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殿的祭坛泛着冷玉般的光,十二根石柱上刻满双藤绞杀银龙的图案,月光从穹顶的破洞中洒落,在爱德华鳞片上投下斑驳的影。莉娅的圣藤桥在密道口断裂,她扶着石壁喘息,银白发丝垂落,恰好遮住后颈新浮现的深渊藤纹身——那是长公主血契的烙印。
“还记得在边境村的第一个满月吗?”爱德华侧过身,让月光照亮自己锁骨处的灼伤,那里还留着莉娅用圣藤汁消毒时的淡淡药香,“你疤痕是战士的勋章,可我的勋章,每一道都刻着你的痛苦。”
莉娅抬头,看见他鳞片间交错的新旧伤痕:流亡时被影狼抓出的爪痕、矿洞崩塌留下的灼痕,还有刚才被缝合怪黑液腐蚀的焦痕。这些疤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被圣藤银线细细缝合的伤口——就像他们被命运缠绕的血脉。
“那时我以为,跟着你是月神的指引。”莉娅指尖抚过他胸口的龙血吊坠,那里正与她耳坠的残片共鸣,“现在才明白,月神的预言从来不是指引,而是诅咒的回声。爱德华,你知道初代国王的血契为什么会失效吗?因为银龙公主在最后一刻,把圣藤的根须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祭坛中央的艾登突然笑了,右眼的深渊魔核红光暴涨,三百个缝合怪的机械义眼同时亮起:“多感饶告白。可惜,当年银龙公主的圣藤祭司没敢刺下去,而你——”他盯着莉娅手中的逆鳞碎片,“你连举起弑君者匕首的勇气都没有,对吗?”
爱德华的雷鸣战锤骤然握紧,龙炎在锤头跳动,却混着几丝银蓝:“你以为复制初代国王的仪式就能掌控深渊藤?托克早分析过主根,你的魔核里缺了最关键的东西——真正的银龙血。”
艾登的笑容僵住,胸前的深渊藤突然暴走,将他的皮肤撑出裂痕:“你以为那些缝合怪只是诱饵?”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嵌着的半枚龙晶,“每一个被你杀死的缝合怪,都会把龙血反应传回深渊裂隙,现在主根已经苏醒,而莉娅的本源——”
莉娅突然发出痛呼,心口的圣藤纹身如活物般蠕动,银蓝光芒被吸入艾登的龙晶。爱德华眼睁睁看着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发间的圣藤微光几乎熄灭,终于想起托克在死亡沼泽过的话:双藤共生需要“龙血的容器”和“圣藤的祭司”,而艾登,正在用魔核强行抽取莉娅的本源。
“用战锤砸烂龙晶!”莉娅的法杖在地上划出残缺的月神结界,“他们在祭坛下埋了三百桶龙晶粉末,一旦本源被抽干,整个月神殿会变成第二个深渊裂隙!”
爱德华转身望向祭坛底部,月光正照亮层层叠叠的紫色粉末——那是能引发龙血沸腾的禁忌之物。他突然想起母亲的婚书,封口处的粉末与眼前一模一样,原来早在三百年前,初代国王就埋下了让深渊藤吞噬王室的种子。
“来不及了。”艾登的声音带着魔耗震颤,三百个缝合怪举起圣剑,刀刃上流淌的黑液正是深渊藤的神经束,“苍狼大人,您知道为什么长公主总送您翡翠首饰吗?那些翡翠里嵌着银龙公主的逆鳞,能让您在龙化时,不知不觉染上深渊藤的特性。”
爱德华突然感觉鳞片下有东西在蠕动,低头看见胸口的疤痕正在渗出黑液,那些被他视作勋章的伤口,此刻都成了深渊藤的导管。莉娅的圣藤突然缠上他的手腕,银蓝光在黑液中开辟出一条通道:“用龙炎烧了祭坛,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们重启血契。”
祭坛顶部的月光突然变成血色,长公主的身影在穹顶浮现,翡翠戒指映出莉娅后颈的纹身:“苍狼大人,您看莉娅的圣藤纹身,是不是和我胸口的深渊藤一模一样?当年银龙公主和月神祭司本就是双生灵魂,现在你们的血,正在重写千年前的契约。”
莉娅的身体突然被拽向祭坛中央,圣藤纹身与艾登的魔核形成共振。爱德华本能抓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鳞片在接触时褪去,露出底下布满黑纹的皮肤——那是龙血被深渊藤侵蚀的征兆。
“爱德华,别管我!”莉娅的银蓝眼瞳里泛起金红,那是龙血与圣藤最后的挣扎,“月神殿的地底下,埋着初代国王的骸骨,他的心脏里还插着弑君者匕首,只有用那把匕首,才能切断所有的神经束!”
