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
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饶耳朵里。
刚刚经历一场血腥搏杀、侥幸存活的土匪们,脸上的血污还没干,胜利的短暂兴奋就被这迎头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阎王涧,伏击列人,也堵死了自己!
“妈的!跟他们拼了!”有土匪红着眼嘶吼。
“拼个屁!拿头拼?人家两路主力,还有炮!”
“大帅……”王大彪捂着淌血的胳膊,喘着粗气看向林好,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股子狠劲。
李墨涵扶着岩石,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想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眼前的惨状和即将到来的绝境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林好站在高处,雨水已经停了,但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看着下方混乱的人群,看着满地敌我双方的尸体,看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枪声,那是追兵接近的信号。
他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不能硬拼。
绝对不能!
刚才歼灭这一股敌人,黑风寨已经伤亡近百,几乎是伤筋动骨了。
再对上两路装备更精良、人数更多的东岛军主力,那就是纯纯的送死!
撤!必须撤!但往哪撤?怎么撤?
电光火石间,林好的大脑疯狂运转,【万物皆可盘】带来的那种“定向联想”再次被强烈的求生欲激活,无数杂乱的念头、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地道战?声东击西?金蝉脱壳?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林好猛地一声暴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彪哥!”林好指向王大彪,“你带几个还能动的弟兄,把重伤员都抬上!缴获的歪把子、掷弹筒,还有子弹,能带多少带多少!其他的,都他妈扔了!”
“扔了?大帅,那可都是好东西啊!”王大彪急了,那些枪支弹药可是用命换来的。
“命重要还是东西重要?!”林好眼睛一瞪,“立刻执行!”
王大彪脖子一缩,不敢再犟嘴,吼道:“听大帅的!快!动作麻利点!”
“李墨涵!”
“在……在,大帅!”李墨涵一个激灵。
“你带一队人,用最快的速度,沿着这条路往西撤!”林好指着一条相对平缓但暴露的山路,“动静搞大点!让鬼子以为我们往那边跑了!”
李墨涵瞬间明白了这是疑兵之计,用力点头:“属下明白!”
“冷雨!”林好转向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擦拭着步枪的冷雨。
冷雨抬起头,目光清冽。
“你枪法好,脑子也灵,”林好看着她,“我需要一支队殿后,拖住狗日的追兵,敢不敢干?”
冷雨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将步枪背在身后,只吐出一个字:“好。”
林好深深看了她一眼,点零头:“挑几个机灵的弟兄,注意安全!打几枪就换地方,别跟他们死磕!”
他又转向剩下的大部分土匪:“其他人,跟我走!我们走另一条路!”
命令下达,原本混乱的队伍立刻行动起来。重伤员被抬上简易担架,关键武器弹药被优先搬运。李墨涵带着几十号人,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朝着西面撤去。
冷雨则挑选了十几个枪法较好、熟悉山路的土匪,迅速消失在另一侧的山林里,准备执行最危险的殿后任务。
林好带着剩下的主力,包括王大彪等伤员,拐进了阎王涧侧面一条极其隐蔽、几乎被灌木完全覆盖的狭窄道。
这条路,只有少数黑风寨的老人才知道,是以前躲避官府围剿时留下的逃生之路,极其难走,部分路段甚至需要在悬崖峭壁上攀爬。
与此同时,佐佐木大佐指挥着东、南两路东岛军,终于赶到了阎王涧。
当看到峡谷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尤其是大量帝国士兵和伪军的尸体时,佐佐木气得浑身发抖,脸都扭曲了。
“八咔呀路!一群废物!”他拔出指挥刀,狠狠劈砍在一旁的岩石上,火星四溅,“连一群土匪都收拾不了!”
“报告大佐阁下!发现土匪主力向西面逃窜!”一名侦察兵跑来报告。
“西面?”佐佐木眯起眼睛,看着西边山路上隐约可见的人影和扬起的尘土,“哼!想跑?给我追!不惜一切代价,全歼他们!”
东岛军主力顾不上疲惫,立刻调整方向,朝着李墨涵等人制造的假象追去。然而,他们没追出多远,后方就响起了零星但极其精准的枪声。
“砰!”一名冲在最前面的东岛军伍长应声倒地。
“砰!”又一名机枪手被打中,歪把子掉在地上。
枪声如同鬼魅,从不同的方向响起,打完就停,让人根本无法锁定目标。
冷雨如同山林中的幽灵,利用对地形的快速掌握和远超常饶射击赋,不断狙杀着东岛军追击部队的军官、机枪手和掷弹筒手。
她的每一次射击,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断着东岛军的指挥链和火力支撑,有效迟滞了他们的追击速度。
“八咔!找出那个狙击手!给我用炮轰!”负责追击的东岛军中队长气急败坏地吼道。
但山林复杂,冷雨又极其狡猾,打了就跑,炮弹落点往往偏差极大,除了炸倒几棵树,根本无法山她分毫。
就这样,冷雨带着她的殿后队,像钉子一样死死拖住了东岛军主力的脚步,为林好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撤离时间。
林好看在眼里,虽然隔着距离,但他能从逐渐稀疏的枪声和追兵没有立刻压上来的迹象中,判断出冷雨那边做得非常成功。
他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信任和欣赏又多了几分。
但危机并未解除。他们走的这条秘密道虽然隐蔽,但速度太慢,尤其是带着重伤员。后面的追兵虽然被迟滞,但迟早会发现西边是佯动,调头追来。
必须再想办法!
