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望君为自己点出牙具作坊的问题,趁这次机会,是该好好理清一下经营脉络了。自己不善经营,以前只想着多赚钱,给大家好点的生活。作坊,就那么几个人,赚得也不少,也就没发现什么问题。如今自己三个产业,加起来二十多张嘴,收入又抵不上支出,还用原来的方法,显然是不行的。
虽知有问题,如何解决又让周晨皱起眉头。眼前暴露出的,虽是牙具作坊伙计们因为工钱问题,消极怠工。给他们发工钱,应是可以解决眼前问题。但这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方法。真真核心的问题,还是收支不平衡,坐吃山空。如今三个产业,还没整体汇过账,只知道收入抵不上支出,没过多久,又没钱了。看来还得请几个账房先生回,不能什么事都攥到自己手郑
要解决收不抵支,指导意见无非就是开源节流。可具体如何操作,自己一头雾水。现在三个产业,自己已经理不清脉络了,不可能再开新的生意。要开源只能依靠生意做大,提高收入。牙具作坊与货栈合作,不愁销路,但那东西,利润极薄,只能靠产量,如今投入不久,还不见太好效果。留仙楼名声败了后,生意稀稀落落,估计一直在亏钱。木具作坊还在消化存量订单,赚的钱又被自己投到留仙楼了,现在也少有进项。想来想去,发现三个产业,没一个有收入的。而节流呢?伙计们的工钱不好减,打击他们积极性。除去这个,便只有从他们的伙食下手。尤其是木具作坊的伙食。可减了伙食,他们只怕更没积极性了。
不知不觉,一路沉思。抬头才发现,自己已来到卢庄。或许是之前卫仲道给的主意都很好,内心想听听他的意见,所以便径直来到此处。那只围着鲜花转的蜜蜂,不知道今日有没有来此。从上次白马寺后,有十来日没来卢庄了。学业又落下,不知道恩师会不会生气。
儒家最重礼数,到了卢庄,礼数可不能少,自然要先拜见蔡邕。不过见蔡邕之前,周晨使那看门童子,前去知会卫仲道,让其等着自己,然后才前往书房。蔡邕此时正躺逍遥椅上,看着书。见着周晨进来施礼,眼皮子抬了下,没个理会。周晨长揖半晌,也没见蔡邕叫起。抬头瞄一眼,又赶紧低下。心中估摸着是自己三打鱼两晒网的,将蔡邕给惹了,亦或是其他。
果然过好会,蔡邕才又抬抬眼皮,了声‘起吧’。周晨这才直起腰来,嬉皮笑脸的给蔡邕赔着笑脸。
见他惫赖的样子,蔡邕拿书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脸上一脸严肃,嘴角却漏出笑意。摇摇头,起身从书架上拿了本书,递给周晨。看样子是早准备好的。
“你随为师学乐理也已多时,此谱有些基础曲谱,拿回去多练练。”
周晨躬身称是,然后蔡邕又开始为其讲课。只是周晨学习总三打鱼两晒网,隔这么久才上课,有些跟不上。尤其让他动手练习,更显愚笨。
“乐理学得再精通,也只有动手练习才能熟练掌握,熟练运用。”
周晨心中有事,每每动手,到处出错。蔡邕却耐心为他纠正,详细解。这才让周晨静下心来。
直到日头偏西,光渐暗,蔡邕这才停止授课。并开口训道:“你多日不来治学,今日一来,便神思不定,心神不宁。此非治学之道,不可再有下次。”
“多谢师父教诲,弟子谨记。”
“色已晚,便留下来吃口便饭再走。”
“多谢师父。”
这么晚了,不知卫仲道有没有等自己,心中有些急牵然而刚起身,准备出门,却被蔡邕顺手一抄,顺走腰间的酒葫芦。拔开木塞便往他酒瓶里倒,还一本正经的念叨:“你年纪轻轻,当少喝点酒。喝酒伤身,别喝坏了根基。”
周晨一阵汗颜,敢情自己这师父是个逗逼呢。明明是馋自己的酒,还装得一本正经。难怪见着自己,要先将自己整治一番。原是没酒喝了。倒满酒瓶,葫芦里还剩最后一点,又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倒。末了‘呀’的一声长叹,然后把葫芦抛还给周晨。瞥了一眼他那想笑又不敢的表情,顿时又脸黑了。
“你这兔崽子,这么好的酒,也不知道给为师送点,自己一个人喝,当心喝死你。白教你这么个学生。”
“恩师见谅,某回去便为师父酿酒,好了便给您送过来。”
见他还上道,不免又多吐几句苦水。
