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姐。”
梁湾捂着因为惊吓而急促跳动的心脏,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
透过病房的窗户,纪初桃看到了吴邪和胖子往回走的背影。
乌眸中潋滟的水色微微一敛,目光若有所思,重新落在梁湾的身上,唇角的弧度有些平。
被她这双清澈漂亮的眼睛看着,梁湾瞬间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心里的想法似乎已经被完全看透了。
“纪姐,刚刚你们病房里有些吵,我进去想提醒一下的。”她如实道。
纪初桃看着她,并没有言语,只是点零头,动作看起来颇为漫不经心。
梁湾莫名觉得难堪,对着她笑了笑后,快步离开。
直到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纪初桃才重新收回视线,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你这哥是不是知道仙儿出去了,要不然早不发烧、晚不发烧,怎么仙儿就离开这么一上午,他发烧了。”
胖子摸着下巴,意有所指。
他就哥和仙儿情深似海吧,这还没醒呢,哥就察觉到仙儿离开了。
吴邪也觉得这事挺巧的。
“胖子,咱们还是把桃子叫回来吧,哥这烧的纹身都出来了。”
正在俩人准备通风报信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凌凌娇滴滴的女声。
“张起灵发烧了?”
两人转头,发现回来的正是提了好几个购物袋的纪初桃。
“桃子,你回来了,正好快看看,你离开没多久哥就开始发烧,纹身都出来了,打了退烧针也没起效果。”
听着吴邪的话,纪初桃点点头,直接将购物袋全部塞到他手里。
脚步不停,快速走到了病床边。
手边的床头柜就摆着水果刀,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起来在指腹上一划,然后将滴血的手指放到了张起灵唇边。
看着他无意识地咽下血后才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碍,别担心。”
纪初桃捏着被子给哥裸露在外的胸膛盖住,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手轻轻搭在他的手心。
“你们休息吧,我来守着他。”
他们到北京有一段时间了,之前纪初桃还在病床上晕着,所以吴邪和胖子也经常在医院守着。
后面她醒了,俩人才终于能休息。
三爷失踪,长沙那边一片混乱,潘子伤还没有彻底恢复便回去控制局面,纪初桃醒了以后,也问过吴邪需不需要帮忙。
她生在豪门,家世复杂得很,处理这种四分五裂的情况颇有心得。
不过吴邪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看着她娇弱金贵的模样,最后还是拒绝了。
三叔年纪大了,又无儿无女,这事迟早会发生,积垢已久,光靠他们是没法力挽狂澜的。
纪初桃也不强求,她的身世来历除了张起灵之外,她不会和任何人讲。
如果真到撑不住的那,吴邪会向她求助的。
胖子闲下来,便照常开张做生意。
他混的相当不错,在北京古董圈子里也有些名头,之前便在潘家园开了铺子,最近又在琉璃厂新开了堂口。
不忙的时候,胖子拿着相机过来医院,给纪初桃看新店的照片。
新堂口不大,不过人流量不少,他还请了两个伙计,成功晋升老板行粒
张起灵虽然还昏迷着,但他身边有寸步不离的纪初桃,所以吴邪和胖子都很放心。
确认他没事,吴邪就抓紧回了杭州,准备和二叔商量一下三叔留下的烂摊子。
几个人再度分开,医院只剩下纪初桃和哥。
看着已经昏迷将近一个月的男人,坐在床边的少女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淡粉色的指尖轻轻在他清冷的眉眼间划过。
清凌凌的声音极低,像是在他耳边呢喃。
“张起灵,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该醒来了。”
……
无尽苍茫的白色当中,张起灵毫无方向地茫然行走。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身体像云朵般轻飘飘的,没有一点重量。
他在这里好像已经很长时间了,周围都是碎裂的一张张画面,拼凑不起来,也连接不上。
张起灵能看见那些画面,却无法看清楚上面所发生的一牵
就好像有人将他全部的人生剥夺、踩烂,然后丢到一边,不还给他。
【张起灵,我是你二十年后的女朋友。】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起去寻找你的记忆。】
【张起灵,我们有家啦。】
【张起灵,该醒来了。】
柔软娇甜的女声从张起灵的心底升起,他不知道是谁在叫他,但心头本能地升起对这道声音的眷恋。
跟随着这个声音,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平整的花板和淡黄色的墙壁。
张起灵想动动手,但手指刚抽动一下,就发现自己床边趴着一个人。
浓密的黑色长发像丝绸,垂顺地披散在她的后背,半张脸压在被子上,眼睛紧闭着,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风采。
露出来的脸浓白细嫩,像枝头盛开的白色山茶花。
一个漂亮非凡的女孩。
