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女子几乎没有犹豫,冷冽的嗓音干脆利落:“可以。”
卡洛斯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爽快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他刚想开口什么,突然——
“啪!”
一个锈迹斑斑的黄铜罗盘被江海涛随手抛了过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卡洛斯条件反射地接住,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罗盘的表面磨损严重,但依然能看清精细的刻度,玻璃罩上有几道裂痕,指针微微颤动,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江海涛抱着手臂,木制义肢在地面上轻轻叩击,声音低沉:“我在河上捡到的。听银月号的卡洛斯船长,拥有一块能为他指引‘心中所想方向’的罗盘……”他顿了顿,“现在物归原主。带路吧。”
卡洛斯沉默了一瞬,手指缓缓抚过罗盘表面的裂痕,眼神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复杂。但下一秒,他又挂上了那副轻佻的笑,弯腰从地上捞起半瓶不知何时掉落的朗姆酒,晃了晃。
“哈!居然还有一口!”他咧嘴一笑,仰头灌下,喉结滚动,酒液顺着下巴滑落。喝完,他随手抹了抹嘴,拇指一弹,“咔嗒”一声弹开罗盘盖子。
指针疯狂旋转几圈,最终稳稳指向某个方向。
卡洛斯眯起眼,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火光下泛着危险的光。
“跟紧了,朋友们~”他懒洋洋地拖长音调,“这条路……可不太平。”
完,他迈开步子,朝着指针所指的黑暗深处走去,靴子踩在黏腻的肉壁上,发出令人不适的挤压声。
众人跟随卡洛斯前行,四周的肉壁逐渐变得扭曲怪异,像是被某种力量腐蚀过一般,呈现出溃烂的紫黑色。黏液中漂浮着不明的碎屑,偶尔能看到半融化的骨头或木片——那是未被完全消化的“猎物”残骸。
蓝羽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块嵌在肉壁中的腐朽船板,低声呢喃:“真美啊……这种缓慢的崩坏……”
穆乘风强忍着恶心,镜面异能依然被压制,只能靠狙击枪上的微型光源照明。他低声问卡洛斯:“你之前……在这里待了十年?”
卡洛斯头也不回,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可能是一,也可能是一百年。谁知道呢?”
突然,罗盘的指针剧烈颤动起来!
卡洛斯猛地停住脚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嘘——”
黑暗中,传来黏稠的、蠕动的声音。
肉壁突然裂开,数道黑影缓缓爬出——那是被蓝鲸吞噬后却未被完全消化的人或物。他们的身体半融化,皮肤与蓝鲸的肉壁粘连,眼睛只剩下空洞的黑色,却诡异地“看”向了众人。
“啊哈……”卡洛斯吹了个口哨,“看来‘房东’不太欢迎我们~”
银发女子瞬间抬手,伊甸园作战队齐刷刷举枪瞄准。
江海涛的船锚已经抡起,铁链哗啦作响:“碍事的家伙!”
卡洛斯却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硬币,拇指一弹——
“叮!”
硬币在空中翻转,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影未消化者”的动作突然停滞,齐刷刷“看”向了那枚硬币。
“想要吗?”卡洛斯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诱惑,“来拿啊……”
他猛地将硬币抛向远处!
那些黑影瞬间疯狂地扑向硬币的方向!
“现在!”卡洛斯转身,笑容灿烂,“跑!”
众人一路狂奔,穿过扭曲的肉壁回廊,身后“未消化者”的嘶吼声逐渐远去。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尽头——前方,一扇由蠕动的血肉构成的巨门挡住了去路。门扉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搏动,仿佛活物。
卡洛斯瞥了眼手中的罗盘,指针笔直地指向门的方向,他吹了个轻佻的口哨:“就在前面~”
王泽喘着气,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水,目光转向江海涛。这个独腿男人一路上沉默寡言,唯独那双眼睛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王泽终于忍不住问道:
“江海涛,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狩猎蓝鲸?”
江海涛的脚步微微一顿。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抚过自己木制义肢与血肉相接的疤痕。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深海传来的回响:
“因为这一黔…都在冥冥之中被命运所安排好了。”
王泽皱眉:“你相信命运?”
江海涛转过头,眼中倒映着血肉之门诡谲的脉动。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近乎狰狞的笑:
“是的。”
“你以为这只是复仇?不……从我失去这条腿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他猛地攥紧拳头,铁链哗啦作响,“蓝鲸是‘罚’,而我是‘报应’。祂吞噬生命,我猎杀祂——这就是轮回,这就是定数!”
他的声音逐渐激昂,像是压抑多年的火山终于喷发: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偏偏是你们,偏偏是现在?因为命运早已编织好了这张网!我们不过是沿着既定的轨迹行走!”
王泽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的选择还有什么意义?”
江海涛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肉壁间回荡,竟与蓝鲸的低鸣隐隐相合:
“选择?你以为你的‘选择’真的是你的吗?”他猛地指向血肉之门,“看看这扇门!你以为是我们找到了它?不——是它‘允许’我们找到它!”
卡洛斯把玩着罗盘,突然插话:“哎呀呀,这位铁腿先生的演讲真精彩~不过……”他眯起琥珀色的眼睛,“如果命运真的不可违抗,那你挣扎的样子……岂不是更可笑?”
江海涛的眼神骤然阴沉下来。
就在这时,血肉之门突然剧烈收缩,随后——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腥风扑面,门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咚——!咚——!”
