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是两人首次见面。在此之前，苏子文绝不会来澳门找他，而贺新也绝不会主动去澳门见苏子文。双方都担心对方可能扣留自己。
然而现在形势变了，苏子文已在澳门站稳脚跟，贺新无需再冒险。
“久闻澳门贺先生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苏子文望着贺新，含笑道。
尽管二人关系复杂，但作为有身份之人，在未撕破脸前，该有的场面话还是要讲，即便假意也要维持。
“苏先生，请坐。”
“苏先生此行澳门，可是打算放松几日？”
实际上，贺新清楚苏子文前来必定有所事求，绝非单纯游玩。但他故意如此发问。
率先开口者往往处于劣势，贺新自然不会直接询问苏子文来访目的。
“贺先生取笑了。”苏子文淡然一笑，“像我们这般身份的人，哪里还有什么闲暇时光可言。”
“此次前来，我有意与贺先生商谈一事。”
“哦？”
贺新凝视着苏子文，静待其详述。
“我此行特来与贺先生商讨**之事。”苏子文目视贺新，缓缓道。
“**之事？”
贺新闻言，脸色微变，目光转向苏子文，语气略显不悦。
在贺新听来，苏子文此言分明是故意揭开他的伤疤。实在欺人太甚。
“贺先生误会了，我所之事并非新地。”苏子文察觉到贺新的不悦，轻声道。
贺新的怒意稍减，但仍疑惑地追问：“那是？”
除了新地外，还能有什么事？
“是新项目。”苏子文缓缓道，“昨日，我们洪兴与东星、龙帮、和联胜达成协议，将共同支持三联帮在澳门开设新项目，规模约为新地的一半。”
“什么？”
贺新震惊不已，脸色阴沉地看着苏子文：“苏子文，这未免也太过了吧？”
“过什么？”苏子文无辜地道，“贺先生此言从何起？”
“绝不可能，我不同意。”贺新咬牙道。
他已因新地妥协不少，话语权从百分百降至七成，若三联帮再入澳门，他的主导权将进一步削弱。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贺先生，此事四大家已同意。”苏子文淡然道。
“即便如此，也绝不可校”
贺新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苏子文，语气坚定而强硬：“我贺新宁可与各大社团同归于尽，也不会允许其他社团涉足奥门。”
这是他的底线，不容置疑。
苏子文料到贺新会反对，却没料到他会如此强硬。
“贺先生，此事就此作罢？”苏子文沉声问道，眉宇间透着几分凝重。
他原以为贺新只是拒绝，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坚决。
“不错，没得谈。”贺新正色道，“要么开战，否则绝不可能让三联帮染指奥门。”
一旦三联帮入驻，势必倒向苏子文一方，五方联合之下，奥门势力平衡将被彻底打破。
这是贺新不愿见到的局面，因此他断然否决。
即便开战，若胜则有机会一举清除对手，若败也无非原有结局。权衡利弊，这无疑是最佳选择。
“贺先生，不妨重新考量一番。”苏子文语气淡然。
然而，他心中自有盘算，贺新的态度虽出乎意料，却并不影响大局。
言毕，苏子文未待贺新回应，继续道：“日前，我的属下偶遇当年与您共创葡京的鬼王聂先生，不知贺先生是否有所耳闻？”
“什么？”
贺新闻言脸色骤变。
昔日，他能立足奥门，全赖鬼王聂相助。葡京便是二人合力所建。
鬼王聂当年的威望远超贺新，无论是在澳门当局的人脉还是江湖地位上，都遥遥领先。然而，后来因某项经营策略产生分歧，两人关系恶化。
起初，鬼王聂占据优势，眼看贺新即将出局，但鬼王聂却突遭意外，从此下落不明。此事来得太过突然，无人预料。
趁此机会，贺新夺得了葡京的掌控权。经过一系列调整后，葡京逐渐成为他的产业，同时继承了鬼王聂在澳门当局及江湖中的所有人脉资源。
当年鬼王聂的消失，许多人猜测是贺新所为，甚至有人认为是贺新指使人将其杀害。不过，这仅是怀疑，缺乏确凿证据。随着时间推移，鬼王聂长期杳无音信，人们普遍认为他已经去世。
既然如此，自然不会再有人替他出头。在江湖中，支持者寥寥，而落井下石者却不少。渐渐地，“鬼王聂”这个名字在澳门江湖中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有关当年的事件，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借机造谣，称鬼王聂是因为输给了贺新，才不得不离开澳门。时至今日，真相早已无人问津。
“苏子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十多年后，再次提及鬼王聂，贺新的神情明显紧张起来。那段往事让他仿佛又回到从前，重新感受到那份来自鬼王聂的压力。
