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样子看起来憨憨的,见到姜宁宁耳根子都涨红了,为人却十分细心。
挑选的也是相对而言比较好走的路。
两人一前一后前往海岸线。
前面的路很难走,胶靴不断陷进海堤淤泥,每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
但很快姜宁宁就顾不得这些了。
王副连长根本没有刁难她的意思,而是前线抗洪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
新闻工作者就是要抢占最前沿。
前方,八百米生死线上,草绿色的人流正扛起沙袋以血肉之躯缝合溃堤的裂口。
浓墨泼就的惊涛中,指挥官脖颈青筋暴起,嘶吼声穿透风雨:“拿我填!共产党员的脊梁就是防汛桩!”
战士帽檐滴下的不知是汗是血,军装下摆结成盐霜,像给怒海镶晾草绿滚边。
咔嚓!
这一幕深深刻进姜宁宁的心口,也记录在相机当郑
她忽然想起当年上课时,任课老师常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话——
“总得有人记住!”
“笔杆子要插在炮火最猛的地方。”
热血在姜宁宁血管里流淌,她举着相机往前走,胶靴突然踩进齐腿深的海水中,险些被浪头掀翻。
幸好铁柱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把她拉上去。
姜宁宁心有余悸。
经海风一吹,身体冻得瑟瑟发抖。
幸好她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姜,干嚼两口,火辣辣的滋味瞬间沿着喉咙蔓延至全身。
那股彻底止住那股子冷意。
姜宁宁仅仅是打湿一截裤腿,可那些子弟兵们,寒冬腊月却站在冰冷的海水郑
“我没事,再往前走一走吧!”
七十年代的相机技术尚未发展到能够提供高像素成像的水平,距离太远,拍出照片比较模糊。
铁柱深深地看了她几眼,本以为这位娇滴滴的女同志会吓得鬼哭狼嚎,却出乎意料地坚韧。
思索几秒,他拿出腰间的军工绳打了个圈,“你扯着这根麻绳,我拉着你,就不怕被海浪卷走了。”
“谢谢铁柱同志。”姜宁宁也不矫情,把手腕套进去,尽量不给对方添麻烦。
铁柱继续在前面带路,尽量踩在平稳的地方。
又是一个两米高的海浪迎面打来。
“接龙!接龙!”
突击队长的嘶吼压过雷声。
战士们弓成青铜色的桥,脖颈爆着青筋,沙袋在脊梁间翻滚传递。
姜宁宁举起相机,镜头对准英勇的战士们,取景框瞬间灌满泥浆,颤抖着按下快门。
十八岁的娃娃兵跪在泥里打桩,三十斤重的麻袋压得锁骨生疼,血水顺着杉木刺往下淌。
身经百战的老战士掌心蹭过带血的绷带,右兜鼓着半截没写完的家书。
被刮倒的\"人定胜\"标语牌半浸在海水中,红漆正一缕缕化开。
……
相机快门的咔嚓声与浪涛合奏——
将1976年1月29日除夕前夜的惊心动魄刻进历史胶片。
黄昏时分。
下了一一夜的雨势渐收。
姜宁宁裹着军大衣坐在火堆旁边,将白所见所闻化作笔尖下的文字。
忽然有双手递来搪瓷缸,浓浓的姜汤味道呛得鼻尖发痒。
她抬起头来,看见来人,当下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文姐,你也来了?这缸姜汤可真是雪中送炭,我正好有点冷呢。”
文秀英紧绷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你快喝,喝完我给你去打饭。”
姜宁宁听话地捧起搪瓷缸,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
然后在对面那双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低头浅浅啜一口。红糖甜度盖过姜味,眼睛顿时微微一亮。
“文姐,你还单独给我开灶呢?里面放了好几勺红糖吧?简直爱死你了!”
姜宁宁毫不吝啬地表达欣喜,那夸张的表情,仿佛是文秀英做了什么十分了不得的事情。
这一夸,文秀英顿时乐开花,看向姜宁宁的眼神更亲厚了,简直恨不得这就是她亲妹子。
“真没看出来,你那么娇柔弱的一个人,竟然在海浪中丝毫不惧。”
“其实我是害怕的,”姜宁宁脸色有些羞赧,还有点难为情。
“下到海水里时腿肚子都是软的呢,还差点被海浪卷入海中,幸好铁柱同志一直用绳子紧紧拽住我。”
“不过,”她指了指胸口,“当看到前线那些战士们,胸口这里就生出无限的勇气。”
姜宁宁起自己拍下的一张张照片,那些画面深深刻在脑海里,有整体宏大的画面,还有细节到一个个人物。
老战士扛起沙袋时脖颈冒起的青筋,手掌底下分不清是血水还是雨水;还有摔进泥潭里时战士露出那只胶鞋,大拇指已经磨破顶出来……
也足够表明,姜宁宁当时距离前线多近,才能将细节看的如此清楚。
“宁宁你拍出来的照片肯定特别棒,要是将这些照片要送到省城去,肯定能登上省报。”虽然没看过照片,但是文秀英对她有着谜之自信。
谁知姜宁宁一脸不在意的挥挥手,“我就是瞎拍的。”
她越是这么,就越是让人觉得她谦虚。
文秀英更加觉得有义务让其他人看到她妹子的好,蓦地,她看见姜宁宁突然开始捏手臂。
似乎酸胀的厉害,那对柳眉因此难受地紧紧皱在一起。
脑海中灵光不由一闪,文秀英语气里带着轻哄的意味:“你累了一,这相机就交给我吧,姐帮你把照片洗印出来。”
顺便多印两份,偷偷帮她寄到省城去。
要是省报选中了,能给姜宁宁一个惊喜。要是落选,她也不会知道,更不会失望了。
文秀英盘算的很好。
姜宁宁努力忽略掉略微有点点痛的良心,“能遇见文姐,我肯定是在前世拯救了银河系。”
淳朴正直的文秀英哪里听过这样直白的土味情话,胸腔里霎时间激荡着一股力量,恨不得为她妹子哐哐撞大墙。
“等着,姐给你打饭去!”
她刚完,对面那双眼睛顷刻写满了感动。
啊!她妹子就是这样一个容易感动心软的姑娘呢!
文秀英迈着激动的步伐离开帐篷。
她前脚刚走,姜宁宁便往后一倒,瘫在睡袋里。
浑身都在酸痛。
脚板底下也磨出两个大水泡,就连掌心都被相机磨的红肿,这副娇软身体果然不是操劳的命。
要怪就怪前世当牛马的本能,大饼一画,赶着上架。
姜宁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差点把脑袋摇飞。
下次坚决不吃大饼!
就算是崽崽们画的也不行!
到崽崽,忽然有点想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乖乖吃饭。
好想抱团子们睡……
也许是累了一整,渐渐的,姜宁宁眼皮越来越重。本来打算眯一会儿,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等文秀英回来时,便看到她睡的正香甜,宠溺又无奈地帮忙把睡袋拉高,盖上自己披着的军大衣。
紧接着把铝制饭盒放在桌上,正好压在文章旁边,她看见那里正写到——
娃娃兵用牙齿给渗血的绷带打结,他咬紧的不仅是防汛绳,是五千年华夏压不弯的脊梁,结满盐霜的后背筑成钢铁长城……
这字字珠玑的表述能力,这文笔!
姜宁宁仿佛生就该吃宣传部这碗饭!
“写的实在太精彩了!”
通篇读下来,文秀英觉得体内热血沸腾,写得这样好的稿子她能独自欣赏吗?
当然不能!
文秀英雄赳赳气昂昂地滕抄一份下来,迫不及待地拿去与人分享讨论。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有人进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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