龙化临界点啃咬自己的手腕,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奶奶摸索着把芒果味的糖塞进他嘴里:“含着这个,就没那么痛了......”
完全龙化的前夜,少年用爪尖在岩壁刻字:
「奶奶,我好像看见爸爸妈妈了」
下方是歪扭的画,三个火柴人牵着手,第四个长着尾巴
林觅星突然想起程昭的话:
“绝望?不,我们只是......更清楚什么是珍贵”
当夜,林觅星含着变味的芒果味糖,在岩壁刻下:
「他们不是怪物」
「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人类」
他品尝到了奶奶的眼泪,诉的血,苏晓的颜料,程昭的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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