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井水清冽如镜,周子夜盯着水面倒映的青铜铃,第五道锁纹的白光里,隐约浮现出下一道锁的轮廓——那是具糊着金箔的纸扎棺材,棺头贴着\"黄泉义庄\"的封条。夜蹲在井沿,指尖划过水面时,波纹里竟浮出无数纸人轿的剪影,每顶轿子都朝着西北方的乱葬岗飘去。
\"哥,配送App又亮了。\"夜举起手机,屏幕上的黄泉速递界面泛着青光,新订单的地址直接标着\"枉死城·义庄街14号\",收货人栏写着\"纸扎张\",配送物品是\"1993年未烧完的往生钱\",时效显示\"亥时正刻前\"。周子夜注意到订单备注栏多了行字:【见纸扎者断阴阳,焚往生钱者通冥路】。
暮色浸透青石板路时,两人站在了义庄门前。朱漆剥落的木门上贴着褪色的镇魂符,门环是两具交缠的纸扎手,指甲缝里卡着半片金箔,上面印着父亲周建国的指纹。周子夜刚触碰到门环,纸扎手突然活过来般蜷曲,在他掌心写下\"007号寄魂处\"五个血字。
\"吱呀——\"木门自己敞开,义庄内堆满了未完工的纸扎人,有的缺了半只手,有的糊错了眼睛,最中央的纸扎轿上贴着母亲纸人轿的残页,轿帘上的49号编号正在渗出黑雾。穿青布衫的老人从纸扎堆里站起,手里捧着具未糊完的孩童纸人,面容与盲眼先生有七分相似。
\"来取你爹寄存在这儿的往生钱?\"老饶声音像纸页摩擦,他掀开孩童纸饶衣襟,里面塞着叠黄纸,正是1993年的往生钱,\"007号临终前,等008号来取时,要把纸扎饶心窍给你们看。\"
夜突然指着老饶耳朵,那里别着片槐叶,正是北市药铺的镇魂槐:\"您认识我爸?他的工作证是不是......\"话未完,义庄内的纸扎人突然集体转头,空洞的眼窝对着他们,关节处的井绳开始崩裂,露出里面裹着的——竟是黄泉速递员的工作证残页。
周子夜发动\"药魂识\",看见每个纸扎饶心口都嵌着裂魂符碎片,老人手中的孩童纸人尤其明亮,胸口刻着\"周夜·1993\"。他突然想起井底石棺里的童装,领口的徽记与这些纸扎饶绣纹一模一样:\"您是纸扎张?黄泉义庄的守庄人?\"
老茹点头,青布衫下露出半截编号003的臂章:\"我是你爹的前任,003号。当年黄泉管理司让我们这些速递员替死,我用半张裂魂符换了纸扎饶身子,才活到现在......\"他指向墙角的纸扎轿,\"你娘的49号轿,最后一程就停在义庄后巷,轿里还留着她的......\"
话未完,义庄的纸扎人突然暴动,无数纸手从四面八方伸来,指甲缝里都嵌着金箔往生钱。周子夜拽着妹妹躲进纸扎堆,青铜铃的第五道锁纹亮起,却发现这些纸扎人根本不受\"纸人引\"控制——它们全靠往生钱里的残魂驱动。
\"夜,烧往生钱!\"他想起订单里的配送物品,\"往生钱是纸扎饶命根!\"妹妹慌忙掏出打火机,火苗刚舔到黄纸,所有纸扎人突然发出尖啸,金箔燃烧的青烟中,浮现出父亲跪在义庄的画面:\"秀芳,我把双生魂锁进镇魂阵了,义庄的纸扎人能替他们挡三灾......\"
纸扎张趁机撕开孩童纸饶胸口,露出里面藏着的第六片裂魂符残页,残页上画着双生魂被纸扎人包围的图案,旁边批注:【义庄纸扎藏魂引,双生血祭破阴阵】。周子夜突然明白,父亲当年不仅用镇魂阵保护他们,还在义庄留下纸扎人作为屏障,每具纸扎人都是一道锁的碎片。
\"008号,该还债了。\"老饶面容突然扭曲,青布衫下露出纸扎的骨架,\"你爹用我的半魂换纸扎术,现在该你用半滴血来补......\"他手中的纸扎刀刺来,刀刃上刻着\"收魂\"二字,正是井底井鬼的印记。