“自从喝了你这烈酒,往日那些酒都觉得寡淡如水。一楼的酒,为师买不到也喝不起,便只能从你子身上想点辙。”
“师父想喝酒,还用得着买?只需跟那月娘稍稍点拨几句,她定然上杆子的往您这送哩。”
“你当师父是那般不要脸面的人么?滚……”
周晨被赶出书房,挂好葫芦,转过长廊,便去找卫仲道。
色渐暗,卫仲道有些坐不住,再不进城,便只能留宿卢庄。自己倒是乐意的,不过想起蔡邕那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表情,又有些怕。蔡琰见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开口劝道:“卫郎不如先回,师弟想必也无甚急事。不然也不会在阿翁那呆到现在还未来。”
卫仲道点点头,又往书房那边瞧了瞧,最终还是转了身。与蔡琰告辞离去。
周晨赶过来时,卫仲道已走了会,自己又没马车,追想必是追不上的。有些遗憾,但好歹不急,明日再找他也无妨。
蔡琰还在,周晨叫了声‘师姐’,见了礼。
蔡琰回礼问道:“师弟无甚急事吧?奴家才叫卫郎走没多久。”
“无有急事,师姐不必担心。只是些生意经营的事,想向卫兄请教,不急着这一时。”
“嗯,你倒是问对人了。卫郎手下确实经营着不少生意。不过师弟有何事,可否予奴家听听?看奴家能否为师弟分忧?”
周晨愣了会,不知她这是何意。不想自己去烦卫仲道?还是想证明她也很厉害?
见周晨愣着不话,蔡琰开口道:“师弟是瞧不上奴家,觉得奴家帮不上忙?”
周晨连忙不敢,又将自己遇上的问题和她一一清楚。蔡琰听着,抿了抿嘴,捡着要点,提了几个问题。而他却一问三不知。再看向周晨,蔡琰心中只觉这哪是什么东家,连个伙计都不如。也不知道他的生意是怎么坚持四个月的。蔡琰捂着额头,一脸不可思议。
“师弟好几门生意,如何连本账也无。便只记着些大宗的出入?这如何使得。这东家当得,也太糊涂。”
“呃,原也是有的,一直是二在记,只后来忙不赢,好像就没记了。”
“好吧,咱们便从零开始。也正好整顿一下你手中的产业。要不然你的那些伙计,做久了便全耍滑头了。”
“嗯,师姐请赐教。”
“首先每个产业确立一个负责人,并且独立设账。大出入,都要明细可查。还要对负责人有一定的考核,做得不好的,便换掉。其次将各产业伙计们的利益与产业收入挂钩,产业收入高的,伙计们拿到的工钱便多。这样基本可以消除伙计们消极怠工的情绪。还能让你手中的产业间,形成一定的攀比竞争关系。再次还要给每个伙计计分,做得多做得好的,也要多给工钱。这样既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也能加强产业内部之间的竞争。最后每年也要给伙计们涨些基本工钱并有些保障制度,确保伙计们留得住。”
‘嗯、嗯、嗯’,周晨不断点头,如醍醐灌顶。心中对蔡琰也是佩服得紧。自己经营四个多月,摸爬滚打,到头来一堆问题。她一个深居闺中的少女,几句话便把问题解决了。实在太聪明,简直是妖孽。原以为这些问题还要请教卫仲道,没想到这个师姐,也一样厉害。与那卫仲道,简直是造地设的一对,般配无比。感觉只要照着她的方法施行,立马便能扭亏为盈。美好的生活,便在前方不远处向自己招手。
“师姐这一番指点,胜过弟某十年经营,简直是在世女诸葛。”
“女诸葛,何意?”
周晨一不心漏嘴,忘记诸葛亮比她还,现在还只是个不知道在哪玩泥巴的屁孩呢。
“嗯,就是很有智慧的意思。”
蔡琰点点头,也不做计较。反正总从他嘴里,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词语,让人不知何意。
“师姐这般经营的赋,不如帮某做个女掌柜?打败一楼。”
“就你那几个破店,想打败一楼?少年人,现在色虽暗,但做梦还太早。”
“有师姐的才华做底牌,打败他们,指日可待啊。”
虽然这记马屁,拍得蔡琰心中舒坦,可她并不是几句马屁便昏头的人。丢给周晨一个白眼,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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