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殿下有令——”
数骑刚跑到城门口,看到这么热闹,为首之人明显愣了一下。
“嗯!?”
紫镇东和陆轩也愣住了。
被控制的邓龙、邓虎也愣住了。
至于吗?
我都被压制了,还要来踩一脚?
陆轩立马问道:“殿下来了?”
“来了。”来骑点头,道:“有令,调张梓城驻军精锐前往北大营。”
“同时,凡于定阳负伤者、有亲属战没于定阳者、有定阳死者尸身、衣冠、遗物者,一律带上。”
“各路主将,务必到场!”
完,来人忍不住笑道:“我们一路紧赶慢赶,就怕走的迟了,你们有准备便最好了。”
周彻会被动等朱龙出手?
那是没有可能的。
可问题是朱龙人在这,重点全在如何对付周彻;可周彻人在羊头山,哪怕捏着人质,他也要确保羊头山万无一失,才敢抽身。
要不然,昨刚和西原商议好的,第二人家试探性进攻一波,你不是直接麻了?
至于各路兵马,周彻对他们的要求,从头到尾都是让他们来与会而已。
动用大军来对付朱龙?
周彻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
——河内骑士营。
李冲方到,以印符召营中军官,宣布自己接替司马震掌河内骑士军权时。
夏震霆到了。
他穿着六皇子府亲护战甲,侧位举着周彻大旗,手持文书:“六殿下有令!”
——哗啦!
聚在李冲面前的军官们立即单膝着地。
李冲大怒:“你是什么人?敢来军中号令!”
“你又是什么人?敢阻我号令?”夏震霆反问。
李冲取出印符,道:“我奉太尉命,已接管河内骑士营,现在是此军主将。”
夏震霆看了他一眼,笑道:“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
李冲几乎要拔刀:“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护卫,也敢这样话?”
“我你不是,你便不是。”夏震霆无视了他,只对河内骑士中的军官下令:“六皇子有命在,你们可愿从之?”
“愿从六殿下命!”众人齐声应答。
司马震去开会人都没回,突然传来消息换了领导。
在这样的情况下,傻子也清楚上层出事了。
而后,他们果断选择了周彻。
因为周彻能打?
这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周彻在最危险的关头,也没有丢下部队一个人跑,而是坚持把所有人一块带了出来。
出来后,二话不,就给自己人讨公道。
跟着这样的人混,他多少不会亏待自己。
“混账!”李冲又惊又怒,手指着夏震霆:“给我把他拿下!”
没人理他。
夏震霆也继续无视他,只顾宣命,调动人马,往朱龙主营赶去。
——王骥、丁斐、皇甫超逸部。
马修并其余几个近侍抵达,同样以周彻命令,直接拉走了部队。
——平难军部。
因无法从许破奴手中拿到印符,朱龙提前安排了人来直接接手。
“平难军是六殿下直属,除非子有命,否则便是朱龙亲来,他也没资格动此处兵权!”
朱龙安排的将领和属吏看着面前女子,呵斥道:“军机重事,岂是你一个妇人能参与的?”
“平难军失去统领,我等持文书来,合乎法度!”
见此,皇甫韵一声冷笑:“看来上次朱龙遭擒时,你们几个不在场啊。”
几个武人还没反应过来,随队行动的文官属吏最先猜透,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色:“你是皇甫韵?”
接着,他立马道:“走!”
他知道在六皇子那阵营中,这个女饶地位仅次于周彻。
而对于周彻直属的平难军,她或许是可以刷脸调兵的人。
这几人腿还没拔开,身后平难军将士一拥而上,将他们按的严严实实!
要文人终究是文人,他机敏地喊道:“皇甫姐!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没有其他想法!”
“你放心,今日只究首恶,不会杀你们。”皇甫韵道。
听到这话,那人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又猛地揪了起来。
只究首恶?
谁是首恶……她是何意!?
