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圣都仿佛谢了幕的舞台，没什么人行走，很是昏暗，寂静。
西瑞斯用神殿的通行证通过了城门，黑金色的兜帽掀到了身后，冰冷的月光洒在他那头白发上，使其更为优雅美丽。
进来后他便放缓了步伐，微垂着头，还心地用手掌护着怀里的花。这是他在米伽达斯看见的花，作为纪念品带回来给她。
他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像是终于有了归处。
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睡……想到她现在一定是又窝在哪里看书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加快步伐。
附近都静悄悄的，店门都已经牢牢关上了。
西瑞斯轻轻地跃上了二楼的阳台窗外，怀中的花只是稍微摇曳了下，他看了一眼，金色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温柔。
他抬起手，有频率地敲了几下窗，这是他们之前约好的暗号。
她一听便会知道是他。
作为她的情人，他每晚都会悄悄从神殿溜出来，敲响她的窗，而后温柔地拥抱她。
然而，这一次，窗并没有打开。
“？”
西瑞斯分明听到了她走到了窗附近，还是那熟悉的呼吸声。
“怎么了？”
少年不禁在想，是不是这次回来得太晚了，以至于她生气了。
他开始寄希望于怀中的花，递到窗边，吐出低沉而温缓的声音，“我给你带了花，要看看吗？”
可窗仍然没有打开。
他甚至还听到了少女啜泣的声音。
西瑞斯心一慌，把手搭在了窗上，想直接打开窗，可却听到了少女的制止声：“不许开窗！”
还带着哭腔。
西瑞斯顿住，不敢再动。
“我们分手吧。”少女一边哭着一边道。
“什、什么？”西瑞斯的身体直接僵住了。
寂静的夜晚，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呼啸声很明显。
她的哭声并没有停止，又重复了一遍：“就这样，我们分手吧。”
少年闭上了眼睛，试图冷静下来，可胸腔仿佛硬塞了什么东西进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里面的灯光浅浅地透过花窗，映在里那盆青蓝色的花上。西瑞斯掀开了眼，执拗地盯着这扇窗，仿佛要透过这扇窗。
“为什么？”
低沉的声音带着不甘与疑惑。
他不明白为何只是离开了一趟，回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没有为什么，”她似乎在擦眼泪，可却一直擦不完，“你走吧，回神殿去，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似乎也不想再与他其他多余的话，转身离开了窗边。
他们甚至都没能见面。
他怎么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视线在窗上凝固了许久，西瑞斯低头看了下自己带回来的花，白色的长发垂落，连他的神情都被遮掩住了。
“可我不想……”已经远离了窗边，听桥还是能听到他的低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离开了，听桥还察觉到他在离开前把什么东西放在了阳台上。
她没急着出去查看，而是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解药咕嘟咕嘟喝下去。
“这药的效果也太好了。”她一边一边忍不住流泪。
是的没错，刚刚的全是她最新研制‘爱哭你就喝’药剂的效果。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戏剧演员，只能喝药表演啦。他居然也没听出来不对，果然是被她的哭声震住了。
“接下来的发展应该会很有趣吧？”
……
西瑞斯记得她过的每一句话。
他并不愿意分手，但现在连原因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挽回？
她一定是被什么人影响到了，而且是关于他的事。所以这是他这边的问题。
那么他就要先解决那个问题。
心脏的温度仿佛已经冷却，西瑞斯将兜帽重新戴上，就这样走回了神殿。
来到了教皇经常待的光明主殿，此时这里除了教皇还有其他人，包括那去药店的人。
他们知道了圣子会在今晚回来。
而且，也知道西瑞斯会先去见那位店主。
淡金色的眼眸此时格外的锋利，看人时没有一点笑意，冷冰冰的。
看他这副模样，那位店主她……
鲁维德张了张口，“看来她已经和你提出了分手。”
西瑞斯直视着他，没有平时的尊敬，语气森冷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言外之意是——‘你们不该掺和’。
鲁维德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在教导圣子的过程中，鲁维德出了很大力，某种程度上来，他算得上是圣子的养父。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与掌控这个孩子，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你还记得你作为圣子的责任吗？”
可是这样的变化绝不能影响到这场赌局。
三层台阶之上，是教皇的座椅，鲁维德就坐在那看着西瑞斯。
西瑞斯冷静道：“我从来没有违背光明的教义。”
他仍在帮助弱的民众解除关于魔物的危机。
鲁维德：“那么你应该也没忘记自己是作为下一代教皇来培养的？”
“……”西瑞斯顿了顿，“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他仍会坚守光明，可余生他已有想守着的人。
鲁维德教皇眼睛骤然一缩，握紧了座椅的把手，“怎么会有比你合适的人？你可别忘了，你是光明诞下的孩子，你这一身强大的光明魔法都是因为光明的祝福。”
“而现在你却要背弃光明？”
西瑞斯微微一怔，他从来没过要脱离光明，日后他仍然会像从前一样，守护那些信仰光明的人们。而且他还打算让那些玷污了光明的让到应有的惩罚。
他道：“我从未打算背弃光明，只是我不愿做教皇罢了。”
普修旺高喝道：“胡闹！你若不做这教皇，还有谁能担这个位置？光明已经赐予你祝福，便是让他引领神殿，守护好这片大陆！”
西瑞斯也没有被他们话绕进去，“即使是作为圣子，不，或者仅仅是作为神殿的一名普通魔法师，我也会与神殿一同守护这片大陆。”
普修旺干瘪的嘴角一抽，改了话术：“你还记得上一回你追究的那件事吗？其实归根结底是那些饶私欲私心太重，就连神殿的主教也不能免。”
“所以如果你能成为新一任教皇，一定能将神殿管理得更好，到时也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西瑞斯眼神微微闪烁了下，“……我已经有了私心。”他在神殿没审判前，就动手处决了危害到她的人。
鲁维德也想到了这事，咳嗽了几声，再次转变了话术，这一回用的话术是劝服那位店主的‘大爱’。
“……那位姐也知道，你是光明的眷属，不能耽于情爱，所以才主动与你提出了分手。”
“你作为圣子，也更应该明白这件事才对。”
普修旺跟着道：“不管怎么样，那位姐已经答应了我们，与你分手以及不再见你了。”
西瑞斯冷眼看着他们，这一次他没有再开口。
他并没有被劝服。
他们所的不过是上位者为了获取更大利益用来粉饰的话语，自从上一次，他就在观察这几位的言行，以及私下调查神殿往年的记录……他们似乎很想让他成为光明的引导者，并且很担心他误入歧路。至于原因，他目前还不知道。
就算在这点明，他们也不会回答他，也许会对他更加戒备。
当然，这些并不是他现在最为在意的东西。
西瑞斯知道她分手的原因了……如果是这样，他该如何让她回心转意呢？
他们这段爱恋就这样作为‘光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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