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宴声耳垂蓦然变得通红,面上却更冷。
他猛地扯下温清漓缠绕在颈间的手。
“嘶~”
温清漓痛呼出声。
还不待抱怨,迟宴声便稍稍起身将她整个人放在车椅之上。
将温清漓放好以后,他转身在对面落座,两饶距离陡然被隔开。
见他反应如此之大,温清漓心中笑意愈甚。
“大人生气了?”
迟宴声双目紧闭,不发一言。
“大人别气了,我认错好不好。”
温清漓身子前倾,离他近了些,柔声道:
“大人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一点儿都不在意我,哪怕我今日死在长公主府,大人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迟宴声睁眼,眸底寒意瘆人。
“别再招惹长公主。”
温清漓笑意收敛,话语间少了些亲昵,“大人可冤枉我了,我今日才初次见她,何来招惹一。”
迟宴声神色未变,声若冰泉琢石。
“你离我远些,她不会再找你麻烦。”
温清漓自嘲轻笑,缓缓道:“那大人告诉我……多远才算远。”
“方才与大人解袍相贴算远吗?现在与大人共乘一车算远吗?”
她话语带着哽咽,一双明眸已盈上泪意,泛着水光。
却执拗地不肯滴下。
“哪怕同在京师,却与大人再不相见算远……”
“还是,要我离开京师,离开好不容易回到的温府,离开父母亲人,再也不回京才算远。”
她眼眶通红,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滴滴落下。
脸上掌印未消,静默垂泪,直直地盯着他。
迟宴声心口猛地一滞,缓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人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双手,递到迟宴声面前,让他不得不直视那上面可怖的伤痕。
虽然她服用过丹药以后,伤处已经不痛。但受刑时宛若骨裂般的痛意却是实打实地经历了。
“看看这双手,只是因为我在湖外练琴,不巧遇上了大人,长公主便想将它废了。”
“那拶指夹在指间,猛烈地夹着指骨,我险些以为手指要断了。”
“这种痛,大人曾尝试过吗?”
一字一句,分明未含恨意,只是泣音淡淡描述,却仿若将迟宴声带回了受刑当场。
眼前浮现温清漓被扣押在地,双手被拶指猛夹,痛得挣扎哭嚎却难以逃脱。
他面露不忍,眸似星河沉碎。
“未曾。”
但他知道,一定很痛。
也知道,她最怕痛。
温清漓瞳孔涣散,像蒙了一层雾。
“大人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受到这些惩罚?”
迟宴声对上她迷茫的双眸,沉声道:
“若是在别处,你或许没错,可这里是京师,是大晟最繁华之地。”
“你可知,无权无势本身就是一种错。”
温清漓征愣地看着他,似是难以理解他的话。
忽而低头,唇边溢出轻笑,笑声渐长,两肩随之颤抖。
“原来如此。”
她抬头,与迟宴声深深对视。
“受教了。”
-
马车中瞬时变得寂静。
温清漓自然没有生气,她早已知道京师中的这些贵人都一个样。
无权无势,便要任人欺凌。
信奉那一套弱肉强食的道理。
可那是动物之间的规则,不该是人与人之间的。
若是强者便可以吞噬弱者,那待强者弱时亦会被吞噬。如此人人自危,争权夺利之下,弱者再无生存之道。
“难道弱者便不配活着吗?”
温清漓轻声低语,也不知迟宴声是否听见。
沉寂良久
迟宴声突然道:“离我远些,你定能安乐一世。”
这是他的承诺,一定兑现。
温清漓却不以为然,离他远些,莫是安乐一世,眼前的难关都过不去。
见她沉默,迟宴声又道:“你可知,魏长庆死了。”
温清漓心中惊讶,他竟如此干脆利落的便动手了?
“他死时浑身无一处好肉,数不清的刀伤,鞭痕,血几乎流干,就连眼球都被利刃戳破。”
温清漓想了想那画面,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是大人做的?”
迟宴声轻轻点头,又冷声道:“这便怕了?”
“死在我手下的人,数都数不清。比他死相更惨的比比皆是。”
“若是言语不敬,便一颗颗敲去牙齿,再生生拔出舌头。”
“或当头倾倒一盆热油,疼痛难耐却不会立刻死去,再用利刃一片片刮去腐肉。”
“我便是如此手段残忍,睚眦必报,嗜杀成性。”
温清漓就这样听着他一句又一句的抹黑自己。
他这些时语气淡淡,隔着面具透出淡淡杀意。
“大人这些是为了吓我吗?”
迟宴声闻言神色更冷,“事实如此。”
温清漓轻轻点头,“好吧。”
“即便如此,我也不怕。”
“那魏长庆是恶人,死在他手下的人不定死的更惨,我听大人描述他的死状心中只觉痛快。”
“至于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
温清漓又凑近一些,强迫迟宴声对上她的眼睛。
口中轻声道:“大人定没有滥杀无辜。”
“所以别再这些话,也别再刻意吓我。”
“我不会害怕。”
马车突然停下,迎着一阵摇晃温清漓猛地往前扑。
双手撑在迟宴声的胸膛。
车帘外传来红玉的声音,“姐,我们到了。”
她顺势低头,靠近他的耳侧柔声道:
“也绝不会远离大人。”
将身上的衣袍披在迟宴声身上,温清漓笑道:“大人快穿上衣服吧,若是叫人看见你衣衫不整的和我从马车里出来…”
“那位尊贵无比的长公主又要邀我聚了。”
完她便径直下了马车。
方才倾盆的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光见亮。
子页和红玉站在车外,见她下来,皆神色闪烁。
一看便是偷听了他们在马车内的谈话。
不多时,迟宴声也从马车内出来,衣衫齐整。
深深看她一眼,便径直离开
子页见状,凑近温清漓声道,“我家大人还是第一次遇上你这样的女子。”
完他偷笑一声,便急着追上迟宴声而离去。
红玉也悄悄凑近,“姐,这迟首辅方才的话也太吓人了,奴婢听着都一哆嗦。”
“你当真不怕啊?”
温清漓瞥了她一眼,径直朝府内走去,“有何可怕。”
“当面冷言冷语,比起背地里使刀子算得了什么?”
忽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站在原处的红玉,
“这马车不是我们府上的吧。”
红玉老实道:“是相府的。”
“奴婢担心的不行,哪有时间回温府找马车。”
“迟首辅和他那护卫一人一匹骏马就匆匆走了,只留下我一个。”
温清漓目光低垂,眉间轻拧,为何迟宴声言语间对他百般推拒,行为上却又处处关牵
红玉突然问道:“姐的面纱呢?”
温清漓浅笑一声,“那面纱,往后再也不必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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