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闹腾了起来。
左右邻居听到动静纷纷端着碗出来看热闹。
没多大会儿就听到“哐啷”一声，像是有桌椅倒在地上。
紧接着就是碎瓷声不断。
李家那个婶子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反了了，你这是反了了！”
只见郜云岫抱着女儿从李家那院子里出来，身后是骂声不停的李老太。
“老二，你跟这下不涟的母鸡离婚，休了她！”
“你要是不离婚，就没我这个妈！”
“不要脸的臭婊子，你以为外面男人稀罕你？”
“我可真是命苦啊，摊上这么个儿媳妇。”
邻居们看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人，劝的劝，看戏的看戏。
好生热闹。
不过都要黑透了，郜云岫抱着闺女能去哪里？
她娘家爹妈都没了，跟哥嫂又不怎么亲近。
连个能投奔的去处都没樱
可别是想不开，抱着孩子投河去！
“老二，还不赶紧去找你媳妇？真要是出了人命官司，你就舒坦了是吧？”
“不准去！死在外面最好，老二你要是敢去，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李老太抱住儿子的腿。
李庆生拔不动腿，看着哭得凶神恶煞的母亲，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郜云岫不后悔掀桌子，她可以假装不知道婆婆的偏心。
早就习惯了。
今这种事，过去也发生过不止一次。
她早就习以为常。
可今不知道哪个筋不对，就是不想再忍下去。
回怼了婆婆，掀了桌子。
她跟换了个人似的。
等跑出机械厂的家属大院，郜云岫有些茫然的抱着女儿站在路边。
她现在，能去哪里？
去印刷厂大院投奔兄嫂吗？
……
沈穗带着满去纺织厂。
其他车间的工人纷纷下班，不过三车间还在忙。
昨个儿运回来的布料，这会儿摊在桌面上。
每人手里都有一把软尺，听沈穗剪裁多长多宽。
不同尺码的裤子，有细微的差别。
好在都是熟练工，这活闭着眼睛都能做。
再然后就是缝纫了。
车牛仔裤的线，跟平日里用的线还不一样。
好在已经准备好了。
沈穗演示了一遍后，杨春华又带着李娥几个织女帮着指点。
等沈穗离开时，也才七点半不到。
生产部的许陪着沈穗，去印刷厂家属大院。
白没空过去，这会儿沈穗拎着东西去拜访。
印刷厂这边倒是好话。
“我当是什么事呢，老冯也真是的，电话里头一声就是，哪用得着这么客气，这样，等明上午我让技术员弄好这吊牌，下午就能安排上。”
印刷厂负责生产的郑副厂长一团和气，十分好话。
沈穗离开他家时，松了口气。
许笑着道：“咱们厂长跟郑副厂长关系好，就一句话的事，沈穗姐你不用担心。”
“是啊。”沈穗心中无限感慨。
这要是自己贸贸然过来，还不定得多花多少钱呢。
但有了熟人开口，要做的也不过是拎两盒月饼，再买点水果。
“今真是麻烦你了。”
许挠了挠头，“沈穗姐客气了。”
他过去也经常给厂里领导干活，可没哪个领导大手一挥就给他一盒月饼。
今这跑腿的活，值。
郑副厂长家里颇是热闹，两口子在吃月饼。
“这是从国营饭店弄来的吧，味道一模一样，这个沈还挺有本事。”他爱人念叨着，“今年国营饭店那边破规矩多，要凭票购买，一人只能买两块。”
关键是她还没买到！
你气人不气人！
郑副厂长笑呵呵道：“这不是吃到了嘛，等下你多吃两块，过足了瘾。”
“那还是算了，等回头我给俩孩子一人寄过去两块，让他们也尝尝鲜。”
她家孩子争气，两人都在念大学。
在学校里也吃不到好的，做妈的可不得惦记着？
“等明我再去排队，不信还买不到！”
早早去排队领票购买，这样孩子就能多吃一块好月饼。
郑副厂长无奈摇头，“还能缺这口吃的？实在不行，等回头再找这个沈，她有神通，让她帮忙弄点嘛。”
“那多不好意思呀！”
神通广大的沈穗，从郑副厂长家出来没多大会儿，就看到了郜云岫。
“你赶紧回去，大过节的闹什么闹？谁家过日子没个吵吵嚷嚷的，都跟你似的什么都往心里去，这日子还过不过？”
“没听过谁家闺女中秋节不往娘家送节礼，倒是把自己个儿送来的，出去都被人笑话。”
郜云岫跟提线木偶似的，被人推搡着出了院门。
“怎么了沈姐？”徐好奇，他没想到沈穗还会停下来看热闹。
下一秒就看到沈穗朝着那娘俩过去。
“沈穗？”郜云岫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沈穗，她连忙擦去脸上的眼泪。
“跟家里头吵架了？”
刚才那个女人，让沈穗想起了林红兵。
当初她找林红兵帮忙，想要姑子帮忙找失踪的满时。
自己在林红兵眼中，大概就是个臭要饭的吧。
“要是没地方去，先去我家凑合一晚上吧。”沈穗看着伏在母亲怀里的姑娘，“孩子，大晚上的在外面跑，容易着凉。”
女儿是郜云岫的软肋。
沈穗这一句话让她眼眶又红了起来。
她是真的没地方去了。
娘家这边兄嫂不收留，招待所去不了。
学校又不能去，怕回头被人知道闲话。
如今沈穗伸出援手，当真是雪中送炭。
许没想到，来印刷厂一趟，沈穗竟然捡了人。
不过又不住在自家，他倒是无所谓的。
沈穗回到家煮了个面条。
去纺织厂前让满吃了个包子垫肚子，但到底没正经吃晚饭。
至于郜云岫娘俩，虽然沈穗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大致也猜得出来。
都吵架了，怕是也没能吃晚饭。
只不过都般半了，邻居们都关灯睡觉。
她再在厨房里忙活，怪扰民的。
“凑合着吃点，你别嫌弃。”
郜云岫看着那飘着葱花和香油的白面条，旁边还卧了个水煮荷包蛋。
她眼泪没出息的又落了下来。
沈穗凑合吃。
这明明已经很丰盛了。
毕竟玥玥从五个月开始吃饭起，孩子就从没在家里吃过一口白面条。
那是精细面，赔钱丫头哪够格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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