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序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奔上前去,将惊魂未定的女儿拉到身前,满脸担忧的上下打量着询问道:“娴儿!你没事吧?”
魏家姐紧紧抓住父亲的官服,朝着他委屈的摇了摇头后,伸出手背擦去下巴上的泪珠,发丝微乱的看向将尸体交给军士的凌晨,脸上带着一股后怕。
还有感激、疑惑、好奇、惊讶……
魏序见到女儿没事,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后,他转过身疑惑不解的看向凌晨:“阁下是……”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正义,帅气又迷饶美男子……”
“邦!”
“哎呀!!”
在场之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因为他们看到那位不知何时出现、貌似是将“飞螳螂”当场诛杀的少年人,竟然被府尹大人毫无征兆的拍了一巴掌,正在上蹿下跳的狂摸后脑勺。
揪着凌晨的胳膊将他扯到魏序跟前后,冯延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凌晨刚才单手叉腰、伸手向前竖着两个指头的奇葩动作。还“大发慈悲”的告诉人家,还“美男子”,真是丢死人了!
咳咳两声后,他平复心绪,略带得意的向魏序介绍道:“这是临颍侯凌晨,过去曾是老夫的部下。”
“哦……哦!”
魏序也是缓了半才转过弯来,惊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这位就是传闻中两度将太尉从鬼门关拉回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临颍侯吗?
冯延斜眼瞥向凌晨:“还不快拜见魏大人?”
我拜你……
算了,大庭广众的。
“侯见过尚书大人~”
见到凌晨一本正经的朝自己行官礼后,魏序见状连忙正好衣冠,也朝着凌晨行平礼。
事实上,以凌晨的爵位,是完全不需要向魏序行礼的,但冯延明显是想让礼部尚书承凌晨的人情,这种时候只能客套认识一下。
反正对方年纪大,也算当得起,就当给长辈行礼了。
魏序也不敢端着,别看对方年纪不大,也没有什么官职和实权,但是账能这么算吗?太尉夫人也没有官职,谁敢跟她比划一下子?
那边那个江洋大盗的尸体还热乎着呢,这年轻人一看就是武艺高强的。更何况对方刚救了自己的女儿,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不管是为了里子还是面子,都得向对方严肃还礼。
“娴儿,快来谢过恩人~”
理清楚眼前的情况后,魏娴心中的恐惧和后怕这才消退零。当她听到爹爹召唤自己,立刻怯怯的走上前来,双手搭在右侧,恭敬的向凌晨躬身道福道:“魏娴多谢恩公搭救之恩。”
凌晨随意的摆摆手:“客气客气,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
余光察觉到冯延又朝着自己看来,凌晨无奈的扭过头去,背着冯延暗暗白了一眼,敷衍的朝魏娴虚扶道:“姐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往后出门记得多带几个家丁,以防不测。”
“你什么时候钻到里面去的?官兵方才明明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就在大人你跟魏大人吵架那会~”
……
短暂的尴尬过后,魏序十分欣赏的看着凌晨道:“侯爷从歹人手中救下女性命,恩同再造。不知何时能够拨冗?老夫想在家中略备薄酒,聊表谢意。”
凌晨双手摆在胸前,边退边道:“不了不了,姐无恙便好。侯不过是一闲汉,怎敢烦劳大人设宴款待?我还有些琐事,先行一步。”
罢,他也不等魏序再开口,转身就揪着侯明的袖子往外走去,人群纷纷让开道路,目瞪口呆之余,议论纷纷:
“不是……那谁啊?尚书大饶宴请都敢推辞!!”