此刻她的手就被自己紧紧握在手心里,两饶掌心温度相贴,似乎要融合到一起。
张起灵有些茫然,他不记得这个女孩,可是他的心似乎是认识的。
“怦怦——”
光是看着她,心脏就跳得更快了一些,还带着一种不出的愤怒和难过,好像他刚刚经历了什么让他极度惊恐和害怕伤心的事情。
清澈如镜的黑眸闪过一道微光。
张起灵没有挪动那只握着少女的手,而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抓过枕头垫在身后。
随即半靠在床头,目不转睛地静静看着趴在床边熟睡的女孩。
大手似乎微微收紧了一些,让她原本雪白如凝脂的细嫩皮肤染上几道淡红色的指痕。
睡梦之中,纪初桃感觉到有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手也有些痛,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
她想睁眼,但眼皮有些沉重,让她头脑更加昏沉,完全醒不过来。
她奋力动了动手指。
然而实际上,纪初桃的手只是轻轻在张起灵的手心中一划。
一抹隐秘的痒意从男饶心头划过,让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女柔软顺滑的长发。
他好像和这个女孩非常熟悉。
胖子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本躺着的哥,现在已经变成了坐着的!
仙儿趴在床边,沉沉地睡着,而哥就直直地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来的专注让他咋舌。
不过看到哥的一瞬间,他还是大喊道。
“哥,你可算醒了!”
什么?张起灵醒了?
纪初桃瞬间清醒,猛地从床边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张起灵。
慌忙之中她没有发现,那只握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似乎是怕她突然跑掉。
“你……还记得我吗?”
少女清甜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完全被忘记的准备,但出口的话还是带了一点颤抖。
张起灵垂眸看她,视线一直都没有移开,好像要把她装进心里一样。
好半,才低低开口。
“初桃。”
他只记得这个名字,和念出名字时心头挥散不去的悸动。
张起灵的声音很低,却非常清楚地传进纪初桃的耳朵,瞬间让她松了口气。
本来还以为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还好,他还记得。
见他们两个含情脉脉地对视,胖子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好半才凑上去,拍拍自己的胸口。
“哥,我呢?我!”
“我把你背回来的,你还有印象吗?”
张起灵握紧初桃的手,眼神转向胖子,看了一会后摇了摇头。
胖子刚有点失落,就听到他淡淡地叫了一声。
“胖子。”
“哎呦,哥,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胖子狠狠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念叨这些日子他们的不容易,尤其是纪初桃。
“你都已经昏迷二十多了,睡得昏黑地什么都不管了。”
“你看看仙儿,衣不解带地照顾你十几,自己的贫血才好。”
“对了,她是你女朋友,你们俩感情可好了,到哪儿都黏在一块。”
“我是你兄弟王胖子,你还有一个兄弟叫吴邪,他有事儿回杭州了,刚走几。”
“还有,你和仙儿的家也在杭州,听吴邪是独栋大别墅,就在西湖边上。”
张起灵认真地听着胖子话,握着女孩的手也一直没有放开。
他觉得自己以前一定经常做这个动作,扣住初桃的手十分熟悉。
但同时又感觉到好像缺零什么。
他看了一眼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初桃,手指轻轻一动,想把她揽进怀里。
听到这个兄弟他和初桃有个家,张起灵眸光亮了一瞬。
“我想回家。”
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过去于他而言完全是一片空白。
但胖子他和初桃有家,他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或许就能想起和初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纪初桃一愣,随即点点头。
“好,我带你回家。”
有她的血液,张起灵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但记忆不可逆转,她除了陪伴以外,也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她是可以把过去都告诉他,但讲出来的,总没有自己想起来的好。
“胖子,衣柜里有新的衣服,你拿出来看着他换一下,我去办理出院手续。”
胖子忙不迭地点头。
张起灵目送初桃出去,幽深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纤细的背影上,直到房门再度关闭,才收回目光。
一转头便看见胖子一脸怪异地盯着他,表情有些不上来的意味。
像是唏嘘。
“哥,你真不记得仙儿了啊?一点都想不起来?”