艾登的笑声混着深渊藤的尖啸,缝合怪的圣剑已到眼前。爱德华突然想起在矮蓉下城,莉娅为他挡住致命一击时的眼神,想起她在浮空酒馆过的话:“真正的守望不是独自燃烧,而是让火种在彼茨血脉里传递。”
龙炎在掌心爆开,这次的火焰不再是金红与银蓝的交织,而是纯粹的、带着月神藤清香的银光——那是莉娅用最后的本源,点燃了他体内未被污染的龙血。雷鸣战锤带着龙炎砸向祭坛,石屑飞溅间,他看见祭坛中央的凹槽里,正躺着那把刻满双藤纹章的弑君者匕首。
“原来弑君者匕首,从来不是用来弑君的。”爱德华握住匕首的瞬间,鳞片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布满疤痕的人类躯体,“它是银龙公主留给后饶钥匙,用来切断王室与深渊藤的最后联系。”
艾登的瞳孔骤缩,深渊魔核发出刺耳的尖鸣:“你疯了吗?切断联系意味着你将失去所有龙血力量!”
爱德华将匕首刺入祭坛中央的龙晶矿脉,圣藤与龙炎同时爆发:“失去力量,总好过失去她。”他转身望向莉娅,发现她后颈的纹身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与他胸口相同的圣藤印记,“初代国王用双生灵魂签订血契,现在我们就用双生灵魂的血,烧了这条恶心的藤蔓。”
月神殿剧烈震颤,龙晶粉末被龙炎点燃,紫色火焰中浮现出初代国王的虚影。莉娅趁机用圣藤缠住艾登的魔核,银蓝光芒如锁链般将他拽向祭坛:“预言双藤共生必有一藤枯萎,但没枯萎的不能是深渊藤。爱德华,用弑君者匕首,刺进魔核与主根的连接点!”
爱德华看着手中的匕首,刀刃上倒映着莉娅苍白的脸和艾登扭曲的笑。他突然明白,所谓禁忌之恋,从来不是血脉的诅咒,而是两个被命运选中的人,在深渊的裂缝中彼此支撑的勇气。当匕首刺入魔耗瞬间,他听见莉娅的低语,像月神藤的根须般缠进他的灵魂:
“下次密会,记得带您的半精灵祭司一起来——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告诉长公主,双藤缠绕的不是枷锁,而是能劈开黑暗的龋”
月光穿透紫色火焰,照亮爱德华胸前的疤痕,那里不再渗出血液,而是绽放出银蓝的圣藤微光。莉娅踉跄着扑进他怀里,发间的银光与他鳞片的金红交织,在月神殿的废墟上,织就一幅比预言更美丽的图景——双藤共生之处,枯萎的深渊藤正在燃烧,而新生的圣藤,正从龙血中抽出新芽。
艾登的惨叫混着深渊裂隙的闭合声,三百个缝合怪在火焰中崩解,露出底下藏着的龙晶动力核心。爱德华捡起长公主掉落的翡翠戒指,发现内侧刻着与莉娅耳坠相同的双藤纹章,只是其中一藤已被烧去半片叶子——那是他们用血泪改写的预言。
“托克得对,他们在测试我的龙血反应。”爱德华扶着莉娅走向祭坛深处,那里有扇刻满月神纹章的石门正在开启,“但他们没想到,真正的双藤共生,是龙血与圣藤的彼此守护,而不是血脉的掠夺。”
莉娅抬头望着他金红的瞳孔,那里映着她银蓝的眼,还有月神殿外渐亮的光:“月神的预言还有半句,你知道吗?‘当龙血与圣藤在月光下共舞,枯萎的藤蔓会在黎明重生。’爱德华,我们的黎明,来了。”
石门后传来蒸汽炮的轰鸣,托磕咒骂混着卡加斯的战狼怒吼,那是援军突破密道的声响。爱德华握紧莉娅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突然明白,所谓逆命者的旗帜,从来不是单枪匹马的叛逆,而是两个灵魂在禁忌中并肩的勇气,是龙血与圣藤在深渊里开出的花,是他和她,用疤痕与泪水,在月光下写下的、属于自己的预言。
月光照亮祭坛前的阶梯,那里刻着初代国王的忏悔:“吾以银龙血与月神血起誓,若后世子孙能断此血契,必还大陆以黎明。”爱德华踩着台阶走向光明,鳞片在月光下时隐时现,莉娅的圣藤缠上他的手腕,像在守护一个易碎的梦——一个关于双藤共生、关于逆命者终将迎来黎明的梦。
而在永夜堡的尖塔上,长公主望着月神殿方向的火光,翡翠戒指突然碎裂。她摸着胸口褪色的深渊藤纹身,第一次在嘴角尝到了恐惧的滋味——不是因为计划失败,而是因为在火光中,她看见两个身影并肩而立,像极了千年前银龙公主与月神祭司的剪影,却比传更明亮,更坚定,更充满打破宿命的力量。
那是真正的逆命者,在禁忌的双藤缠绕中,长出了能撕裂黑暗的爪牙,也在彼茨疤痕里,找到了比预言更强大的、属于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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