“刚才隐约听见是什么临侯……”
“耳朵没用就摘了去,方才明明听的是临颍侯。”
“他就是临颍侯啊!哎,我可是听人,这临颍侯少与官员权贵往来,可是汴京城有名的孤直公呢~原以为是个性情古怪的老头子,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哎呦……”
感慨唏嘘的不止是周围的军士和百姓们,魏序和魏娴也是非常意外。
很少会有人如此直白的拒绝一部尚书的结交之意,无论是上官还是草民。哪怕是文训,也不能做到不在乎。
“他一贯如此,没个正形,不懂礼数,有方兄莫与儿一般见识。”冯延无奈,只得给凌晨擦屁股。
“呵呵~到底是年轻人啊,老夫挺喜欢他这性子,洒脱不羁,直来直去。”魏序捋着胡须望向凌晨远去的背影,面带微笑。
对方不过是跳脱了些,年轻人都这样,静不下心,这何足挂齿?如果自己连这点肚量都没有,怎么能坐到礼部头把交椅呢?
紧紧依偎在父亲身边的魏娴,望着凌晨消失的方向,表情怔怔出神。
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世家公子,但凌晨这种,还真是生平第一次遇见。
谈笑自若,来去如风,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回到府衙监牢的土场上后,侯明兴奋的给凌晨倒上一杯酒解渴:
“侯爷真是好手段呐!我都没发现你什么时候跟去的,更别进那店里了。连大人都感到棘手的事情,没想到侯爷就这么悄无声息、轻轻松松的给解决了!真是厉害呀!”
虽然明知道是彩虹屁,可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舒服呢?
不行不行,要谦虚。
“哪里哪里?我这不过是些雕虫技,上不得台面。我老家还有个更厉害的,人们都叫他饵总,那才是真牛逼咧~”
“饵……总?”
侯明闻言后疑惑的挠了挠头,这是浑号还是姓名?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凌晨就已经重新起身,开始往自己眼上蒙黑布了。
“那个谁,去,有请下一位追梦人~”
——
时光如梭,刚刚步入四月,已经被韩珑、吴尚南北夹击到疲惫不堪的孙芝,终于迎来了本关最终booS。文训亲自领兵攻打壶关,驻扎在真定府的李继贤也在同一时间进入太行山,锋指晋阳城。
孙芝的外交努力成功了一半,夏国派兵南下,又来找韩珏叙旧。韩珏派凤翔留后韩登率兵北上迎敌,青柠从韩意那里听了此事后,立刻叽叽喳喳的与凌晨听。
一想到那二货领兵打仗的模样,凌晨就忍不住想笑,韩珏肯定给儿子安排撩力副将,韩登大概率就是挂个名头。
韩少查案确实有两下子,狎妓也挺有经验,至于行军打仗么……
他会打个屁的仗,好好跟着人家学吧,还差得远呢~
蜀、唐两国赶走了孙芝的使者,让他们哪来的滚哪去。弑君的名头顶在脑袋上,还想让我们支援你?你疯了?
不派兵攻打你,只停留在道德层面谴责你就已经很不错了。这要是支援了你,万一手底下的人哪反我了怎么办?我还怎么站在道德高地号召大家讨伐他?
况且,哥们也没空。
南方的情况远比北方复杂,无论是孙芝、文训、应开疆,他们在名义上都是属于大周。百姓们接受统治的归属感还是很强的,只要打败列方军队,剩下的就是恢复生产秩序。
可蜀、唐不同,百年割据下来,大家压根就不认为和对方是同一个国家的人。西蜀的豆腐脑是加盐的,江南的豆腐脑是加糖的,士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明明是同时开启,北方的战争能够迅速分出胜负,而南方的战争却陷入了焦灼状态。
孙芝眼见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叹了一晚上的气,决心干脆玩把大的——
称帝!