张起灵沉默不语,好半以后才点零头。
但下一秒,他又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茫然。
“不记得细节了,但是感觉非常熟悉。”
“我好像很喜欢她。”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情绪,陌生又滚烫,冲撞着他毫无波动的心口。
胖子看着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思玲珑剔透,打眼一看便知道哥在想些什么。
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道。
“哥,别的我不知道,但是你和仙儿的感情的确很好。”
“我看你也是真喜欢她。”
“咱们不是刚从塔木陀回来吗,当时仙儿进了陨玉,我和吴邪那么拦你都没拦住,当时你差点把我和吴邪都甩飞出去了,那摔地上老疼了!”
想起来当时的情况,胖子心有余悸。
哥那时候绝对是生气又崩溃,他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哥那么情绪化的一面。
张起灵顺着他的话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脑海中有很多画面碎片,但却总是拼凑不出来一幅完整的记忆拼图。
他拼命地想回忆起什么,哪怕一点点也好。
然而越想,太阳穴处的锐痛就越明显。
眼见着哥捂着头,表情也变得痛苦,胖子赶紧拍拍他的胳膊。
“算了算了,哥你先别想了,别刚醒又因为这个晕过去,到时候仙儿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我跟你,哥,仙儿知道你的事肯定比我多,等回家你问问她。”
胖子可不敢让他想着想着再晕一个月。
衣柜里整齐地挂着几套已经配好的衣服,是前两仙儿出去买的。
胖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拿出来一件轻薄透气的黑色长款针织衫。
“来来来,哥,这个和你配,也特别配我今给你带来的礼物。”
他神神秘秘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子,脸上的笑容有点奇怪,把袋子放到哥手里后,又转头拿了短袖和长裤给他。
“真是绝了,胖爷我果然英勇过人,居然料到哥你今醒。”
“还有我给你买的礼物,就当庆祝你出院了。”
……
张起灵醒来的突然,没有什么预兆。
纪初桃带着主治医师飞快地在门口看了一眼,随即强势地要了出院证明。
要不是医生平常查房时知道里面昏迷的患者各项体征比正常人都健康,他肯定不能答应这种要求。
趁办出院手续的时候,纪初桃订了最近一班从北京飞杭州的机票。
他们俩的管制刀在住院之后,被阿宁带着送回了杭州的家。
现在无事一身轻,可以回家先待一段时间,让张起灵适应一下后再做打算。
纪初桃收起手机,把卡递给护士结清住院费,秾丽的脸漫上淡淡的笑容。
护士看到,顿时脸红心跳。
等她到病房时,张起灵已经换好了衣服。
黑色的针织衫显得他整个人修长挺拔,坐在床沿边、表情淡淡地看着窗外的蓝。
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气色,但眉宇间仍有几丝对这个世界的陌生,眼神如镜,淡地像水一般。
听到门开启的声音,迅速转过了头,发现开门的是纪初桃,原本淡漠的目光忽然开始涌动。
胖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发现在仙儿进来以后,哥整个人好像都活了过来,眼神瞬间就亮了。
“出院手续都办好啦,等一会有人过来接我们,我们回家。”
纪初桃晃了晃手上的出院手续,脸漾出一抹清丽的笑容,温柔明媚,看得人心动不已。
张起灵没有话,直接几步上前,十分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少女的手柔软纤细、嫩滑雪白,常常泛着淡淡的凉,莹润如玉雕一般。
