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载着苏妲己和满满当当战利品的马车终于摇摇晃晃地驶回了寝宫。
车刚停稳，苏妲己便有些迫不及待，但还是记得维持“皇妃”的体面，由着杜嘉扶他下车。
看着林和其他侍从心翼翼地将那些油纸包、食孩还有那坛新买的桂花米酿搬进去，他心里那点因购物而生的疲惫感顿时消散无踪，只剩下满溢的期待。
“都轻点儿放，别磕了碰了。”
他忍不住叮嘱，视线紧紧追随着那坛青釉坛，生怕一个不心就碎了。
待侍从们将东西一一在内室的偏厅几上摆放妥当，琳琅满目，香气交织，苏妲己才满意地挥挥手。
“爷！您买的东西，奴婢给您放好了，您早点休息吧。”
林躬身道，眼神里带着一丝对自家主子食量的敬佩。
“嗯，”
苏妲己应了一声，目光已经在那些吃食上流连。
“你们退下吧，陛下回来的时候，记得和本宫一声。”
“是。”
侍从们悄声退下，带上了门。
内室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苏妲己和他的“美食”们。
他踱步到几前，拿起一块先前买的枣泥酥饼，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
好吃是好吃，但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被单独放在一旁的青釉坛。
桂花米酿……
刚才在摊位前闻到的香气似乎又萦绕在鼻尖。
林甜味重，酒味淡，应该……不会醉人吧？
他舔了舔嘴唇，心里像有只猫在挠。
就尝一口？反正陛下还没回来，应该没人发现。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苏妲己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然后像做贼似的，踮着脚尖凑到坛子边。
他学着摊主的模样，心翼翼地揭开封口。
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桂花清芬和糯米甜香，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酒气的味道，瞬间涌了出来。
“好香……”
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睛都亮了。
坛子里没有配勺，他想了想，跑到自己梳妆台前，拿起一个平时用来舀珍珠粉的银勺，擦拭干净，又跑了回来。
用银勺舀了一勺琥珀色的液体，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冰凉甘甜的滋味首先触动味蕾，紧接着是馥郁的桂花香气，最后才是一缕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酒意，温顺地滑入喉咙。
“唔！”
苏妲己舒服地眯起了眼。
果然和林的一样，甜滋滋的，像是在喝一种带着花香的甜汤，那点酒味恰到好处，完全不冲。
他又舀了一勺，这次喝得急零，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热意。
他赶紧放下勺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还好，好像不明显。
这米酿确实好喝，难怪那些男子喜欢。
他咂咂嘴，意犹未尽，但想起林的“喝多了上脸”，还是忍住了再来一勺的冲动。
把坛子重新封好，藏到几角落不易被一眼看到的地方，他才拍了拍手，心里有点得意。
武明月还在御书房忙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看了看满桌的零食，又摸了摸微热的脸颊，决定还是先吃点别的，边吃边等。
陛下回来，要不要分她一点尝尝呢？
苏妲己拿起一块桃花糕，一边口吃着，一边胡思乱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正当他边吃边想的同时，一块桃花糕下肚，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先前那口米酿的甜香似乎还留在唇齿间，勾得人心痒痒。
他瞟了一眼角落里的青釉坛，心里的鼓又敲了起来。
就一口，再尝最后一口？
不行不行，万一陛下回来闻到了怎么办？他摇摇头，试图打消念头。
可越是压抑，那念头越是清晰。
他拿起一块云片糕，却觉得有些寡淡无味。
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落在了几上的那套白瓷茶具上。
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茶壶！
他眼睛一亮，觉得自己简直是才。
把米酿倒进茶壶里，不就能名正言顺地喝了吗？
谁会怀疑皇妃在喝茶呢？
干就干。
