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只是一瞬间!
即使周煜顾不上逃逸的肇事车,当机立断地抱起浑身是血的方母,送进最近的医院。可十多分钟后,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依旧是方母血迹斑斑的尸体。
“妈!”旭珊嗫嚅,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掀开盖在母亲脸上的白布。那死不瞑目,怒其不争的双眼,似乎在向她控诉冉家犯下的又一桩血淋淋的谋杀。
为什么会这样,那辆车想撞死的人不是她吗?为什么最后被撞死的人却是妈?旭珊扑在母亲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她干了什么,她都干了什么呀!直到母亲生前的最后一刻,还是忤逆母亲,还在背叛母亲。
“妈----!”凄厉的哭喊声。从走廊的另一头飞过来。
子欣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奋不顾身地扑在母亲的尸体上。“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她摇着再也不会动弹的母亲,失声恸哭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坍了架,失了魂的旭珊收了哭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惨白的脸上只剩成串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滚。她似乎感到停尸车要被推走了,猛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一只车腿,久久不肯松手。
“旭珊,起来!”周煜从背后挟起瘫如软泥的她,“地上凉,你快起来呀!”
不,不,不!旭珊把无声的泪水和着无尽的悔恨,拼命咀嚼着咽下去。一切都是错,她和冉振铎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是她害死了妈,是她间接害死了妈……
被周煜扶着回到方家后。旭珊没有哭,也再一句话,空洞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子欣把母亲的遗像挂在父亲遗像的旁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如一截木头一样呆呆地趴在桌上。
放在身边的手袋里好像又传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音,这一,它响了多少次?旭珊连看一眼的气力似乎都没有,就让它继续这么响下去吧!
她没精打采地坐直了身子,看着遗像上音容宛在的母亲,心如刀割。
几前……就在几前,她还和母亲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虽然母亲怨恨地要赶她走。可是,当她被冉振铎拉出门时……妈!旭珊心里忍不住轻唤一声,那时,妈就看出她怀孕了吗?所以,临别还不忘悉心地叮咛她,从今往后要开开心心的,要少吃辣椒!
仿佛有只手狠心地揪紧了她的肠子,她的胃痉挛似的一阵抽搐,她想吐!仅管这一她几乎什么都没吃,可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恶心地想吐。
她捂住嘴,踢开凳子,冲到厨房的洗手糟前,飞快地拧开水龙头。可是,除了几口令人作呕的酸水,她什么也吐不出来。那种翻江倒海的痛苦,不断地折磨着她,恨不得让她把五脏六肺全一骨脑地吐出来。
“你怎么了?”子欣站到厨房门口,吃惊地问。
“旭珊,你没事吧?”周煜走上前,体贴地抚着她的背,一边不忘回头吩咐不知所措的子欣,“快去帮她倒杯热水来!”
旭珊合上嘴,筋疲力尽地摇了摇头。她不想喝水!她自罚似的掬起一把冰凉的自来水,想随便漱漱不是滋味的嘴巴。
“别用冷水!”周煜一把打掉她手上的水,接过子欣抬来的热水,送到她嘴边,“旭珊,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就算再难过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样体贴的一句话,旭珊多希望是从振铎嘴里出来的。
“你……怀孕了,是振铎的孩子?”子欣大惊怪地叫起来,瞥向她肚子的目光饱含了嫉妒。
这种时候,姐姐还抛不开与她的间隙吗?旭珊心灰意冷地接过烫乎乎的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了下去,空无一物的肚子一瞬间反而涨得更难受。
正在此时,周煜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刚听对方了两句,便惊喜地叫起来,“你什么?肇事车辆找到了?车主也找到了,这么快?”
旭珊和子欣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不知电话里的人,又了什么?周煜的两条浓眉,几乎挤成了两道半信半疑的问号,“你车主是个喝醉了酒,案底还有一尺厚的家伙?你们到底查清楚了没有?”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旭珊怒火中烧地打断他,手中的玻璃杯被砸得粉碎。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周煜挂羚话追问。
“是冉浩东,”旭珊恨之入骨地瞪着一地的碎片,“不是他,就是振错或振诺两个为虎作伥的家伙。”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子欣置疑。
旭珊从一早就开始跟踪她的车子起,直到乔仁凝看到车内坐着的男人,全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们俩。她要让害死母亲的凶手被绳之以法,她一定要让杀人不眨眼的冉浩东付出代价!
