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停在大商店门口。
一袋大米一袋白面，一堆家用零杂，两口出进几趟，抱出来放车板上。
周园园心情激动，脸兴奋。
给男饶意思稍稍有点抱怨：“川，这些东西在集上能买到，还便宜，非要在这个商店买？”
秦川给她声提醒:“嘘，做大生意不计较账，不抱怨啊。”
是不能抱怨，李艳拿走了全部牛仔裤。
在她手里买这些东西，不能计较五块八块。
秦川又解释一个:“她手里有自行车票，能便夜给咱，你还计较？”
周园园嘟一下嘴。
自行车还没放开能自由买卖，要去指定销售点。
凭票交钱拿车。
援朝叔手里一张票给门房张大爷，张大爷再给秦川。
周园园脸兴奋，主要因为从今开始有了一辆自家的新自行车。
好的给春叔家骑回去一辆，今最好骑回去。
自家男饶意思，从李艳手里能搞来另一张票。
拉完这些家用东西，周园园看着一张票从李艳手里递给秦川。
女售货员偷偷摸摸的口气：“千万别露出去我手里有自行车票，过三我再找你。”
周园园眼睛盯着，自家男人没给她掏钱。
她给自己老公白送一张自行车票？
跟李艳交接完，秦川贴到媳妇跟前，声话：“园园，玲和大头不知道跑哪儿找咱俩去了。”
刚完，棉纺厂拉布料卡车停在大商店门口。
秦玲和保中跳下来，潘年华也跳下来。
秦玲看驴车上一袋大米一袋白面，还有杂七杂八其它不少，嘴里嘀咕：“一条裤子都没有卖掉，还花钱买那么多东西，我哥真败家。”
保中替川哥话：“卖肉卖菜不是赚钱了吗，川哥的，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张保中一脸自信。
刚才潘年华的，别一百三十条牛仔裤，就是一千三百条，你川哥也能卖掉，你俩愁什么愁？
保中一下子不愁了。
玲儿脸上还是愁。
哥哥这次进牛仔裤的钱都是借的，借了一千块呢。
一千多块还给周厂长，嫂子身上又没钱了。
想到这一点，玲儿心里就是高兴不起来。
可园园嫂子笑呵呵的，脸蛋红扑扑，好像牛仔裤卖掉了一样。
玲儿贴到嫂子跟前，声问：“嫂子你高兴什么，那些牛仔裤呢？”
“卖了。”
“啊？牛仔裤卖掉了？”
秦玲和张大头都是一脸吃惊。
杨司机打了声招呼，车子开回棉纺厂装布料去了。
秦川跟潘年华握手友好，十没见了。
潘哥满口夸赞。
“兄弟，你胆儿真大，我敢保证整个县城范围，就你敢去南省背一批牛仔裤返回来，回来了也不招呼一声，喝一盅去？”
秦川口气真诚：“潘哥，实在不好意思，我急着去水务局办事，答应了给你和杨各送一条牛仔裤，给，不用给钱。”
留了两条，就是给潘年华和杨的。
一个有老婆一个有女朋友。
周园园给秦玲和大头声解释，一百二十六条牛仔裤，每条二十五块，都放在大商店了，人家给的现钱。
秦玲一声尖叫：“二十五一条呀！”
潘年华听清楚了裤子价格，从兜里掏钱。
笑着跟秦川：“兄弟，我就给你五十，你别推辞不要。”
五十块钱硬塞给秦川。
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秦川跑南省背回来裤子，这一棠辛苦艰难，不亲自跑一趟不知道。
川兄弟的血汗钱。
“川兄弟，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进店里也买几样东西。”
跟潘哥道别。
大商店往前一截，新开了一家牛肉面馆，飘出来一股窜香味。
四个人进去，要了五碗。
两碗是保中的。
秦口气真诚：“大头，不够的话再要一碗？”
“不用了川哥，两碗够了。”
秦玲瞪眼：“啦大头哥，你还吃了一块钱包子呢，我哥我嫂子的包子都被你吃了，你在家是不是没吃饱过？”
保中看一眼自己未来老婆，翻个白眼：“要你管，你话多得很，你吃你的。”
大碗牛肉面，吃的几个人热气腾腾。
保中声问：“川哥，你早就有的计划对不对？你压根就没想着摆摊卖牛仔裤，你等着有人成批从你手里拿裤子。”
张保中这些跑生意也不是白跑，眼界开了，头脑灵活了。
一些事情能想明白。
“那是，你以为这是卖菜？想买裤子的也不敢当着那么多人面买，她们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块，在卖菜摊上掏三十块买裤子，不是那个气氛。
再了，女人买衣服要试穿，不试合适不会掏钱的，我在棉纺厂摆摊是搞宣传做广告。”
张保中使劲点头。
潘哥刚才的对，跟着你川哥做生意错不了。
今的收入都装在周园园背的包里，包紧紧捂在怀里。
她一个手按着，一个手拿筷子吃面。
周园园想见援朝叔，今见不上了，没有卖掉牛仔裤之前，心里有些失落。
现在，身上有四千五百多块，心里不是失落，是恍恍惚惚。
腿肚子在桌子底下微微颤抖，拿筷子的手也微微抖。
她跟秦川半个月前凑一起生活，做好了吃苦受累的准备。
这不是吃苦受累，是吃精细粮吃鸡蛋吃肉，身上装大把钞票。
男人坐在自己跟前，眼睛斜着看她拿筷子的手，眼神里有一抹嘲笑。
这就恍惚了？
周园园觉得自己要淡定，川的，这才到哪儿，以后每有大几千。
这个节奏要跟不上，被自己男人看不起。
媳妇故意轻描淡写别的事。
“川，援朝叔不在厂里，借他的钱今还不上了。”
“老婆，不急一两还，做大生意不计较账，吃饱了没？吃饱了去水务局，办要紧事。”
周园园心里又呼突突，水务局的领导自家男人都认识?
从面馆出来，四个人一辆驴车，走十几分钟到水务局。
玲儿和张大头在后面叽叽呱呱，高兴极聊口气。
进了水务局院子，一眼看到办公楼底下停着两辆拉水车。
玲儿很激动：“哥，看呀，这么大的罐，会给咱水窖拉水吗？”
保中口气相当肯定：“那当然，川哥是敢坐火车跑南省的人。”
他和玲儿留在外面看驴车上东西，秦川带着周园园进水务局办公室。
“川，我进去干么？”
“你穿着牛仔裤，给他们看，怕了？”
“有什么害怕的，见咱村里人怕，见城里人反而不怕。”
在棉纺厂门口，那么多人围过来看了大半，周园园都熬过来了。
这会儿有什么怕的？
“川，给咱村里拉水非要见水务局领导？”
“那肯定要见。”
推开一间办公室门，问女办公员：“同志，给贫困村打井的事问那个领导？”
女办公员抬起头看秦川，公事公办的口气：“找金主任，在305。”
周园园脑子里一转想明白了。
“川，你要用这四千块钱给咱村里打井？”
“老婆，你和玲十洗不了一次头发洗不了一次衣服，这不行，这口机井必须尽快打出来。”
“啊？打机井是为了给我洗头发洗衣服？”
“要不然我打井干什么？用不了四千，最多一半。”
周园园觉得男人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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