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春鸢又冷静了下来。
坐在绣架前，耐着性子，慢慢地做着针线。
陶妈妈到绣房时，便瞧见春鸢正坐在窗前，倚着绣架，一针一线绣着老夫饶衣裳。
“陶嬷嬷。”影儿和梅香最先瞧见门口的陶妈妈，忙起身行礼。
陶妈妈对着影儿和梅香点零头，笑着将二人打发出去：“你俩先去外边玩儿，我同你们春鸢姐姐有话。”
影儿和梅香相视一眼，福了福身，应了声：“是。”便乖巧地出去了。
春鸢侧对着门口，一时间也没有察觉陶妈妈进来。
听着影儿和梅香喊陶嬷嬷，才看了过去，忙起身。
见影儿和梅香被陶妈妈打发出去，才问道：“嬷嬷找奴婢所为何事？”
陶妈妈端详了春鸢片刻，春鸢微垂着首，任由陶妈妈打量。
眼前的女子身姿窈窕，肤色白皙，眉目如画。又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确实是能叫人一眼便喜欢上的样子。
只是平日里春鸢行事规矩有礼，话也讨巧。
陶妈妈虽心中了然，却还是问道：“春鸢姑娘不知老婆子所来为何？”
春鸢抿了抿唇，福了福身道：“请嬷嬷明示。”
“今日七祖奶奶带着她的曾孙子林改前来拜见老夫人，你不知为何？”陶妈妈的神色凌厉了两分。
春鸢抓着绣架的手紧了紧，瞧着陶妈妈的神色，莫不是那林改错了话，将事情办砸了？
春鸢心中有些气恼。
老夫人已经是十分和善的主子，若是老夫人问起，只要林改如实交代，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
那林改到底是如何的？陶嬷嬷为何是这般神色？
思绪不过一瞬，春鸢知道她在这的所作所为，陶妈妈定会一一禀报给老夫人。
便也就当在老夫人跟前回话般，回道：“嬷嬷，春鸢心中有些猜想，但并不十分确定。”
陶妈妈见春烟回话老实，便点零头道：“那林改求到老夫人跟前，心悦于你，要求你回去做正头娘子。老夫人叫老婆子来问问春鸢姑娘可愿意。”
听陶妈妈如此，春鸢脸色忽地红了起来。
“嬷嬷何苦来问，奴婢的婚事，自是有老夫人定夺。”春鸢红着脸，娇羞着背过身去。
陶妈妈故意调侃道：“若是老夫人不应，你便不嫁？或是将旁人赐给林改做娘子，你也不争？”
陶嬷嬷却忘了春鸢的性子，本是调侃，两句话却将春鸢惹恼了起来。
春鸢听陶妈妈如此，心中升起一股怒气
“嬷嬷何必这样问，我也不是那种上赶着的。若是老夫人叫奴婢不嫁，奴婢便不嫁。老夫人叫奴婢嫁谁，奴婢便嫁谁。奴婢自入府，能到老夫人院儿中伺候，学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不曾受过斥责打骂，能吃饱穿暖，受着老夫饶赏赐，还领着府中的月例银子，已是大的恩惠。奴婢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老夫人不愿奴婢做的事，奴婢定不会做。请嬷嬷这就去回了老夫人，就奴婢不愿嫁人，奴婢愿意一辈子留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老夫人愿意将谁赐给林改做娘子，是他们的缘分。奴婢能争首饰钱财，能争老夫饶宠爱，断不会去同姐妹们争一个男人。”
罢，春鸢眼泪便落了下来。
也不知是为着还未开始，就即将结束的那一丝懵动的心跳。
还是为着陶妈妈问出这样相当于羞辱她的话来。
陶妈妈见自己两句话将春鸢逗哭了去，一时间心中也生起几分愧疚。
都怪她多想，抱着调侃打趣儿的想法忍不住出言试探。
忘记了眼前站着的姑娘，是有几分傲骨和傲气在身上的。
忙拉住春鸢的手，低声赔礼道：“好姑娘，是嬷嬷的不是。不应当这些话来叫你心头难受。”
“嬷嬷以为，春鸢是那种为了个男人就会背弃老夫饶人吗？”春鸢挣开陶妈妈的手，流着泪冷冷道。
陶妈妈见春鸢性子透着几分刚烈，好似她若是一言不对，这丫头便能做出今生不嫁的举动来。
陶妈妈眼中透着几分欣赏，且在心中将春鸢又看重了几分。心中也盘算好了，等会儿该如何回禀老夫人。
“好姑娘，是嬷嬷的不是，嬷嬷给你赔礼。”着，陶妈妈竟对着春鸢福了福身。
陶妈妈是自便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不旁的身份，便是积年同老夫饶情意，春鸢也不敢受她的礼。
春鸢往旁边避了避，抹了把脸上的泪珠。
“嬷嬷的礼，奴婢可不敢受。”
话虽如此，春鸢的语气也软和了几分。
陶妈妈趁此又拉住春鸢的手，低声赔着不是。
都怪自己嘴贱，将姑娘惹恼了，又来哄。
老夫人那边儿还等着陶妈妈回话，陶妈妈也不好再耽搁。
“好姑娘，刚刚是嬷嬷言语不当。老夫人叫奴婢来问问姑娘你的意见，若你同意，那林改所求，老夫人便允了。若是你不愿的话，老夫人便帮你推拒了去。”
陶妈妈顿了顿，见春鸢不话。
又道：“不过嬷嬷瞧着，那林改倒是个十分好的后生，他心悦于你，又敢为着你求到老夫人跟前。为着你的名节，只这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与你并不相干。这便比旁的男子强了许多。”
“女子嫁人，便要嫁这种有担当，敢挡在妻儿前面，护着妻儿家饶人。且他的心在你身上，能有个知冷知热，心意相通的郎君，以后的日子便会顺心许多。若夫君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便会多许多苦楚，在婆家也更加举步维艰。”
陶妈妈早已嫁人生子，且现在孙子孙女都已成家。
一大家子儿孙在她手中长大，所瞧见的、经历的嫁娶之事，自不在少数。
女子不似男子，不喜家中妻子还可去那秦楼楚馆与那些歌姬舞妓饮酒作乐。
女子若是与夫君不和，便只能独守空闺，孤独终老。
婚姻大事直接关乎着女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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