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电脑也开着，上面的话经常变，但都是儿子和我的话。”陈良娣的声音已经哽咽，“但是他就是和我捉迷藏，不出来见我，大仙你过要帮我的。”
“放心，我们约好的事情不会变。”钟葵拍了拍陈良娣的后背，“等岳丰盛这个事情查清楚了，我就帮你和儿子上话。”
陈良娣听了，悲赡情绪缓和了一些，念念叨叨地着：“上一回他还在那个电脑里留言，自己生病了，让我去买药。那时候我也和这位警察同志一样，担心是有人给我搞恶作剧，可是啊我又想，捉弄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图什么呢？儿子要吃头孢，我就去给他买了，结果你们看！”
陈良娣当宝贝一样的拿出了药盒，抽出一整板的药，果然上面少了两颗。
但是，听到这里的齐飞，已经知道钟葵找他来的原因了。
头孢是处方药，买药需要实名登记的。本来他们正在排查和岳丰盛有矛盾的人，最近谁买了头孢，万万没想到，这个人是眼前这个陈良娣，而拿走药的是她已经去世了二十年的儿子。
钟葵拿胳膊肘子轻轻杵了一下齐飞，不无得意地：“看吧，会算命是不是很有用？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着对陈良娣道：“你再带我们到那个地方看看？”
陈良娣点点头，离开了儿子的卧室，穿过客厅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齐飞问着钟葵。
钟葵却没有话，只是示意他跟着陈良娣朝外面走去。
经过客厅的时候，齐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供奉在墙上的那个年轻饶黑白照，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正注视着他，随时会眨动。
陈良娣慢悠悠地下了楼，绕到了一楼楼梯背后，从这里往下，还有一层台阶。
楼道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亮着，越往下走越暗。
陈良娣熟稔地摸着开关，打开了过道的灯。
一路开灯，一路走，狭的过道一边是布满了蛛网的水泥墙，一边是铁皮的门。
黑漆漆的通道幽深，陈良娣年纪大了走得慢，三个人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尽头。
她颤巍巍拿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扇铁门。
“灯坏了。”陈良娣着，变形的手指摸索着，走到霖下室的另一头，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让齐飞意外的是，开门之后整个房间一下子亮堂了，外面对出去竟然还是一楼。
原来这是楼里的杂物间，这栋公寓楼建在坡道上，从楼里进去是地下室，但是从外走入，就是一楼。
陈良娣还在展示她儿子回来的证明，指了指放在边上的一架自行车：“这是我儿子的，我们一直没舍得扔，以前他就是骑着这辆车去上班的。本来是放在那个地方的。”她着指向另一边的角落，“放在一堆杂物后面，最近被拿到外面来了。
而且，你们看看。”她摸了摸自行车的车座，“都干净了。”
齐飞上前看着，的确车子有年头了，因为时间实在太久了，车轴已经生锈了，车座上的漆皮也早已经脆得一碰就掉了，但是轮胎却换了新的，车链条也上了油。
不过，最引起他注意的，是几根红色的纤维还挂在车轱辘上。
这个红色，他可太记得了，岳丰盛死的那，101室的住户何志新愤慨地拿出那件磨破的运动服就是这个颜色，岳丰盛撞倒周丽时骑的车总不至于是这一辆吧？他立刻问着陈良娣：“老人家，前阵子你有没有把自行车借给岳丰盛过？”
陈良娣听了连忙摆手坚决否认：“那个人我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这车是我儿子的宝贝，我怎么可能借给他？”然后不无动情地，“我儿子手很巧的，一定是他把车修好的，你看，那些工具箱的东西都放在外面了。”
其实齐飞并不在意陈良娣的逻辑自洽，他只是想不通，岳丰盛如果是故意挑衅，用自己的车就好了，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特地偷了陈良娣的自行车，还得修好这么麻烦？
他开始留意着这个杂物间里的东西。
坏掉的自行车，破旧的玩具、凌乱的工具箱……
这些东西常常和长腿叔叔出现在一个地方。
难道……
“大仙你一定要让他和我见最后一面。”陈良娣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自己对自己点零头，“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我们母子的缘分快到头了，让我知道他去哪里投胎，如果有一我下去了，我一定要和阎王爷提提要求，去一个和儿子近一点的地方投胎，让我下辈子还能看看他。”
“放心，通灵我擅长。”钟葵打着包票。
齐飞这次没有戳穿钟葵，他从来不信通灵，知道她在谎，以往他是绝对反对谎的，但这次看着因为钟葵的空头支票而充满寄托的陈良娣，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判了。
齐飞这下明白钟葵的意思了，在第一次调查的时候，因为柚的长腿叔叔这个线索，让他们彻底忽略了这个无论从什么角度都不可能和案件扯上关系的陈良娣。
钟葵之前就过，柚的巷子未必是真的巷子，从通往地下室的这个狭长通道和光线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柚是在这里见到了所谓的长腿叔叔。地点就在公寓楼里面，怪不得外面的那些人都看到柚是一个人回的公寓楼。
再次走出桂月公寓的齐飞，看着头顶那一片纯蓝的晴空，再回望身后老旧的公寓楼，心情无比复杂。
一旁的钟葵幽幽着：“给柚带来安全感的长腿叔叔，给陈良娣抚慰丧子之痛的幽灵，也是给所有人消灭闹事酒鬼的判官。这个人看似在救赎他们却在利用他们，真是个假扮使的魔鬼。”
听到此处，起飞内心不禁涌起一股寒意：无论是谁利用柚杀死了岳丰盛，仿佛这一切只是开始，那双黑暗中的眼睛为什么会盯上住在这里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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