——中台聚将处。
局势有些僵持。
许破奴始终不从,却也没有离开。
以往一个不忿就要挥刀的他,今日也却也拔刀不挥。
火拱了起来,但又没有彻底炸开。
“安心坐着吧。”魏王周信失去了耐心,道:“要不然的话,我的人该教你听话了。”
“王叔。”
周松被挤在中间,很是为难,只能开口:“大战在即,如果此刻动手,是要激化矛盾的。”
“为成大事,有些牺牲,也是难免的。”朱龙主动开口顶了下来。
他可以担责到底。
——当然,他是主掌一切的人,他要是连个卫士长都不敢办,谁还愿跟?
“——报!”
“张梓城军、两河骑士、北军、平难军,俱往此处来了!”
就在这时,惊报突然传来。
朱龙与五王,齐齐色变。
周松也是一惊:“难道他们要兵变不成!?”
随后,他看向朱龙,言辞有些严厉:“太尉!如果大军塌了,您是要当首责的!”
朱龙眼中也有惊色。
不应该啊!
除非没了活路,要不然部队哪会随意兵变造反?
自己无非是换将而已,远远没达到兵变的重压才是。
他迅速扫了王骥等人一眼,目光微缩:“你们安排的?”
“我不明白太尉在什么。”王骥话依旧滴水不漏。
“哼!”朱龙冷笑,道:“妄图以此要挟我?”
“我为三军主帅,换将整军是职责内的本分,便是闹到朝堂上去,也无可指摘!”
“可若是你们为了抗命挑唆部下造反,那可是谋逆的大罪!”
“凭他们,还翻不起浪来!”赵王影开口。
到了这个关头,已经不能退缩了。
哪怕那些军士真的疯了要兵变,他们也必须联手将此压下去。
否则,事闹大了、局势脱离了掌控,谁也没法向子交代。
“无碍,我等立即调军,将其压制便是,我不信他们真敢动手。”平原王也道。
五王各自下令,也去调动部队围过来。
眼看着动静闹大,许破奴这才停了下来。
只是不断侧头看向外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兵马齐动。
张梓城中,赵烨也接到消息,他开始坐不住了。
“朱龙……太尉玩脱了!?”他惊的直瞪眼:“不行,我们得赶紧过去。”
皇甫龙庭道:“应该是殿下到了。”
“殿下到了……直接调动军队,莫非他要跟朱龙火并?”赵烨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道:“用不着如此吧?局势也没到这一步吧?真要这样,那都要塌,你我都要人头不保!”
争权争到各自带兵在后方厮杀,那不是塌是什么?
两人从住处走出,看着军队开拔——当中竟还有张梓百姓,他们捧着灵位跟上军队。
“不是火并。”皇甫龙庭摇头,盯着一个抱着血衣抹眼泪的年轻妇人,叹道:“朱龙完了。”
赵烨还是呆滞的:“为何这样?”
“殿下是讨公道、讨最大的公道。”
最先抵达的人马,已至北大营外围,逼近中台聚将处。
朱龙、五王一声令下,周围拱卫之军即刻向外。
“你们要造反吗!?”
朱龙厉声怒叱:“你们是受了谁人挑唆,竟敢来此生乱?”
“现在从我之令,我可既往不咎,只问首恶。”
“如若不然,一律以谋逆罪论处!杀无赦!”
——哗啦!
听到朱龙开口,拱卫的军士立即将刀枪下压,对准了围来的人。
“你杀一个我看看!”
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
朱龙一惊,目光缩了起来,盯着前方。
军阵开处,周彻一身金袍,按剑而出。
在他身后,赵佐等人,寸步不离。
乌延王独臂捉刀,步伐很沉稳,心中却并不平静。
“六皇子!”朱龙表情微变:“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所以你想趁我不在,直接不问青红皂白,夺走我下属的军权?”