他立刻起身，先将茶壶里原本温着的茶水心倒掉，然后又像做贼似的，抱起那坛桂花米酿，对准茶壶嘴，心翼翼地往里倾倒。
琥珀色的酒液带着浓郁的香气汩汩流入，他生怕洒出来，动作格外谨慎。
倒了半壶，他满意地停下手，将坛子重新藏好，又把茶壶放回原位。
拿起配套的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
端起来，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气，然后才送到唇边。
入口依旧是那冰凉甘甜，带着桂花香气的滋味，比刚才直接用勺喝，似乎更大口，更畅快。
一杯下肚，暖意从胃里升腾起来，脸上也更热了些。
“嗯，好喝。”
他自言自语，又给自己斟满一杯。
一边拈着点心吃，一边时不时端起“茶杯”抿一口，苏妲己觉得这日子简直赛过神仙。
先前那点克制和担忧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米酿后劲不大，但甜丝丝的，不知不觉就容易喝多。
几杯下肚，他觉得看东西都带上零愉悦的朦胧感，胆子也大了不少，干脆嫌弃用杯子太麻烦，直接抱起了那只白瓷茶壶，对着壶嘴口口地啜饮起来。
温热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酡红，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涣散。
他抱着茶壶，靠在软垫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儿，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连脚步声近了都没察觉。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了。
处理完政务，带着一身清冷夜气回来的武明月，刚踏进内室，脚步就是一顿。
她一眼望去，只见自家那位皇妃，正姿态不雅地半倚在榻上，怀里抱着个茶壶，脸颊红扑颇，眼神迷蒙，嘴角还挂着一丝傻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酒香混合着桂花的气味。
武明月：“……”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酒香混合着桂花的味道，浓得有些异常。
武明月一进内室，视线便精准地落在了声音来源处。
自家那位皇妃，正半倚半靠在软榻上，姿态慵懒，怀里却抱着一只本该装着清茶的白瓷茶壶。
他脸颊透着不正常的酡红，眼神迷离涣散，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略显憨傻的笑意。
这景象，再结合空气里的味道，答案昭然若揭。
武明月心中无声地腾起一股火气。
她几步上前，动作干脆利落，一把将那只茶壶从苏妲己怀中夺了过来。
骤然失去怀中物，苏妲己茫然地眨了眨眼，迷蒙的视线缓缓聚焦，看清了来人。
还好，醉意朦胧中，他尚能认出眼前这张熟悉的、清冷的脸。
他非但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咧嘴一笑，带着醉后的憨态，软声道：“陛下！您回来了呀？”
他晃晃悠悠地试图撑起身子，似乎想分享自己的发现，“您……要不要也尝尝？这酒……嗝……可好喝了呢。”
话音未落，他本就虚浮的脚步一个趔趄，整个人重心不稳，直直地向前扑去。
武明月下意识伸手扶住，将人揽了个满怀。
温热的身体带着浓郁的桂花酒香撞入怀中，意外的柔软。
近距离看着他泛红的脸颊，湿漉漉的眼神，还有那毫无防备的依赖姿态，武明月心头那点火气竟莫名地滞涩了一下。
这男人醉酒的样子，确实……很迷人。
就在她准备开口训斥的瞬间，异变陡生。
毫无预兆地，在苏妲己乌黑的发顶，凭空冒出了一对毛茸茸、雪白挺立的耳朵，那耳朵还几不可察地轻轻抖动了一下。
武明月瞳孔骤然一缩，呼吸都停了一拍。
紧接着，她感觉到揽在对方腰间的手臂下，衣袍鼓动，九条蓬松、巨大、如雪团般的白色尾巴猛地舒展开来，像华丽的扇子般铺在身后，甚至有几条柔软地扫过了她的裙摆和地面。
这超乎常理的一幕，让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女帝也结结实实地惊住了。
她浑身一僵，揽着苏妲己的手臂险些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而松开。
妖……物？
她脑中一片空白，唯有怀中之人温热的体温和那浓郁不散的酒气，以及眼前这双抖动的白绒耳、身后摇曳的九条巨尾，在不断冲击着她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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