“这就难怪车主是个有案底的家伙,十有八九是他们花钱买来顶罪的!”周煜愤愤的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又响了。
“周煜,刚才看守所那边传来消息。冉振铎大吵大闹,叫嚣着要马上出来,听他的律师已经赶过去了。”电话里的声音火烧眉毛似地告诉他。
“哼!郑局这儿还压着市长严惩不贷的亲令呢!想见律师,让他做梦吧!”周煜火气十足地吼道,“让人把他看紧了。他妈的,他这辈子都给我老实呆在里面吧!”
旭珊的心一落,乱如棕麻的思绪,已经不出是苦是涩是劫是难。
把冉振铎关上一辈子,当然不可能。
可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转眼过去。
旭珊站在满目疮痍的山顶,望着一坯坯黄土洒在母亲的棺木上。
习习凉风,卷着怅惘拂过她万念俱灰的心。十年前,她亲眼看到父亲惨死在冉浩东的手下,十年后,她又眼睁睁看着冉家暴虐的车轮碾过母亲的身体,若她还有一丝良心,若她还冠着方家的姓,她还能留下孩子,留下这个属于她和振铎的孩子吗?
该结束了!既然是错误,就该由她亲手了结,“周煜,你能陪我去医院吗?”她寂寥的声音像在山间飘荡的无依无靠的蒲公英。冬扑吐圾。
“你要把孩子打掉?”子欣一语中的,错愕的目光流露出一点窃喜。
就算是嫉妒,就算是十二万分的排斥,当着自己的面,她就不能收敛点吗?旭珊厌恶地别过头,凝视着漫山遍野的墓碑,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呆住了!
十几辆黑色轿车匆匆驶入墓园。车上很快跳下来几十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他们像事先安排好了似的三五成群的分散开,其中一人疾步走到周煜的警车前,好像在打量车内是否有人?
接着,他领着一队人马,大步流星地朝山上走来。
来者何人?虽然远远的看不清,可这八面威风的排场,飞扬跋扈的气势,还有专程赶来此处的目的,除了冉振铎,还能是谁?
旭珊的心,霎时跳得紊乱。多日不见,想见却又怕见的纠结像一只欲罢不能的怪物,在她心头狠狠地抓过几道血印。
他不是声称,是自己勾引他的吗?他不是永远也不会娶自己的吗?不是已经有个女人愿意为他生儿育女了吗?那还来找她干什么?短短几日,难道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物是人非了吗?
“这个混蛋,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周煜火气十足地想往山下冲。
“周煜,别!”旭珊拽住他,凄楚地一垂眼睑,“我真的不想见他,我们从这一半下去吧!”
“要不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儿,就你们从那边走了!”子欣扭扭捏捏地指着另一条山路。
经过三亚一事,姐姐还留恋他,还对他不死心吗?旭珊徒唤奈何地摇摇头,如果冉振铎曾把她变成一个无知的傻子,那么姐姐绝对为他变成了一个痴迷的疯子。
墓园的大门完全被冉振铎的人马包围,考虑到旭珊的处境,周煜放弃了自己的车,和她一起穿过山脚的一片树林,钻进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医院!”旭珊交待完司机,才发现周煜忧心忡忡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脸上。
“旭珊,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他问。
旭珊苦苦一笑,“莫非你还希望我留下这个孩子吗?”
“不……”周煜连忙摇头,握着她好像失去体温的手,踌躇的口吻透着只有她才能体会的真情挚爱,“旭珊,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经受某些非饶痛苦,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
“痛?”旭珊深吸一口气,木然地一扬嘴角,“时候,我爸爸曾对我过一句话。一个人一旦做错事,肯定会受到上帝的惩罚。时间拖得越久,惩罚会来得越沉,越重,越痛苦。”
一滴泪,顺着她凝滞的脸庞缓缓滑下。
周煜于心不忍地搂住她,在她额头徘徊的双唇,鼓足勇气吮上她眼角的泪。
旭珊泪眼迷离地看着他,猛然抛掉一切伪装,反手搂住他失声痛哭起来。她不想哭,她也不该哭。可这一次,就这一次,她就再哭这最后一次,为她冤死的父母,为了不得不背离的爱情,为了她还未成形就不得不牺牲的孩子!
忽然,几道黑影风驰电擎般地掠过车窗,出租车司机猝不及防地一踩急刹,差点把偎在一起的两人甩出挡风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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