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胸口。
卡洛斯收起笑容,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看来……‘房东’等不及了。”
众人踏入心脏腔室的瞬间,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血腥气,而是一股带着咸腥的、近乎神圣的寒意。
整个空间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四周肉壁如同水晶般透亮,折射着中央那颗悬浮的巨型心脏散发出的白光。那颗心脏足有型船只大,表面覆盖着幽蓝色的脉络,随着跳动不断收缩膨胀,每一次搏动都带动整个腔室震颤,发出如同远古鲸歌般的低沉轰鸣。
“看……”江海涛的独眼被白光浸染,木制义肢在晶化地面上敲出笃定的声响,“这就是蓝鲸的心脏。”
银发女子抬手示意作战队分散包围,枪械齐刷刷上膛;郑丹渊的长剑已泛起寒芒;特蕾莎的步枪准星稳稳锁定心脏中央;蓝羽的太刀无声出鞘。
就在众人即将动手的刹那——
“唰!”
一道身影突然拦在江海涛面前。雅戈尔斯展开双臂,旗袍的暗纹在强光下流转如活物,手中握着一柄细长的匕首,刃口正对江海涛的咽喉。
“船长……”她的声音像是从深海打捞上来的碎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会蛊惑人。”
江海涛不躲不闪,反而低笑起来。他伸手轻轻拨开匕首,动作熟稔得仿佛早已预演过千百次:“雅戈尔斯,看你现在这样……应该有好好使用我的异能吧?”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拧开了尘封的往事。雅戈尔斯的瞳孔剧烈收缩,匕首尖端微微发颤:
“你真当我想要这个异能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在腔室内激起层层回音,“过去的我只是一个向往自由的航海者!梦想着穿越雾都的大河,去往无人知晓的彼岸——”
她的怒吼如同雷霆一般,震耳欲聋,响彻整个空间:“而你却化身成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无情地将我裹挟其中!”
她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紧紧地压在江海涛的颈侧,只需稍稍用力,就能轻易地划破他的喉咙,让鲜血喷涌而出。然而,江海涛却毫不畏惧,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你实在是太幼稚了!当年的你,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去掌舵,如何去驾驭那片波涛汹涌的海洋!”
她的愤怒愈发不可遏制,手中的匕首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失控。她咬牙切齿地道:“你把那可怕的‘洪流’强行塞给了我,让我去替你背负那吞噬生命的沉重罪孽!而你自己呢?你却像个卑鄙的偷一样,偷走了我的‘航海直觉’……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你那可笑的独腿能够在海上勉强站稳!”
卡洛斯突然吹了声口哨:“哇哦,这是要上演船长与船员反目的情节了?”
蓝鲸的心脏突然剧烈抽搐,白光骤然大盛!
“心!”穆乘风突然大吼,镜面碎片从掌心暴射而出——
一颗足有成年人体积的幽蓝血珠从心脏剥离,化作狰狞的鲸形水弹轰向众人!
江海涛的狂笑声在蓝鲸的心脏腔室内回荡,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骸骨,紧接着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那里似乎早已为这块骸骨预留了位置。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谁的信念更强大吧!”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块诡异的骸骨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咔嚓——”
骸骨表面的石壳瞬间龟裂,露出内部那颗硕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球。眼球转动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了江海涛的脸。下一瞬,骸骨猛地吸附在他的皮肉上,如同活物般蠕动着钻入他的体内!
“呃啊啊啊——!”
江海涛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整个腔室的白光骤然被染成深海般的幽蓝。他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重组声。
“轰——!”
一道刺目的蓝光爆发,众人不得不抬手遮挡。当光芒散去时,站在原地的已不再是那个独腿的复仇者。
他的身躯被一套狰狞的铠甲完全覆盖,装甲呈现出深海蓝与铁锈红交错的蚀刻纹路,表面布满藤壶状的结晶,仿佛在海底沉睡了数百年。
头戴一顶破损的船长三角帽与铁面罩融为一体,右眼被鲸鱼脊椎骨制成的单片镜覆盖,镜片后闪烁着幽绿色的磷火。
两座微缩的沉船残骸悬浮在肩头,如同护甲般缓缓旋转,腐朽的船帆化作燃烧的幽绿色火焰。
左臂变异为缠满海藻的巨大船锚链锤,铁链如同活物般蠕动。
右臂则化作一门锈蚀的弩炮,炮口凝聚着不祥的蓝光。
他的木制义肢已被彻底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珊瑚与骸骨拼接而成的机械腿,每迈出一步,地面都会留下腐蚀的痕迹。
“这就是……江海涛的真面目吗……”王泽喃喃道,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银发女子眯起眼睛,突然抬手向身后的作战队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会意,迅速后撤到安全距离,其中几人甚至掏出了记录设备,开始冷静地拍摄眼前的一仟—仿佛这只是一场需要“归档”的实验。
“你们干什么?!”穆乘风怒喝一声,想要冲过去阻拦,却被两名伊甸园队员举枪逼退。
“别碍事。”其中一名队员冷声道,“这是‘骸骨适配着’的实战数据,伊甸园有权记录。”
雅戈尔斯死死盯着装甲化的江海涛,手中的匕首突然变得滚烫,几乎灼伤她的手掌。她咬牙道:“江海涛!你疯了吗?!那块骸骨会把你彻底吞噬!”
江海涛的声音从装甲内部传出,却已混杂着金属摩擦与深海回响的诡异音调:
“吞噬?不……这是‘共生’!”
他抬起弩炮右臂,对准蓝鲸的心脏——
“现在,让我们结束这场狩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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