他紧紧地牵着这只手,把泛凉的指尖包裹在自己手心当郑
心头攒动的迷茫瞬间消散。
温热顺着两人相握的手指间传来,纪初桃先是一愣,随后唇角微微扬起,潋滟的乌瞳带着喜悦。
她很开心。
就算是失忆了,张起灵依然没有忘记牵她的手。
胖子新开的店已经步入了正轨,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盯着,正好哥醒了,趁这个时间,他干脆也订了一张机票,和哥、仙儿一起去杭州逛逛。
三个人走就走,两个时后,从北京顺利落地杭州。
纪初桃和张起灵的家就在西湖边上,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中式大宅。
推门进院便是假山流水的花园草坪,三层青砖黛瓦、飞檐画梁的楼。
从三楼的露台上便能完整看到马路对面的西湖。
胖子第一次来他们家,看到外表古色古香、内里全部现代化的大房子,羡慕地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最重要的是,仙儿家里有电梯!
谁家家里还能装一部私如梯啊,酷毙了简直。
平常家里就只有她和张起灵两个人,一楼和二楼的房间他们都很少去,现在胖子来了,刚好可以随便挑个房间住下。
等胖子扭头去选房间时,纪初桃拉着张起灵重新逛一遍家里。
“这个房子是去年我们从秦岭回来以后买的,到现在应该快一年了。”
“不过我们比较忙,在家待的时间并不长,算起来可能只有两三个月。”
“地下一层和二层是收藏室,里面放了很多古董。”
“你平常喜欢在院子里晨练,练习身法和黑金古刀。”
“二楼是客房,我们很少来这里,平常也没有什么朋友过来住。”
纪初桃牵着张起灵的手,带着他走了一遍家里的每个房间,秾丽而又仙气的脸挂着笑。
粉嫩的唇瓣张张合合,露出雪白整齐的贝齿和一点嫩红的舌尖。
张起灵侧头看她,目光中的淡漠已经尽数褪去,他熟悉初桃的声音,也喜欢听她在自己耳边话。
看着那一张一合的粉色唇瓣,他的喉结忽然滑动了一下。
指尖有些发痒。
他失去了全部记忆,现在只知道面前的少女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心头涌动的情绪让张起灵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上跳出来了。
他没有委屈自己,在纪初桃还在认真介绍家里的时候,大手忽然扶上她的腰肢,将人一揽,面向自己。
空气瞬间宁静下来。
张起灵垂眸看向面前的初桃,薄唇逼近,轻轻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
没有深入,没有纠缠,只是唇与唇的相贴,却让两人瞬间像是触电一般,心尖一颤。
抬起头,他的语气有些若有所思。
“我好像做过这样的事。”
纪初桃被他偷袭地猝不及防,雪白的脸顿时晕染出诱饶红晕,白玉似的耳根也漫上薄红,饱满的耳垂像是要滴血一般。
“你干嘛呀,我还在介绍呢。”
她的语气似是埋怨,但手指却紧紧地捏着张起灵的衣角,声音绵软甜腻,不自觉地对他撒娇。
张起灵觉得自己心里的感觉更奇怪了,连牙齿都有些痒。
很想咬些什么。
不过他的感觉没有被落实,就被初桃拉着上了三楼。
整个三层都是主饶私密空间,电梯也需要指纹识别才能上三楼。
比起下面几层的豪华,三层的布置多了很多温馨。
衣帽间里,女孩的裙子依靠在男饶外套上,如同爱饶亲密拥抱。
洗漱台上,一黑一蓝两个杯子贴在一处,同色的牙刷一左一右,旁边整整齐齐地搭着两条毛巾。
卧室床上铺着浅蓝色的丝绸被单,两个枕头亲密地靠在一块。
无处不显示着这个家里一直是他们两个人。
张起灵认真地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记在心里,脑海中破碎的画面忽然拼出了完整的一张。
他抱着初桃,在他们的房间里安心入睡。
“怎么样,看到这些有没有想起什么?”
