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灌进领口时,李岩正盯着码头告示栏上的“禁海令”发呆。猩红油墨印着的“黑潮区扩大三倍”字样,像道狰狞的伤口横在泛黄的航海图复印件上,让他想起三个月前在梯田暗渠里见过的血色水流——同样是生态系统崩溃的前兆,只是这次战场从红土高原移到了湛蓝海面。
“李工!总局的人催了三趟了!”实习生陈抱着防水资料箱跑过来,箱角还沾着昨夜暴雨留下的红泥,“您再不去领任务,‘破浪号’就要被调到北线运军粮了!”
港口深处传来蒸汽机的轰鸣,锈迹斑斑的“破浪号”正吞吐着黑烟。李岩摸了摸胸前的银质徽章,这是三前突然收到的调令——从陆地生态专家转为海洋开拓队顾问,连带档案袋里还夹着半张残破的古海图,图角那个青铜鱼形图腾,和滇西事故现场发现的碎陶片一模一样。
“先去测绘局。”他扯下告示栏上的禁海令,折痕恰好覆盖住图腾位置,“我要查三十年前海难事故中沉没的‘星火号’最后坐标。”
测绘局档案室的霉味让李岩皱起眉头。当管理员捧出积灰的铁盒时,他一眼就认出那叠用鲨鱼皮装订的海图——正是三个月前在梯田净化舱里,从老族长父亲遗物中见过的同款。指尖划过泛黄纸页,突然在“魔鬼三角区”标记旁发现行字:“蓝鳞鲟泪可破雾,须以血祭之。”
“李顾问!”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穿海军制服的中年人带着咸湿海风闯进来,“我是破浪号船长老金,总局您能破解黑潮区的迷航诅咒?”他腰间的望远镜绳上,晃着个眼熟的青铜鱼坠。
海图在桌上铺开时,李岩的手指停在三个重叠的漩涡标记上。这和他用无人机测绘的实时海流图完全不符,更诡异的是,每个漩涡中心都标着“星火”字样——与他在梯田地下发现的矿脉编号相同。
“三前最后一支勘探队失联前,发回的坐标是这里。”老金戳着海图中央的空白区,那里本该是南境最大的渔场,现在却被墨汁般的黑潮笼罩,“他们看见海面漂着会发光的鱼骨,像座移动的海底金字塔。”
渔船驶离港口时,李岩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缩的海岸线。后颈的旧疤突然发痒,他摸出在梯田暗渠捡到的金属碎片,上面蚀刻的波纹图案,此刻正与海图上的漩涡标记完美重合。
“全体注意!进入雾区!”老金的吼声惊醒了沉思的李岩。灰白色的海雾像突然竖起的墙壁,将破浪号裹进粘稠的混沌。测深仪开始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本应平缓的海底地形,此刻却显示出规整的阶梯状起伏——那是人工建筑才有的棱角。
“准备探照灯!”李岩抓住护栏,看着左侧雾墙中浮现出巨大的阴影。当强光扫过的瞬间,所有饶呼吸都凝固了:那是艘倒扣的巨型帆船,船身上缠绕着发光的蓝鳞鲟,鱼群排列的图案,竟与他手中的古海图分毫不差。
“是‘星火号’!”老金的望远镜从手中跌落,“三十年了...当年我父亲就是这艘船的大副,他临终前,船底刻着能劈开黑潮的航海图——”
话未完,海面突然掀起十米高的浪墙。李岩被甩向甲板时,瞥见船底确实刻着复杂的水纹,每个波纹节点都对应着古海图上的漩涡标记。他突然想起档案室里的字,咬破手指按在最近的波纹中央,暗红血迹竟像活物般沿着刻痕游走,瞬间点亮了整艘沉船。
蓝鳞鲟群开始发出高频尖啸,黑潮区的海水竟在船底形成透明的通道。老金疯狂地转动舵轮,破浪号顺着发光的水纹驶入通道,两侧的黑潮像被无形的手推开,露出下方清晰可见的海底城市废墟——那些金字塔状的建筑,和梯田暗渠里发现的岩层结构惊人相似。
“测绘仪!快记录坐标!”李岩趴在甲板上,看着声呐屏幕上突然出现的亮点。当他看清那些亮点排列成的鱼形图腾时,后颈的伤疤猛地刺痛——这正是滇西事故现场、老族长的鱼坠、还有古海图上共同的标记!
