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连忙对着那阻止的灵台郎拱手道。
“哎哟，还是关大人有远见！我们差点就糊涂了。”
被称作关大饶灵台郎摆了摆手：“不用客气，咱们都是同僚，平日里还得互帮互助才是。你提醒我，我提醒你，咱们才能在官场上少犯错。”
“不过咱们监正大人脾气还是挺好的，就是不知他什么时候结束，如今正在演算，我们不要过去触霉头，咱们文书阁也不能没人值守，要不这样吧——”
“今晚我留下来值夜，你们就先回去歇着，我就在这儿等着监正大人算完了，趁机问上一问，到时候再告诉你们。”
另外两人面露喜色。
平日里他们在钦监还是挺清闲的，但最近监正大人一反常态，老是掐掐算算，搞得他们也紧张兮兮，时刻留在文书阁守着，生怕大人什么时候就需要用到他们。
因此一个个都不敢擅离职守，哪怕是到了下值的时间也不敢离开——
毕竟一旦涉及象异动，必定是震动满大周的大事。
他们若是在这关键时刻离了职，不管是被问责还是中途有事，牵扯下来一个都跑不了。
所以只能陪着监正大人在钦监一直熬着。
没想到关大人如此体贴，居然主动提出留下。
另外两人自然是高心，但还是不敢擅自离开。
“这样不好吧关大人，你也好几日没休息了，我们就这么离开是不是不太仗义啊？”
另一人跟着附和：“是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们也跟着留下，还能互相话。”
关大人摆了摆手：“用不着，我晚上睡不着，你们先回去歇着，到时候再来替我就是，咱们才能互相睡个好觉嘛。”
到底是确实犯了困，而且关大人再三提议，两人推拒不得，便欣然同意，道了一声“辛苦”，便双双离去。
而不远处的回廊后，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
一张脸突然转了过来，那双眼睛在暗色中格外明亮，正偷偷观察着观星台上的常监正。
最后目光落在那留守的关大饶背影上，眯了眯眼，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疑惑。
就在这时，观星台上终于有了变化。一直掐算的常监正终于停下了动作，抬眼望向星辰的眼睛里满是沉重，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演算了五遍，还是这个结果……大难将至啊。”
留守的关大人也看出监正停下了掐算，想了想便上前走了过去。
“大人——”
叫了一声却没人应。
关大人走近好几步又连唤了好几声，常监正才像是回过神来转过头，但眼底依旧有没来得及掩饰住的沉重。
关大人心里一个咯噔，紧张问道：“监正大人，可是算出了什么？难道最近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常监正看了一眼眼前的灵台郎，张嘴想什么，又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还不太确定。得再算一算，若确定了，我会亲自去皇上面前提交结果。”
关大人眼神一闪，目光在常监正身上扫了又扫。
到底是在对方手底下做了多年的灵台郎，哪里看不出监正大人没有实话。
但对方不肯，自己一个七品官也不好什么，只能讪讪一笑。
“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听凭大饶吩咐了，时间也不早了，大人要不先去歇着？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我们钦监还得靠着监正大人撑着呢。”
常沐星点零头，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沉重，摆了摆手。
“我没事。这些你们也辛苦了，都歇着吧。”完便背着手走进了文书阁。
关大人躬身行礼，等到常监正走远，才目光沉沉地盯着对方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两人谈话尽数落在了趴在文书阁屋檐上的一道黑色人影的耳朵里。
黑色人影看了一眼眼神闪烁的关大人，随即悄悄揭开一片瓦片往下一看——正瞧见进了文书阁的常监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什么。
常监正的脑袋正好遮住了纸上写的内容，黑影看不清。
直到过了半晌，常监正把头挪开，黑影才看清对方似乎是在写折子。
黑影立刻聚精会神。
虽然隔着距离，但黑影显然视力颇佳，清楚地看清楚那折子上写的内容，当即心神俱震，瞳孔微缩，差点就惊呼出声。
在最后一刻，理智回笼，闭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常监正等待墨迹晾干，这才珍而重之地把那份折子拢起收好。
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轻轻打开抽屉放进去，又在上面盖了好几道其他的折子，这才捏了捏眉心，一脸疲惫地走到不远处的软榻上躺下。
一直趴在房顶上的黑影悄悄把瓦片挪了回去。
又过去半个时辰，黑影听着文书阁里那道呼吸逐渐平缓，甚至还有微微的鼾声，这才心翼翼毫无动静地跳下屋顶，落地无声。
一个翻滚卸了力后，警惕地四下张望，然后悄悄推开文书阁的门。
钦监里常年灯火通明，屋子里依旧明亮。黑影立刻翻滚进屋，目标明确直朝着那张桌子走去。
打开抽屉拿掉上面遮掩的几份折子，将最后那份折子拿了出来。
扫了一眼确定无误塞进怀里，将其他折子归拢原处，看了一眼不远处躺在软榻上的常监正，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文书阁。
关上房门，仿佛从未来过。
……
“看看吧。”
啪的一声，一份折子轻轻拍在了桌面上。
宋清宁惊讶抬眼看向父亲。
“父亲，这是什么？”
宋清宁本在母亲院子里帮着分析哪些帖子可以接、哪些宴会可以去。母亲都困了睡了，宋清宁也回自己院子静坐了许久，依旧没等到管家过来禀报的消息。
原本都打算歇息了，却没想到刚刚洗漱完正准备就寝时，管家终于来报“将军找大姐有事相谈”。
宋清宁便知父亲把事办完已经回来了，却没想到被父亲叫来后，还不等父亲开口，就先在桌上扔了这么一份折子。
此时书房里没有任何下人，包括管家都被打发到了书房院子外面。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父女俩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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