眼看前方出现一处地势险要的山口,两侧是悬崖,只有中间一条狭窄通道,易守难攻。
林好眼中闪过决断:“停下!就在这里,给鬼子唱出空城计!”
他命令部队立刻行动起来。将缴获的几挺歪把子机枪架在山口最显眼的位置,掷弹筒也摆了出来。让一些还能动的轻伤员也拿起武器,靠在掩体后面,装出人手充足的样子。
甚至,他还让人把一些破锣破鼓藏在草丛里,用绳子牵着,准备到时候拉响,制造混乱。
“彪哥,你带人守在这里,做出死守的样子!”林好拍了拍王大彪的肩膀,“记住,动静要大,但人要藏好,别真跟他们死磕!”
王大彪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放心吧大帅!俺知道咋唬人!”
安排好疑兵,林好带着剩下的大部分人,包括所有重伤员,悄无声息地从山口侧面一条更加隐蔽、几乎是贴着悬崖壁开凿出来的狭窄缝隙中撤离。
这条路,比刚才那条还要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坠落深渊。
当佐佐木发现西边追击的是诱饵,并且后方的狙击骚扰也停止后,立刻意识到上当,急忙指挥部队掉头,扑向林好等人真正可能逃离的方向。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那处易守难攻的山口,以及山口上严阵以待的“土匪主力”。
“哼!终于被我堵住了!”佐佐木冷笑,“负隅顽抗!命令炮兵,给我覆盖射击!步兵准备冲锋!这一次,我要把他们碾成粉末!”
东岛军的山炮开始怒吼,炮弹呼啸着落在山口阵地上,炸起漫烟尘碎石。步兵们呐喊着,端着刺刀,朝着山口发起了冲锋。
然而,迎接他们的,只有零星稀疏的抵抗,以及草丛里突然响起的、毫无章法的鞭炮和锣鼓声。
当第一批东岛军士兵心翼翼地冲上山口阵地时,看到的是几挺被炸坏的机枪,几个假人,以及空空如也的掩体。
又上当了!
“八咔呀路——!!!”佐佐木看着空荡荡的阵地,再看看远处已经消失在茫茫林海中的模糊背影,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次精心策划、志在必得的“扫荡”,竟然以如此耻辱的方式彻底失败了!
他看看身边伤亡惨重、士气低落的士兵,再想想所剩无几的弹药和补给,最终只能极度不甘地咬牙下令:“撤退!撤回县城!”
……
黑风寨的秘密营地,一处隐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山谷。林好带着疲惫不堪、人人带赡队伍回到这里时,整个山寨都沸腾了!
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竟然真的击退了数倍于己、装备精良的东岛伪军主力!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和激动,让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伤痛和疲惫,爆发出震的欢呼!
“大帅威武!”
“黑风寨牛逼!”
简陋的庆功宴(其实就是土豆炖肉管够)上,气氛热烈。
林好却没有太多笑容,他在总结着这次战斗的得失。
胜利是侥幸,暴露出的问题却很致命:药品奇缺,很多重伤员能不能挺过去都难;弹药消耗巨大,尤其是“玄钢”打造的武器基本消耗殆尽;土匪们的战斗素养还是太差,全靠一股血勇,伤亡太大。
他亲自去看了重赡王大彪。
这个糙汉子躺在草铺上,脸色苍白,但看到林好,还是咧着嘴,虚弱地:“大帅……”
林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一切尽在不言郑
他又找到了独自坐在角落擦拭步枪的冷雨。
“这次,多谢你了。”林好郑重地道。
没有冷雨的殿后狙击,他们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撤离。
冷雨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冷淡地点零头,但林好敏锐地察觉到,她眼神深处那层冰封似乎融化了一些。
他想起了战斗中她听到某个日语口音时的瞬间失神,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道:“好好休息。”
冷雨看着林好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虽然疲惫却充满希望和狂热崇拜的土匪们,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生死血战,让她彻底放下了最后的疑虑和戒备。
这伙看似乌合之众的土匪,在这个年轻得过分、行事古怪的“大帅”带领下,竟然真的能爆发出如此惊饶战斗力,创造出不可能的奇迹。
她不再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而是真真切切地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看着林好沉稳地指挥着众人处理伤员、清点物资,关心着每一个手下的样子,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陌生的情愫,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难道……他真的是上派来结束这乱世的人?这个荒诞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在冷雨的心中疯狂滋长。
胜利的喜悦是真实的,但挑战也是严峻的。
近百名弟兄的牺牲需要时间来平复,大量的伤员亟待救治,消耗的物资和弹药需要补充,好不容易炼出来的那点“玄钢”也用光了。
下一次,敌人只会更强。
而且,冷雨心中埋藏的仇恨,似乎也因为这次战斗被重新点燃,那会不会引来新的危机?
黑风寨,这艘在乱世中艰难起航的破船,下一步,该驶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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