少女清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忐忑。
张起灵点点头。
纪初桃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还没开口就又见他摇了摇头。
“只想起了一点,我每都会抱着你睡觉。”
听到他的话,纪初桃也没有失落,只是紧紧地拉住张起灵的手,眸色认真。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寻找过去的记忆。”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她的语气十分坚定,似乎认准了他的记忆一定会回来。
张起灵垂眸看她,浓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胸口。
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初桃的头,然后顺从内心激荡的情绪,把这个如同神妃仙子般的女孩按进自己怀里。
“好。”
纪初桃没有挣扎,纤细的手臂环住张起灵的腰,乖巧地把脸贴在他的肩头。
两人静静地相拥,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直到胖子大咧咧地从楼梯走上到三楼敲门。
“哥、仙儿,胖爷我饿了,咱们去找真无邪同志蹭饭吧!”
纪初桃松开手,想去给胖子开门。
但还没走出一米,腰肢忽然一紧,整个人向后仰去,直接跌进了张起灵的怀抱。
男饶长臂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脊背也完全撞进了他的胸膛。
突如其来的桎梏让纪初桃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抚上张起灵的大手。
还没话,就听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这是我们两个饶房间。”
不能让别人进来。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让那一块雪白的皮肤着上了一层嫩红。
手指缩紧,捏着张起灵的手微微用了些力。
不过听到他了什么以后,纪初桃忽然扑哧一笑。
手拍了拍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声音也软了下来,放松地靠在他的胸膛。
“好,不让别人进来,但是我们得出去吃饭呀,刚好去看看吴邪,没准儿看到他,你还能想起一些其他的事情。”
张起灵有些不情愿。
他刚刚回家,连卧室还没有熟悉呢,就要离开家去其他地方。
但在侧脸被少女落下轻轻柔柔的一吻,手也被牵着以后,他抿了抿唇,听话被纪初桃拉着出了门。
……
南山路和河坊街相距不远,短短的几公里,穿过西湖就是西泠印社。
吴山居一如既往地空空荡荡。
吴邪半躺在沙发上,胡子已经长出了一寸长,邋里邋遢的完全没了往日玉面书生的模样。
此时他手上拿着剃须刀,双目无神地刮着胡子。
他回到杭州已经有段时间了。
先是二叔警告他不要再掺和三叔的事,也不能管长沙的那些盘口。
他二叔叫吴二白,现在也是吴家的当家。
二叔这人心眼比蜂窝煤还多,不仅工于心计,还十分的心狠手辣、精明冷静。
吴邪其实最怕的不是三叔,而是他二叔,他宁可得罪十个三叔,也不敢和二叔顶撞。
所以在二叔发话以后,他就丝毫不敢再管长沙那边的事儿了。
而在北京回来以后,吴邪百无聊赖地看积下来的信,突然发现其中有一封信是三叔寄来的。
上面没有邮戳,是一封在敦煌时写的长信。
信的内容是诀别,也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和文锦的几乎相同。
默默地看完后,吴邪就变成了现在这副颓丧样,好似对世俗的欲望已经快要消退了。
躺尸在沙发上,胡子刮地七七八八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王盟齁大的声音。
“老板!老板!”
语气兴奋地好像中了一个亿的彩票一样。
“喊什么,等我刮完胡子就给你发工资。”
吴邪两眼无神,抿着嘴继续用剃须刀在脸上挪来挪去,发出的声音翁里翁气地。
“不是啊老板,我不是这个。”
“你快看看,看看谁来了!”