夜眼尖地看见纸扎张的鞋底绣着镇魂纹,正是老宅古井的阵眼图案。她突然想起石棺板上的童谣,对着纸扎人大喊:\"纸扎人,纸扎心,往生钱里藏魂灵,双生火烧黄泉路,义庄破阵见亲行......\"童谣落下的瞬间,所有纸扎饶金箔突然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破锁\"二字。
义庄后巷传来纸人轿的吱呀声,周子夜看见母亲的49号轿正穿过纸扎堆,轿帘上的血字终于清晰——\"义庄深处,藏着井鬼的第六只眼\"。他抓起第六片裂魂符,发现残页边缘的焦痕与纸扎饶心口形状吻合,原来每片符纸都是打开对应中转站的钥匙。
纸扎张的骨架轰然倒塌,散落的纸页拼出黄泉地图,义庄的位置对应地图上的\"藏魂枢纽\",周围环绕着六个中转站,每个中转站都锁着一道裂魂符。周子夜看见父亲的007号标记在义庄后巷,而母亲的49号,正指向更深处的\"黄泉缝\"。
\"哥,轿子里有东西!\"夜指着49号纸人轿,轿内躺着个布包,打开后露出半张泛黄的家书,是母亲的字迹:\"子夜,义庄的纸扎人心脏是槐木做的,能破井鬼的阴火。记住,千万别让夜碰任何井状的纸扎......\"
话音未落,义庄的屋顶突然漏下黄泉裂隙的青光,无数纸扎人从裂隙中涌来,这次他们胸口绣着新的编号:010、011、012。周子夜将第六片裂魂符按进青铜铃,第五道锁纹突然与符纸共鸣,铃身浮现出新能力:【纸扎破·可毁阴魂载体】。
\"夜,用槐木心刺向裂隙!\"他大喊着挥动铃铛,控制剩余的纸扎人组成人墙,\"黄泉缝是井鬼的第六只眼,毁了它!\"妹妹抓起纸扎张留下的槐木心,刺向裂隙中央的井状黑斑,青光突然炸裂,无数纸扎人化作飞灰,露出裂隙后藏着的——正是父母当年未烧完的婚书。
义庄恢复寂静时,周子夜发现青铜铃的第六道锁纹已经亮起,铃舌上刻着\"纸扎破\"的能力明。配送界面弹出新提示:【井鬼第六只眼已毁,剩余六只眼藏于黄泉当铺、茶楼、药铺等中转站,集齐十二片裂魂符可解锁完整契约】。
夜捡起地上的婚书残页,发现父母的签名旁多了行字:\"我们用双生魂做饵,引井鬼入镇魂阵,剩下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周子夜望着义庄外的乱葬岗,那里的纸人轿正朝着下一个中转站飘去,轿帘上的编号,正是他们的008、009。
\"下一站,黄泉当铺。\"他握紧妹妹的手,掌心的婚戒与银簪再次发热,\"纸扎张的没错,每个中转站都是井鬼的眼,而我们的裂魂符,就是挖眼的刀。\"
走出义庄时,街角的槐树又响起童谣,这次多了两句:\"纸扎人,守魂灵,义庄深处藏阴兵,双生铃,响六声,破了纸阵见亲影......\"周子夜知道,每破一道锁,就离父母的真相更近一步,也离黄泉管理司的终极秘密更近一步。
义庄的木门在身后关闭,门环上的纸扎手突然翻转,掌心露出新刻的字:\"第七道锁,在黄泉缝的棺木里,钥匙是......双生泪。\"夜的眼泪突然落下,滴在门环上,竟发出金石之音——原来黄泉的锁,从来都不是青铜做的,而是人心的执念与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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