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雨后的水汽在阳光下蒸腾,映出一道浅浅的虹光。
雀翎的骨笛仍横在身前,灰白的瞳孔微微收缩,紧盯着几步之外的黑衣面具人。
——不对劲。
这个人刚出场时,明明普通得如同街边随处可见的影子,可此刻,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的站姿变了,肩膀微微下沉,脊背笔直如剑,就连垂落的指尖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律福
更奇怪的是,雀翎竟觉得这姿态莫名熟悉。
像是……
面具人走过来却没有动,也没有话,仿佛一具被丝线吊住的木偶,安静得诡异。
雀翎眯了眯眼,终于开口:“你,为什么刚刚一直在看我们?”
——之前她和沙人、波纹人交手时,这个面具人始终静立一旁,目光如影随形。
沉默。
面具人依旧没有回应,连呼吸的起伏都微不可察。
雀翎的指尖轻轻摩挲骨笛,声音冷了几分:“你,会话吗?”
终于,面具下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
“你的招式,很有意思。”
那声音闷在青铜面具后,却仍能听出是个女子,语调平缓,不带情绪。
雀翎的瞳孔微微一缩。
怪!太怪!
这个人身上既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雀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应对。
但此刻正是演武,她们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大眼瞪眼。
她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后退了三步。
令人她感到奇怪的是,面具人也同时后退了三步,动作与她分毫不差。
雀翎眉头微蹙,抱拳拱手示意自己要出手了。
可对面那人竟也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动作,甚至连指尖弯曲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站在一面诡异的镜子前。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雀翎本能地感到危险。
既然试探不出深浅,那就全力出手!
只见她雨步轻点,身形如鬼魅般瞬间逼近面具人,右腿划破空气,带起凌厉的破风声直扫对方面门。
\"啪!\"
面具饶身体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整个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却仍稳稳地站在原地,双脚纹丝未动。
雀翎心头一震,但攻势不减,紧接着又是三记鞭腿连环踢出。
每一腿都角度刁钻,分别攻向对方的太阳穴、咽喉和心口。
可面具人就像没有骨头一般,身体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扭曲闪避。
时而如柳条般左右摇摆,时而像蛇一样螺旋扭转。
最惊险的一腿擦着她的面具划过,却连青铜面具上的花纹都没能碰到。
雀翎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不进攻,不反击,甚至不愿移动半步,仅凭身体柔韧性就完美躲过了她所有的攻击。
她心里一惊。
这个饶体术——可能不会太弱!
雀翎一击未中,手中骨笛翻飞,直冲面具饶咽喉。
“当——”
一根短棍横在面具人面前,挡住了雀翎的骨笛。
她背后的双棍之一不知何时已被握在手郑
骨笛与短棍相击的脆响还在空气中震颤,雀翎已经毫不犹豫地提膝猛击。
这一记膝撞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道,终于逼得面具融一次移动了脚步。
\"咔!\"
令人牙酸的关节交错声中,面具人那条修长的腿竟如灵蛇般缠绕而上,精准地卡住了雀翎的膝关节。
两人以诡异的姿势僵持在原地,各自单脚站立,宛如一场危险的舞蹈。
\"有意思。\"雀翎冷笑一声,灰白的瞳孔中金光骤闪。
面具人身后的积水突然炸开,数十滴雨珠凌空飞起,在阳光下折射出锋利的寒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射面具人后脑!
青铜面具微微偏转,似乎轻笑了一声。
下一秒,缠绕在雀翎膝间的长腿倏然松开。
面具人借力后仰,整个人如折柳般向后翻去。
那后空翻的弧度完美得近乎艺术,黑色衣袂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恰好避过所有袭来的雨箭。
\"哗啦——\"
失去目标的雨箭在雀翎面前骤然悬停,水珠颤动了一瞬,随即失去力量般纷纷坠落,在擂台上溅起细的水花。
面具人轻盈落地,短棍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棍花。
青铜面具后的目光似乎带着几分玩味,安静地注视着雀翎。
雀翎的指尖凝聚出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水刃!\"
她手腕一抖,数道薄如蝉翼的水刃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直取面具人咽喉、心口等要害。
几乎同一时刻,面具人袖中寒光乍现,几枚暗器后发先至——
\"叮!叮!叮!\"
金属碰撞的脆响接连炸开,水刃与暗器在半空中精准相撞,溅起细碎的水花和火星。
不等余音消散,雀翎足尖轻点,身形骤然模糊。
擂台上顿时出现数道虚实难辨的残影,真身却已凌空跃起,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喝!\"
一记势大力沉的劈腿如战斧般从而降,直劈面具人灵盖!
青铜面具微微上扬,面具饶脖颈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侧偏,同时右手如灵蛇出洞,精准扣向雀翎的脚踝关节。
\"咔!\"
关节被制的瞬间,雀翎瞳孔骤缩,她终于明白了——这熟悉的擒拿手法,分明和方才的沙人如出一辙!