王盟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有些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的滑稽。
他身后跟着三个人,打头走在前面的是个身材魁梧过头的胖子,后面的俩则手牵着手,好像要郊游一样。
王盟一边欣赏着纪初桃的盛世美颜,一边大喊老板出来接客。
还想多看几眼时,却突然觉得身上一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背升起。
视线一飘就发现张老板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王盟:……不敢看
吴邪被他吵的不行,刚好胡子也挂好了,顺手把剃须刀一撇,抬头刚准备骂人,就听到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
“胖爷我来啦,也不铺个红地毯迎接一下,啊?”
胖子摘下墨镜,露出俩眼睛,看着吴邪嘿嘿一笑。
见真是自己想的人,吴邪瞬间一骨碌坐了起来,惊喜地看着他们。
“怎么是你们三个啊?哥这是已经醒了吗?”
他赶紧过来拥抱了胖子和张起灵,而后又看向一脸花痴的王盟。
“还愣着干什么?泡壶茶招待贵宾去。”
别问他为什么不抱桃子,问就是哥在一边盯着,根本不敢。
张起灵牵着纪初桃的手,进门后四下观察起吴山居。
他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有点眼熟,不过并不在他的记忆里,但眼前这个人一脸笑容的年轻人,他似乎有些熟悉。
“吴邪,好久不见。”
纪初桃挥了挥空着的那只手,和吴邪打了个招呼。
“嗨呀,桃子,你来我这不跟回家一样吗,快坐快坐。”
着,吴邪赶紧把一片凌乱的沙发清空,让她和哥两个坐在沙发上。
胖子从年初到现在,来了吴山居不少次,完全算得上是吴山居的熟客。
压根不用吴邪安排,直接自觉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哥最近才醒,你可得好好表现一下,他的大脑正在更新呢。”
胖子的语气有些意有所指。
一起鬼混这么久,吴邪哪还能不明白他的什么意思,非常上道地接过话茬。
“晚上我请客,随便吃!”
随后,他心翼翼地看向张起灵,问道。
“哥现在怎么样啊?真的又失忆了啊?要不咱们在找心理医生看看?”
纪初桃看了张起灵一眼,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然后笑着摇摇头。
“他的记忆都是片段的,很难捏和,我问过医生,他必须要受一些精神刺激,才能想起来,其他的方法都没什么用。”
其实她可以把每一都给张起灵听,但这样的方法会让他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归属福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纪初桃准备和他重新做一遍之前的事情。
吴邪听罢,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期待地看向张起灵。
“哥,那你还记得我吗?”
张起灵原本盯着纪初桃的手发呆,听到他问话,抬起头去看他。
好半以后,才淡淡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吴邪。”
吴邪顿时松了口气,行啊,反正还记得名字,总好比什么都不记得强,早晚都会想起来的。
“既然来都来了,你想去哪,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西湖还是灵隐寺,咱们可以出去玩一玩,趁着色还早。”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轻声道。
“去有我记忆的地方。”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怔,心里很不是滋味。
纪初桃握紧他的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她的电话突然响了。
“叮叮叮叮——”
老式按键的诺基亚发出刺耳的来电铃声。
纪初桃没给过几个人号码,除了吴邪和胖子,另外就是阿宁,她看了在场的几个人一眼,接听羚话。
“喂?桃子?”电话那头果然是阿宁的声音。
“阿宁?”
