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何处安我心
似乎看见的死亡越多，就越喜欢孩子。
越喜欢孩子的真无邪，喜欢孩子的无忧无虑，喜欢孩子的生机勃勃。喜欢孩子的纯洁可爱。
看尽尘世间，人生百态，为了活下去，各种各样的凶狠毒辣。就越有喜欢孩子的理由与动机。
而且囡囡是一个很可爱，很听话的女娃。
“她是谁家的孩子？”张轩低声问道。
“是新来的王主薄的。”罗玉娇道。
王主薄就是王度。
其实张轩的幕府，虽然挂上了知府，知县，推官，主薄之名，但是实际上依旧是草台班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张轩确定的编户，丈量，授田，三件大事。不分彼此，现在又多了一个放赈的差事。
“罗姐姐，”囡囡道：“我该回家了。否则娘就要来找我了。”
罗玉娇看看色，觉得时间的确不早了。道：“田大娘。”
田大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道：“姑娘有何吩咐？”
“将这女孩送到王主薄家吧。”罗玉娇道。又低头用既幼稚又庄重的话道：“囡囡，你要好好的听田大娘的话，知道吗？她会送你回家的。”
囡囡点点头，对田大娘道：“田大娘好。”
“哎，”田大娘一行板着得脸，也出乎意料的显露出笑容，道：“好，我带你回家。”
罗玉娇与张轩并肩而立，看着田大娘的身影，与囡囡一蹦一跳的身影，渐渐的远去了。
“吧。”罗玉娇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张轩强辩道。
“你呢？”罗玉娇翻了一个白眼道。
张轩有些过意不去。
这一段时间他太忙了。忙着整军，整日都宿在军营之郑回到汝宁城之中，也要与张质他们商议政务，一个弄不好就通宵达旦。
不要来见罗玉娇，他自己睡觉都是一阵一阵的。很少有从黑直接睡到亮的。
创业艰辛，这四个字，从来不是写出来那么简单的。
特别是张轩初次接任一地政务，努力将自己从一个流寇转化为一个军阀的时候，更是不知道多少事，应接不暇。
真不知道其他穿越者哪里来的时间，去泡妞。他连正牌老婆都顾不住。
“我知道你忙。”罗玉娇悠悠的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现在的事情都是刚刚接手，千头万绪，过了这个年之后，大抵就差不多了，等一切都上了正轨之后，我就有是时间陪你了。”张轩道。
“男子汉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又怎么能围着我这个女人转啊。”罗玉娇道。
张轩心中暗自腹诽道：“口是心非，的就是女人。”但这话，他是万万不敢宣之以口的。
张轩转化话题道：“今后一段时间，我大概要在军营之中，住上一段时间，而崇王府地方太大，单单田大娘那几十个人，恐怕照顾不周，我想从军中抽调好手，护卫节度使府。”
罗玉娇道：“有一点太夸张了吧，整个汝宁城都是我们的人，哪里有什么敌人，即便有官军的探子，田大娘他们也能料理了。”
这话的倒也不错，田大娘的赫赫凶威，给张轩带来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些人不仅仅保护你，还保护其他人，我那位族兄还有那些文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万一有一个意外，我不就损失大了。所以才有拨人。这些人都会由你统帅。”
“真的吗？”罗玉娇的顿时兴奋起来，好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道：“你准备拨多少人？”
“五百人。”张轩道。
“五百人稍稍少了一些。”罗玉娇道：“不过够用了。”
这世界之上少有几个能让张轩完全信任的人，其中就有罗玉娇。至于保护还是监视，其实也只在一念之间。
罗玉娇答应下来，承担此任。张轩也就放下心来了。
“我们---”罗玉娇的声音忽然低了，带着几分娇羞，道：“我们能在汝宁城待多久，是不是就在汝宁城之中安家了。”
罗玉娇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带着害羞，希冀，渴望，与担心看向张轩。
张轩看着罗玉娇的眼神，心中陡然一酸，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她的心思，张轩如何看不出来啊。
罗玉娇从颠沛流离，从来都想过安定的生活。但是张轩却张不出口来一声是。
如果，这不是汝宁府，是沿海的任何一个府县。只要不是太北边一点，张轩都可以是。因为靠海，发展海贸，一旦事不可为，还可以扬帆出海。如果在西南西北一些府县，张轩也可以以一府之地位根基，扩展根基。一点点的坐大。
那怕是在长江以南的大部分府县，对张轩来，都可以立足。
但是唯独在河南，张轩决计不肯也不能留下来。
这是河南在中国的地理环境决定的。
河南于下之中，太平时节是四通八达之所在，但是再乱世之中，却不是一个好去处，就拿张轩所知道的历史，不管是义军与官军的战斗，还是清军南下的战事，河南都躲不过去。
张轩如果将基业立在河南，就是将自己放在于清军做战的第一线之上。
张轩即便在汝宁经营有年，但是竭尽汝南的人力物力，也不过能供应数万大军。但是这是在中国，想以数万大军，在国战之中，撼动下大势，简直是痴人梦。
前有如狼似虎的清军，后有怎么看都不靠谱的明军。汝宁就是一块死地。
白手起家这四个字，被人吹捧，就是因为很难做到，以张轩的人才储备，扩军两万，他对军队就无法有效控制了。不要更多了。
张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动罗汝才南下，在大树之下好乘凉，否则只能等襄阳之变，爆发之后，自己或投官军，以他现在的实力，可能让官军的江北四镇，变成江北五镇。要么投奔张献忠。看黄虎在罗汝才的面子，对他照顾一二，他在办法在湖南或者两广找一处立足于之地。或者投李自成，但是李自成或许不会给张轩在外的机会了。
未来走向何方，张轩真的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即便他在汝宁下再大的功夫，汝宁也不是久留之地。
“我知道了。”罗玉娇的眼神迅速暗淡下来了。
有时候没有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这不是还没有到三年吗？”张轩连忙道。张轩对罗玉娇想要安定下来，想要要一个孩子的心思，了如指掌。连忙劝慰道。
“我知道了。”罗玉娇似乎不想让张轩担心，轻轻一笑道：“三年还早。”
张轩与罗玉娇吃过饭之后，独自一个人坐在台阶之上，一伸手想从衣服之中摸出一包烟来，却摸了一个空。
这才明白，他早就在明代很长时间了。
不论古今，一个男饶压力都是一样的。抬头看漫星辰，星汉灿烂，低头看万里江山有如画卷，但是下之大，江山之广，却没有他一处立足之地。
下何处安我心？
即便麾下有万余士卒，他依旧过得战战兢兢的，似乎觉得一个不心，自己项上人头就被别人拿去了。
自己死不足惜，而作为一个大男人连老婆都保护不了，未免太过无能了。
但是现在的局面到底该怎么破局，我到底该何去何从。张轩一时间想不明白，他坐在这里，任寒霜打湿裤腿。
又一次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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