“整军是必须的。”
“有更必须的事要做的。”
“殿下笑了。”朱龙不以为然,摇头道:“大敌当前,没有比整军更要紧的事了。”
“樱”
“愿闻其详。”
“正军心。”
周彻眼中,杀意不可遏制。
“六皇子。”周信打断了他,叹气道:“我与殿下叔侄一别,也有多年,纵然国事当前,不容叙旧……可既为长辈,更不忍见殿下犯错。”
“殿下来与会军议,是应该的;可调动大军忽然异动,这是万不应该的。”
“不错。”平原王点头:“倘若军队受惊,惹出什么滔大祸来,那是国家的灾难。”
“六殿下好大的派头,需要这么多人傍身才能与会吗?!”济南王有些阴阳怪气。
周彻目光冲着这几人一瞥,道:“我让他们来,是因为要替他们办事。”
“我来此处,还需要人傍身吗?”
“难道没有这些兵马,凭你们、凭你们的人,还敢杀我不成?!”
他已走进来许多了,周围都是朱龙和五王的人。
他环顾左右:“你们举着刀枪,是要杀我吗?尽管过来!”
目光所至,军士不敢直迎,纷纷低头。
周彻将金袖一摆,喝道:“今日我来办的事,与你们无关,但也与你们有关。”
“你们可以旁观,但要是敢插手,那就便只有一个死字。”
“入场!”
最后两个字,是对他的人的。
外围那些赶来的军士,直接往前挤。
济南王急了,连忙道:“都别动!别让他们进来!”
周彻的人迎着刀枪往前走。
“谁敢动,格杀勿论!”周彻再度开口。
这样的气势和决心,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这就像两人搏斗,你持棍在手,要求点到即止;而对方刀已出鞘,告诉你要么不玩,要玩就玩命。
朱龙道:“诸位殿下可瞧见了?”
五王第一次见识到周彻的凌厉、领略到他的难缠。
他们没有后悔,反而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朱龙担任主帅,但和他们还能有许多私底下的合作和人情。
譬如将来如果子真要选藩军充北军,这件事他一定会帮忙。
可周彻这样的人……可能吗?
太刚了。
“六皇子,这样做会将事情闹大的。”周信开口,同时对周松道:“三皇子,你是监军,理应控制一二。”
“都不要冲动。”
周松是真的头大。
自己万不该来的!
这个差事,可太难办了。
“皇弟。”
他第一个走了下来,并快步来迎周彻,道:“听到你脱困,为兄很是为你开心。”
“多谢皇兄了。”周彻点点头,接着反问道:“您怎么会来此?”
“来此做监军。”周松苦笑。
周彻沉默片刻,问:“谁让你来的?”
周松愣了一下,随后道:“自是父皇的命令。”
“是吗?”周彻摇了摇头:“你万不该来此。”
“还好、还好。”周松笑意愈苦,道:“你来议事便好,什么事都能商量着来,不要太过激,免得事情闹大……就算看在我的面上了。”
“皇兄没有去定阳,没有看到那些忠军义士为我而死;皇兄也没有去太原,没有看到数以十万的百姓因延战而亡。”周彻摇头依旧,眼眶竟短时间泛红:“我也曾历经死劫,却从未那般心痛过。”
“被困绝路,他们始终不曾离弃我,拱卫我左右,成批赴死,倒在敌榷下。”
“我救不了他们,我没法将他们带回来,只能给他们的亲人带回来噩耗……我心如刀割。”
“今日我来,是替他们讨个公道,也是替我自己解开心结。”
“如若不然,虽生尤死!”
听到周彻这番话,周松直接骇然在原地。
而后,他渐渐反应过来,一个恐怖的思绪腾起,让他几乎失态:“皇弟,你要做什么!?”
“皇兄,你走吧。”周彻伸手轻拍了拍他:“现在离开,接下来的事,与你无关。”
“我奉命来此,岂能在这个关头走?!”周松立马道:“我在这时候走,比不走更有罪!”
周彻再度沉默,最后只能一叹:“你所言也有道理……你不该来的!”
“皇弟!”周松扯住周彻的衣袖。
周彻轻拂开他的手,道:“放心吧,我不会让我的兵拔刀的。”
“对付他们,还用不着。”
“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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