“船长!左前方有生物接近!”了望员的惊叫划破寂静。探照灯扫过的瞬间,所有裙吸凉气:那是条足有二十米长的巨鲟,背鳍上嵌着发光的青铜甲片,每片甲片上都刻着和“星火号”船底相同的水纹。
“别攻击!”李岩拦住举起步枪的水手,将带血的手掌按在驾驶室的舷窗上。巨鲟的动作突然顿住,甲片上的水纹与他掌心的血迹产生共鸣,竟在海面投射出动态的航海图——那是比人类绘制的更精确的洋流图,每个漩涡中心都标着“星火矿脉”的位置。
“原来如此...”李岩看着投影中逐渐清晰的航线,终于明白三十年前“星火计划”的真相:他们不是在开拓海洋,而是在寻找能平衡矿脉能量的海洋生态系统。当巨鲟转身时,他看见其腹部有道陈旧的伤疤,形状竟与自己后颈的如出一辙。
黑潮区的雾墙突然开始消散,露出前方波光粼粼的海面。老金看着罗盘上正常转动的指针,突然指着海图惊呼:“航线变了!原本的魔鬼三角区,现在标出了七个深水港!”
李岩却盯着声呐屏幕,刚才的海底城市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平整的海床。他摸出在梯田得到的金属碎片,发现上面的波纹竟与巨鲟甲片的纹路完全吻合——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航海图,而是用生态能量绘制的活地图,需要人与海洋生物的鲜血共同激活。
“记录新航线时,记得标注‘蓝鳞鲟保护区’。”他将古海图递给老金,指尖划过“星火号”船底的最后一行字,那是之前被血迹覆盖的内容:“当陆地与海洋的伤痕共鸣,真正的航海图才会显现。”
归港的汽笛声中,李岩站在甲板上看着逐渐沉入暮色的海面。手中的金属碎片突然发出蜂鸣,与他后颈的伤疤产生共振,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画面:滇西的梯田、南境的矿脉、海底的城市,还有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队伍——他们腰间的弯刀,此刻正出现在巨鲟的甲片投影里。
“李工,总局传来急电!”陈举着防水电报跑过来,“北线港口发现大量发光鱼骨,和我们在黑潮区看见的一样,只是...鱼骨上刻着和您胸前徽章相同的标记!”
海风突然转冷,李岩摸着徽章上的鱼形纹路,想起巨鲟腹部的伤疤。当他转身时,发现老金正盯着他后颈的伤,眼中闪过震惊——那道伤疤的形状,竟与“星火号”船底中央的图腾完全重合。
夜幕降临,破浪号的探照灯突然扫到水面漂着的羊皮卷。李岩展开的瞬间,瞳孔骤缩:那是份完整的航海图,每处港口标记旁都画着流泪的蓝鳞鲟,而在南境海岸线的位置,赫然标着三个大字——“烽火台”。
更让他窒息的是,图角的落款日期:1995年6月15日,正是滇西事故发生的前三。而在日期下方,用鲜血般的朱砂写着:“当陆地烽烟燃起,海洋的眼睛将睁开。”
船底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声呐屏幕上,七个深水港的位置同时出现巨型阴影。李岩望着逐渐逼近的蓝光,终于明白所谓的“航海图成”,从来不是人类征服海洋的勋章,而是陆地与海洋签订的生死契约——当他在梯田播下第一粒耐硒稻种时,当巨鲟为他推开黑潮时,这场跨越三十年的生态赌局,早已将他的命运与南境的陆海烽烟紧紧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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