江湖传闻真假难辨，事实是他确实曾输给鬼王聂，险些失去一牵若非鬼王聂的神秘失踪，如今的澳门贺家或许不会存在。至于当年是否是他动手导致鬼王聂失踪，恐怕只有贺新自己心里清楚。
“我并无恶意。”
苏子文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对那位当年的鬼王聂，我也很感兴趣。若贺先生无事，我打算拜访他，会一会这位二十年前的传奇人物。”
他略带调侃地：“到八卦，我对鬼王聂的神秘消失同样很好奇，一会儿或许得问问详情。”
着，他脸上浮现出探究的神情，随即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
苏子文刚转身，贺新忽然出声。
“贺先生还有何事？”
苏子文背对着贺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苏先生，关于三联帮入驻澳门的事，我认为仍有商谈余地。”
贺新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原则上我绝不会同意三联帮入驻澳门，但如果新项目有我的份额……”
苏子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贺先生的意思是，只要项目中有您的利益，您就会点头？”
“正是如此。”
苏子文点点头，“我来之前已与三联帮达成共识，这次入驻的所有开销均由他们承担，贺先生只需点头即可坐享分红。至于分红比例，雷先生提出2%。”
2%的分红只是个象征，为贺新留条退路。苏子文并未提前告知雷公，但他相信雷公定会接受这一提议。
只要贺新点头，事情便定了。
“好，我答应。”贺新回答得很干脆。
若五分钟后有人告诉他，是2%的股份，即便是20%，他也绝不会允许三联帮踏入澳门。但如今局势不同了。
相较三联帮入驻澳门，贺新更害怕的是鬼王聂再次出现。
他谈条件不过是找个台阶下，毕竟他刚撂下狠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意。
面子问题罢了，要个体面而已。
“既然如此，愿我们合作顺利。”苏子文微笑道。
“合作愉快。”贺新勉强笑着回应。
“苏先生，不知您的属下在何处遇到鬼王聂？”贺新认真地问。
之前他还直呼其名，现在为了一个鬼王聂，竟改口称苏先生。由此可见，在贺新心里，无论苏子文带来多大困扰，即便他已站稳澳门根基，仍不及鬼王聂的威胁。
两者性质完全不同。即使苏子文胜了，也无非是他多占些份额，而贺新少些罢了。但话语权始终掌握在他手中，这点未变。最多是和五个社团平分权力。
可鬼王聂就不同了。
一旦鬼王聂重出江湖，贺家将彻底覆灭。
一个是家破人亡，一个是利益受损，哪个威胁更大，显而易见。
“鬼王聂的具体位置我也无从得知，但我可以肯定，他就在澳门。”苏子文神情严肃地。
实际上，刚才苏子文所言皆为虚言，只是为了迷惑贺新罢了。
从未听闻鬼王聂之事，那不过是他人妄言。然而，苏子文深知未来的走向与剧情发展。鬼王聂必将再度现身，因此他并未真正陨落。正因如此，苏子文才对瞒过贺新充满自信。
“苏先生，葡京5%的股份，仅为了换取鬼王聂的下落。”贺新目光坚定地道。
在贺新看来，若能除掉鬼王聂，即便舍弃这部分利益也无妨。
“抱歉。”苏子文摇头回应，“实则不知其踪迹，若有线索定会即刻告知贺先生。”
“好，股份我为苏先生预留，只需告知鬼王聂所在，这股份便是您的。”贺新态度诚恳。
苏子文的回答让他确信对方确实不知情。
“告辞。”苏子文点头后转身离去，随行的阿积亦步亦趋。
“文哥，这鬼王聂究竟是何许人也？”归途上，阿积忍不住发问。
先前文哥与贺新商谈时，贺新坚持拒绝三联帮介入澳门，宁愿冲突也不妥协。阿积曾考虑强行压制贺新，却未料仅仅提及鬼王聂便引发如此剧变。难道此人身份特殊？为何自己对此毫无所知？
“鬼王聂与贺新过去……”苏子文瞥了眼身旁的阿积，开始讲述往事。
关于两人决裂前的细节，稍作调查便能知晓，无需刻意保密。
但自从聂鬼王与贺新决裂，直至聂鬼王失踪这段时间，外界议论纷纷。
“原来聂鬼王如此强大。”阿积听后，不禁惊讶地道。
“文哥。”
阿积转向苏子文，提议道：“既然聂鬼王这般厉害，不如我们与他联手。我相信，聂鬼王重现江湖，定是为了从贺新手中夺回失去的一牵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能获得更多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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