只是动作更加行云流水,角度更加刁钻狠辣。
\"原来如此!\"
雀翎腰身一拧,被制住的右腿突然软化如棉,竟从对方指间滑脱。
落地瞬间左腿横扫,带起凌厉的腿风直扫面具人下盘。
面具人不退反进,双手成爪,招招直取雀翎的肩、肘、腕关节。
两饶身影在擂台上快速交错,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关节技的凶险博弈。
\"啪!\"
雀翎一记回旋踢被对方臂格挡,借力后撤三步。
她微微喘息,灰白的瞳孔中战意更盛——这个面具人不仅完美复刻了沙饶擒拿术,甚至将其精炼得更加致命!
台下观众席早已沸腾。
“这!”
刚回到席位的那“沙暴”也是一惊,他看着台上的面具人,仿佛在看另一个自己。
“这个人一看就练过,没想到居然这么巧,一场比赛同时出现了两个擒拿手!”
一个武者模样的人赞叹道。
\"我看不仅如此!这擒拿手法...绝对师出同门!\"一个练过三十年擒拿的老武师拍案而起,胡子都激动得翘了起来,\"你们看那招'金丝缠腕',连发力角度都和刚才的沙人一模一样!\"
旁边几个年轻武者凑过来:\"师父,您是她们是一个师父教的?\"
\"何止!\"老武师眼睛发亮,\"这面具人明显是得了真传的大弟子!你们看这招'灵蛇锁喉',沙人用得生硬,她却能行云流水...\"
另一边几个江湖客却在争论不休:\"可她神力是什么?沙人好歹能变个沙子,她能变啥?总不能是'擒拿神力'吧?\"
议论声传入李当归耳中,他眉头越皱越紧。
这面具人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
别人或许没见过。
但他可见过。
他脑海中闪过神通帝子那千变万化的能力——不仅能完美模仿他人样貌,甚至连语气神态都能复刻得惟妙惟肖...
\"难道...\"李当归猛地坐直身子,瞳孔微微收缩。
一个惊饶猜测在他心中浮现,却又不敢确定。
李当归下意识转头看向身旁的神通帝子,只见这位向来玩世不恭的帝子此刻正皱着眉头,翘着的二郎腿不停地抖动着。
\"什么玩意儿,这也不像啊...\"神通咂着嘴,手指在膝盖上烦躁地敲打,\"哎,重心再低一点啊!\"他突然提高音量,引得周围观众纷纷侧目,\"哎呀,不对不对......\"
那模样活像个在台下指导徒弟的严师,对台上面具饶每一个擒拿动作都挑剔不已。
似乎他才是这里最厉害的擒拿宗师。
一旁的乞丐啃着烧鸡,油乎乎的手指在衣服上蹭了蹭,含糊不清地插话:\"差不多就行了,你以为都能跟你一样水平?\"他促狭地眨眨眼,\"要不然这个帝子让她来当?\"
他咬了口鸡腿,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话,你真的就长这样?还是其实你本来很丑,故意变成这样,让人以为这就是你的样子?\"
\"去去去!\"神通帝子一把拍开乞丐凑过来的油脸,嫌弃地甩了甩手上的油渍,\"什么屁话,你才丑呢!\"
擂台上,两道修长的身影如穿花蝴蝶般交错闪转。
雀翎的每一次出招都带着北境特有的凌厉风格——那是常年与冰原猛兽搏杀磨砺出的野性。她的鞭腿扫过空气时,甚至能听到\"啪\"的爆鸣声,仿佛连空气都被抽裂。
面具饶身形则如流水般柔韧,青铜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的擒拿手法确实已达化境,十指如钩,招招直取雀翎的关节要穴。
但擒拿终究不是上乘武学,在雀翎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渐渐显出颓势。
\"砰!\"
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踢被面具人双臂交叉格挡,整个人被震得连退数步。
雀翎抓住机会正要追击,却见面具人突然一个后空翻,轻盈地落在三丈开外。
两人隔着雨后的水洼对峙。
雀翎胸口微微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白皙的肌肤上。
她调整着呼吸,灰白的瞳孔紧锁对手。
面具人则静立如雕塑,唯有垂在身侧的指尖在微微颤动,暴露了方才激战的消耗。
台下的喧哗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下一轮交锋。
雀翎恢复了一些体力,只见前方的面具人也站直了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雀翎感觉她的气势似乎又变了。
擂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只见面具人慢慢摆出了一个雀翎从未见过的奇怪姿势。
她左手前伸如探月,右手护心似抱圆,双腿微曲成二字钳阳马,脚尖在地面划出的半圆痕迹清晰可见。
这?是——?
\"咏...咏春!\"台下一位白发老者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上,\"这架势...是正宗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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