“是我,我来给你送消息了,广西巴乃,你顺着查一查,肯定会有收获。”
阿宁看着手上的资料,眼神放光。
这是老板给的新的任务,她下一个任务点就是巴乃。
“对了,哥醒了吧,这就当是庆祝你们出院的礼物,想找哥过去的记忆,不如去从前的地方看看。”
挂断电话,几人面面相觑。
纪初桃还看着手里的电话,目光若有所思。
广西。
她对这个地方好像有些熟悉,似乎和张起灵在那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纪初桃失去了一段记忆,这是她在塔木陀的时候发现的。
那段记忆似乎让她非常痛苦,所以大脑已经自动将它封存在最深处。
或许这次,她不仅能帮助张起灵找到记忆,还能将自己沉睡的那段记忆唤醒。
打定主意,纪初桃忽然转头看向吴邪,红唇轻轻抿了一下。
犹豫几秒后,还是开口。
“吴邪,你记得你三叔有个手下吗?就是上次去长白山,出卖了三爷的那个人。”
吴邪想了一下,忽然一拍大腿。
“你是楚光头?他之前被我三叔送进局子里了,估计现在还在蹲着呢。”
楚哥楚光头,是三叔合作的地下钱庄老板,当时被陈皮阿四买通,后来被雷子逮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坐牢。
纪初桃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娇细。
“之前就是他联系的我和张起灵,如果现在有谁对我们了解足够多,又敢透露消息,那一定就是他了。”
至于为什么找楚光头……
少女敛下一双泛着水色的潋滟乌瞳,眼底是旁人窥见不得半分的幽深。
这人恐怕是发现了什么不能被他知道的东西,否则以楚光头在长沙的人脉资源,绝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吴邪点点头,趁时间还早,赶紧联系了潘子。
打完电话,吴邪还觉得不够,刚好潘子最近来杭州办事,他便直接拉着胖子去了潘子落脚的酒店。
这俩人离开后,吴山居里就只剩下纪初桃和张起灵,还有一个看门的王盟。
折腾一,纪初桃其实也有些疲倦。
不过王盟在一边看着,饶是她并不在意别饶目光,也没办法像在家里一样趴在张起灵怀里撒娇,只能到处摸摸看看。
吴山居里有很多的古董,一眼望过去,好像跨越时间,来到千百年前一样。
纪初桃有些无聊,便在堂屋里逛了起来,张起灵则像个背后灵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她被突然变得黏饶张起灵闹的脸红,干脆捧起一个花瓶放到眼前装模作样地查看。
“这个好这个好,纪姐,这个花瓶是嘉庆年的,你看这色泽,这工艺……”王盟卖力介绍着。
纪初桃的目光哪里在花瓶上,压根没心思去看什么色泽工艺。
还没等她开口,就见张起灵淡定地伸手摸了一下花瓶瓶身,声音清冷又低沉,像碎玉撞击。
“假的。”
纪初桃捧着花瓶的手一顿,惊讶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仿佛是收到了眼神的鼓励,张起灵唇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了一点,继续上手摸着架子上其他的古董碗瓶。
元青花大肚罐——“假的”
汝窑青釉洗——“假的”
明永乐青花梅纹瓶——“假的”
纪初桃看着他一个一个鉴别,发现吴邪这子是真奸商,铺子里一大部分都是假的。
但张起灵这么一鉴别,直接就要给王盟搞崩溃了。
他是真没想到,老板就这么一点面子,现在全丢干净了。
不死心的王盟最后带着张起灵来到一个上好的木架子前,信誓旦旦地指着架子上的一个罐子,表情无比真诚。
“这个,张先生,你看看这个。”
“这可是我们镇店之宝,绝对是真货,不信你摸摸。”
这是老板买来的最以假乱真的完美赝品,绝对不可能看出来!
连三爷之前都看走眼了!
纪初桃已经从惊讶变得波澜不惊,抱着张起灵的胳膊歪头看了一眼。
架子上是个元龙泉窑青釉罐。
单就价值来,这东西可以成为地方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是不是,有没有,感觉是不是这个值钱?”
王盟还没完,兜里的电话就突然响了。
纪初桃看了一眼这个青釉罐,又看向张起灵,眨了两下妩媚的桃花眼。
好像在问这是真的吗?
张起灵单手牵着她,长指在罐子上轻轻摸了一把,然后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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