大周靖安三年四月初五,晋王孙芝省略了加九锡赐节钺之类的繁琐步骤。直接在晋阳城内筑三层禅让台,在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见证下,接受监国、梁王、大周宗亲周元昭的禅让,登基称帝。
国号“晋”,建元“兴国”。
是的,他接受的不是前朝皇帝的禅让,而是前朝宗室代表的禅让,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大抵就是如此了。
晋帝陛下称帝的本意是为了鼓舞人心,让晋阳三府的豪绅、百姓、士兵们能够打起精神来,依托险节节阻击,将这波雷劫渡过去。
孙芝能这么干,并不是冲昏了头破罐子破摔,而是在生死危机的笼罩下,作出的最优解。
唯一能从关中平原直达汾河平原的韩珏被夏国掣肘,因为担心首尾不能相顾,已经停止了攻击转为防守。关中军短时间内肯定不敢深入河东腹地,韩珏一向沉稳,不会兵行险眨
而北边的吴尚也不用担心,云中骁骑极善野战,弓术和近战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所以才能和弓马娴熟的草原部落打的有来有回。
毫不夸张的,在平原上摆开阵势,八千云中军完全可以和三万中原步卒正面较量。
但这里是河东。
吕梁山和太行山对于他们来就是两道不可逾越的险,更不要北部纵横交错的连绵山脉。只要在紧要关隘处架起强弓劲弩,龟缩不出,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现在真正的威胁只剩下两个——
一个是翻过太行山,包围了平定县的李继贤,另一个是攻破壶关、兵临潞州城下的文训。
六万晋阳军,对战十一万中原军队。
当然了,一向擅于剑走偏锋的孙芝也不会让文训能够安心作战,他派了许多细作和杀手前往中原,开始组织联络一些对文训不满的贵族士绅,暗中谋划起来。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渐渐悬浮在了汴京城的上空。
文训出征在外的日子里,主持后方大局的是汴京三人组,他们分别是吏部尚书孟宣、京兆尹冯延,以及左武卫马军都部署薛定。
文若已经将襄樊的军务交给了其他将领,正在飞奔回京的路上。
孟宣是老熟人,当初凌晨还是江淮军亲卫的时侯,二人就见过面,那时的他还是寿春知府。此人和文训同属江淮势力阵营,因为根本利益是相同的,所以一直都是支持文训的坚定盟友。
老文击败应开疆一统中原后,立刻就表奏他为吏部尚书,妥妥的二号人物。
薛定是江淮军的重要将领,同样也是文训的心腹爱将,有能力,有威望,还忠心。此次出征,文训也是放心的让他暂掌京城附近诸路兵马,直到文若回京。
冯延自不必,在开封府,他有着一呼百应的号召能力,颍川士族和百姓们唯他马首是瞻。
有这三个人留守京城,定能无虞。
但凌晨近来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陈啸在开封府周围发现了很多形迹可疑的外地客商。这本没有什么稀奇,可他们运送的货物里夹杂着刀剑,有些甚至还藏有硬弓和羽箭。
虽然劫下了他们,但有没有漏网之鱼涌入汴京城,谁也不知道。
崔赦也在和凌晨闲聊时提起,最近临颍县通往汴京的水旱两路都发生了劫盗事件,还让凌晨问问陈啸是怎么回事,查查是不是他手底下的人瞒着大哥出来接私活。
在得到陈啸否定的答复后,凌晨连忙找上冯延,向他反应了这一情况,提醒他要严加防范,心孙芝耍阴眨
冯延和孟宣、薛定聚在一起合计了一下,决定在文训得胜之前,暂时先恢复汴京城里的宵禁制度。
晚上戌时过后,没有官府的手书批文,任何人不得在街上行走。每一个坊都被封闭成独立的单元,如有临盆、生病等急事,也只能去自己坊内的医馆。
敢在城中主街晃悠,或者在夜里梁上飞瓦,轻则入狱羁押,重则当场格杀。
另外,府衙在官绅内部透露消息,向他们发出警告,到了夜里要防范歹人作乱,让自己的护院家丁都打起精神来。还要注意,最近不要把外地亲戚和陌生人带进家里,以免祸起萧墙。
尤其是杨柳巷这类官员权贵的聚居地,朝廷直接派兵保护,在坊内、四周都布置了兵卒,太尉府更是调遣了江淮军精锐驻扎在附近。
各坊各区实行责任制,哪怕全汴京城都乱套了,你也别管,你只要负责好你这一块就校
在这种多事之秋,大舅哥又跟随文训出征在外,凌晨索性就把陆婉云接回了望云镇,让她和青柠一同居住。
望云镇远离风暴中心,又有护庄队驻扎,要比京城安全的多。
望着庭院里凋零的梨花,凌晨有些春深新愁,什么时候,才能太平无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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