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民医院的电梯在七楼“叮”地一声,金属门缓缓滑开,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周子夜的电动车停在消防通道口,后架上的夜攥着他衣角,银簪在掌心烫得发红:“哥,这里的时间...不对。”
他抬头看墙上的电子钟,数字在“1993.03.15 23:59”和“2025.07.15 00:00”之间疯狂跳动。走廊尽头的产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暖黄的光,像极了母亲生前总开着的夜灯。
“是时间裂缝。”周子夜摸出车把上的青铜铃,铃铛表面的血纹正随着心跳发亮,“老钟过,黄泉用‘时间锚’把重要事件钉在阳间,这里...应该是1993年和2025年重叠的锚点。”
夜的银簪突然指向地面,瓷砖缝里渗出黑色的水,像被墨染过的眼泪。水痕蜿蜒着爬向产房,在门前聚成个漩涡,漩涡里浮起张泛黄的纸——是黄泉速递的订单!地址写着“第三人民医院产科7楼·1993年3月15日产房”,配送物品是“双生婴的出生证明”,备注栏用父亲的笔迹写着:“子夜,别信产房里的钟。”
“哥,手。”夜的声音发颤,她腕子上的红痕正和青铜铃的血纹共鸣,“这水...是井里的锁魂水。”
周子夜深吸一口气,推开产房的门。暖黄的灯光下,白漆剥落的产床中央躺着个年轻女人,苍白的脸和母亲的遗照重叠——是1993年的周秀芳!她怀里抱着两个裹着蓝布的婴儿,其中一个正发出微弱的啼哭。
“秀芳,别怕。”穿白大褂的医生握着她的手,“是对龙凤胎,男孩大两分钟,叫子夜;女孩早产,叫夜。”
周子夜的喉咙发紧。他看见二十岁的父亲周建国站在产床旁,手里攥着半张契约,额头全是汗:“医生,夜她...能活吗?”
“早产儿体质弱,但现在医学发达。”医生的声音突然变流,他抬起头,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洞——是黄泉中介!
“周建国,你该做选择了。”中介的声音像指甲刮黑板,“你妻子难产,活不过今晚;女婴先不足,活不过三。我可以给你两个选项:一,用你的十年阳寿换妻子借纸人还魂;二,用女婴的魂魄换她活过今晚,但她的记忆会被井鬼吞噬,永远记不起自己是谁。”
“爸!别信他!”夜冲过去要拉父亲的手,却穿体而过。年轻的周建国浑身发抖,他望着产床上虚弱的妻子,又看看襁褓里皱巴巴的女婴,突然跪了下来:“我选...用我的十年阳寿,换秀芳借纸人还魂。夜她...我带她去乱葬岗找井鬼,求他们用锁魂水养着。”
“爸!”周子夜的眼泪砸在地上,溅起黑色的水花,“你当年不是夜夭折了吗?你骗我!”
“我没得选!”年轻的周建国突然转身,眼睛里全是血丝,“秀芳为了生你们大出血,我不能让她死!夜还有锁魂水,可秀芳...她连尸首都留不下!”
产房的电子钟“咔”地停在“23:59:59”,黄泉中介的嘴角咧到耳根:“契约生效。周秀芳借纸人还魂十二年,周夜的魂魄封入青铜铃当铃芯,周建国的记忆喂给井鬼,周子夜的童年记忆被篡改——从今起,他会以为自己是独子,直到十二年后,青铜铃再次响起。”
“不!”周秀芳突然坐起来,她的脸开始变得半透明,“建国,别签!我宁愿死,也不要你用命换我!”
年轻的周建国颤抖着在契约上按了血手印,中介的身影突然消散,产床旁的老式座钟“当”地敲响午夜十二下。周秀芳的身体彻底透明,像团被风吹散的雾;夜的襁褓里传来尖锐的啼哭,声音却越来越远,仿佛被塞进了什么封闭的容器。
“夜!”周子夜扑过去要抱妹妹,却只抓住团空气。他的手腕突然剧痛,青铜铃的血纹顺着血管往上爬,耳边响起父亲临终前的心声:“子夜,你每次送单后的伤疤,是我用记忆喂井鬼时留下的。夜在铃里,你在轿外,这是我能给你们的...最后保护。”
“哥,看产床底下!”夜的银簪发出强光,照亮了产床缝隙里的木海周子夜跪下去,指尖刚碰到盒盖,盒子突然自动打开,里面躺着两张泛黄的出生证明——一张写着“周子夜 1993.03.15 23:58”,另一张写着“周夜 1993.03.15 23:59”,两张纸的边缘都被血浸透,隐约能看见“黄泉速递入职契约”的字样。
“原来...我们的出生证明,就是黄泉的入职契约。”周子夜的手在抖,“爸当年签的不是换命契约,是把我们的命卖给了黄泉,当配送员的‘活饵’。”
产房的门突然被撞开,穿黑西装的黄泉中介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半张契约,冷笑:“聪明的子,可惜知道得太晚了。心影劫的阵眼在你们的出生证明里,只要烧了它们,黄泉就能永远控制阳间的时间线。”
“你做梦!”夜的银簪刺向中介的胸口,簪头的双生纹和青铜铃共鸣,中介的身体“滋啦”冒起青烟,“哥,用槐树泪烧了出生证明!”
周子夜摸出兜里的槐树泪,那是老宅老槐树上结的树脂,能烧尽一切阴邪。他把树脂滴在出生证明上,金红色的火焰“轰”地窜起,照亮了中介背后的时间裂缝——里面站着十二年前的纸人轿,四个穿青衫的纸人正抬着顶红轿,轿帘掀开条缝,露出母亲苍白的脸。
“秀芳!”年轻的周建国突然冲过去,伸手要抓纸人轿里的妻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建国,别过来!”母亲的声音从裂缝里传来,“你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他们需要你!”
纸人轿的影子逐渐消散,年轻的周建国跪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子夜望着他颤抖的背影,突然想起父亲遗照上的左眼角疤痕——和自己送单时被抓的伤疤一模一样。
“哥,看!”夜指着燃烧的出生证明,火焰里浮现出父亲的脸,“他在笑。”
周子夜凑近细看,火焰中的父亲确实在笑,眼角还挂着泪:“臭子,终于找到真相了。记住,黄泉的‘外卖’没有终点,只有你们能让铃铛停止响动。”
青铜铃突然发出清越的长鸣,铃铛表面的血纹全部褪去,露出原本的青铜色。周子夜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他的脚踝上,往生条形码变成了透明的爱心形状——和夜的一模一样。
“哥,我们成功了?”夜的眼睛亮晶晶的,“黄泉的时间线乱了?”
“乱了。”周子夜摸着车把上的青铜铃,铃声像春的风,“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真相。”
产房的电子钟突然开始正常走动,显示时间是“2025.07.15 00:05”。周子夜捡起地上的出生证明灰烬,里面有张没烧完的纸条,是父亲的字迹:“子夜,夜,阳间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订单。”
他转头看向夜,妹妹的脸在晨光里泛着健康的粉,腕子上的红痕变成镰粉色的胎记——和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老钟的声音:“臭子,跑哪去了?你妈在巷尾开了汤圆店,要给你们煮双生贵子汤圆!”
周子夜笑了,他跨上电动车,车铃“叮”地轻响,这次的铃声不再渗人,反而带着股不出的温暖。他望着后座的夜,:“走,回家吃汤圆去。这次...我们只送阳间的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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