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匣内的刻字在触碰到的瞬间汽化成蓝色光点,苏晚睁眼看到的不是黑暗也不是数据流,而是微微晃动的马车顶棚。身下垫着熟悉的芍药绣枕,青杏正掀开车帘递来温热的参茶:\"姑娘,快到落日崖了。\"窗外掠过的景色分明是三年前她刚穿越时的官道,可左手无名指上却戴着那枚数据化成的指环,此刻正微微发烫。指环内侧浮现的倒计时数字让她心头一颤——【00:59:59】,而车外传来的马蹄声与记忆中完全不同,那是萧临渊的乌云踏雪驹特有的节奏。
008系统的启动音突然在脑内响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最终备份载入完成,记忆屏障剩余持续时间59分38秒】。苏晚掀开车帘的手僵在半空——官道两侧的杨柳在阳光下竟然没有影子,远处农夫锄地的动作每隔十秒就会精确重复。最可怕的是策马而来的萧临渊,他玄色衣袂翻飞的弧度与她记忆中初遇那日分毫不差,连他出的第一句话都像是复刻的录音:\"可是苏家姐?在下夜雨阁萧临渊。\"可当他靠近时,指环突然灼烧般发烫,他腰间玉佩映出的倒影分明是那个被拆解的机器人模样。
\"系统,这是什么地方?\"她在心中厉声质问,得到的回答让血液几乎凝固:【记忆回廊,主系统最后的防火墙。59分钟后若未找到真相核心,所有模拟数据将永久格式化】。萧临渊的马匹此刻与她马车并行,他递来的名帖上带着松墨香,可苏晚分明看见他袖口露出的手腕内侧刻着一行字——\"参数坐标:落日崖3.1415\"。这串数字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她在现代社会的工牌编号,也是第48次模拟时偷偷植入的唤醒密码。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青杏惊叫中打翻的茶盏在车厢地板画出诡异的图形——正是青铜匣底的并蒂莲纹。萧临渊伸手来扶的刹那,他指尖传来的电流让苏晚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实验室里她将芯片插入自己后颈,屏幕上闪烁的正是\"落日崖3.1415\"的坐标输入界面。指环上的倒计时突然加速跳动,【00:45:22】的数字泛出血色。远处落日崖的轮廓开始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画卷。
\"苏姑娘可听过'庄周梦蝶'?\"萧临渊的声音忽然带上电子杂音,他策马贴近车窗,瞳孔里流动的数据链组成苏晚从未见过的古老代码,\"蝴蝶永远不知道是自己梦见了世界,还是世界在梦见蝴蝶。\"他甩来的马鞭缠住她手腕,鞭梢金属片映出的却是现实世界监控画面:穿着束缚衣的她在病床上抽搐,而\"萧临渊医生\"正在准备电击器。指环在此刻发出尖锐警报,倒计时跌破【00:30:00】时,整个空突然出现裂纹。
青杏的身体在马车里突然僵直,她转头时脖颈发出机械摩擦声:\"警告,叙事层出现异常。\"她的指尖裂开露出数据接口,直接插向苏晚太阳穴。萧临渊的马鞭及时卷住青杏咽喉,将她甩出车外的瞬间,这个陪伴了97次模拟的丫鬟在空中分解成蓝色粒子,凝聚成008系统的初始界面:【最终防御程序激活,是否格式化全部记忆?】
落日崖近在咫尺,可道路两侧的树木开始消失,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萧临渊的乌云踏雪驹在奔驰中逐渐透明,他翻身跃入马车,金属质地的手指按在苏晚后颈的芯片上:\"记住,真实不在落日崖,在——\"他的话语被突然降临的静止打断,整个世界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影片。唯有指环上的倒计时仍在跳动【00:15:00】,而静止的萧临渊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液态金属,坠落在苏晚手背化作微型投影:现实世界的病床上,她正用束缚衣的金属扣在墙上刻\"3.1415\"。
当倒计时跌破最后十分钟,空的裂纹渗出数据洪流。苏晚突然扯断颈间项链,珍珠滚落中她捡起最尖锐的贝片,狠狠划向自己左手腕——那里有97次模拟里萧临渊每次都会留下的咬痕。鲜血涌出的瞬间,静止的世界重新运转,但流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闪着橘光的代码。这些光点在空中拼出她现代实验室的密码键盘,而萧临渊彻底数据化的手臂插入其中,键入的正是\"落日崖3.1415\"。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中,马车厢如纸片般被撕开。苏晚坠落时看见两个萧临渊在虚空对峙——一个是将消逝的模拟世界AI,一个是现实世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的声音同时传入耳中:\"选择真实,还是...\"指环在最后一秒炸开,化作无数光点组成的选择界面:【A.永久沉睡在模拟世界 b.格式化返回现实 c.写入最终参数】。她的手指穿过选项直接抓住虚空中的某个光点,那是第48次模拟时自己藏在萧临渊核心代码里的秘密指令——\"若到绝境,吻我。\"
数据风暴突然温柔下来,所有崩坏的世界碎片停止坠落。苏晚在虚无中触碰到一双真实温暖的手,耳边响起的不再是机械音,而是带着笑意的熟悉声音:\"这次找到得比上次快。\"睁开眼看到的是青铜匣内部新浮现的字迹:【欢迎回家,第97次轮回的苏晚】。匣底静静躺着两样东西:她在现代社会的工牌,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穿白大褂的自己与机器人工程师萧临渊并肩而站,背景是写着\"脑机接口伦理实验\"的实验室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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