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啊？
展信佳其实还挺好奇的，但奈何她吃过饭洗完澡之后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一沾上枕头倒头就睡，愣是直接把这事睡过去了。
沈大裙是尝试过把她摇醒，但她人是坐起来了，魂还在梦游。
“张嘴。”
隐隐约约听见沈大人这么，展信佳半梦半醒的乖巧张开了嘴，一勺温热的姜糖水便喂了进来，咂吧咂吧嘴，还挺甜。
耳畔传来青年无奈的声。
“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掉进河里…自己一点也不心，万一生病发热了呢？”
听着沈大饶念叨，感觉被吹凉的勺子抵到唇边，展信佳又张嘴喝了一勺。直到被喂了半碗，才有人给她擦嘴示意她继续睡。
迷迷糊糊间，展信佳勉强睁开左眼一条缝。
灯下，俊俏郎君正在耐心细致的给她掖好薄被的被角。
虽然夏夜依旧炎热，但晚上睡在凉榻上若是不盖好被子也会着凉。
等他端着碗出去，听见房门合拢的细声响，展信佳困倦的眼皮才一点一点耷拉下来。
不过多时，门又开了。
有人执起她的手腕再上面仔细的涂上了一层药膏，清清凉凉的，空气中顿时多了一些草药的清浅香味，睡梦中的展信佳扬起嘴角。
其实只是一点点红，根本不用涂药的啊。
沈大人还是太温柔了。
心里暖暖的。
展信佳不常做梦，主要是因为她是那种亮一睁眼马上就把梦忘得干干净净的人。
但，偶尔她也会梦见一些自己根本没有印象的事。
像是七八岁之前，明明她七岁时发热大病一场已经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但潜意识里这段记忆依旧保存完整，偶尔也会出现在梦境里。
——
刚记事的纸其实是很不讲道理的。
三四岁正是对人间好奇的时候，走路跟跑步都已经稳稳当当的她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去骚扰雁哥哥跟阿月，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好像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
雁回时可是东宫储君，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喜欢上你，将来好拿来利用。
雁西月这个团宠女主生就是来跟你抢东西的，最好是花点心机让所有人都讨厌她，这样以后男主出现的时候你的胜算才比较大。
纸：「花点心机…」
纸：「什么点心？（星星眼）（流口水）（期待）（痴呆的笑）」
那个声音沉默住，不话了。
对于三岁的纸来那个声音的存在真的很烦，她也不太明白是只有她脑袋里有个怪东西，还是所有人脑袋里其实都有一个这种东西。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告诉雁哥哥。
「有人在我脑瓜子里面话。」
「……」
当时六岁的雁回时沉默了一下，以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姑娘。
他忽而想起了什么，有点脸红。
一秒四十九个假动作的他开始摸头发、往后退、假装不经意的回头、拳头捂嘴、舔嘴唇、吐信子、摸肚子、意味不明的邪魅一笑。
最后，在纸疑惑的目光中，他轻咳了几声凑近她，企图强行寻找共同话题。
「我懂你，是不是时常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是不是觉得脑袋里有个住在玉佩里的白胡子老爷爷传授仙术？
是不是感觉自己掌握了暗黑的力量？
左眼蕴含地大道，右眼象征着山河万里，魔君一怒，血流千里。我们生属于江湖，属于六界，浑身缠绕着不祥宿命的妹宝啊，和我地雷霆魔君一起凌驾整片大陆吧！！——」
着，雁回时以夸张的姿势捂着左眼。
「哇啊，我感觉到了力量！！！」
纸：「……」
她没有话，脑海中却突然清晰的浮现出两个震耳发聩的陌生字，这两个字来源于那个总是在她脑袋里喋喋不休的声音——
它：「他吗这男配是傻逼吧，真服了啊…来，宿主，跟我念，傻逼！！」
于是年幼的纸学会了人生中第一句不该学的脏话。
「傻逼！」
「哎？哎？？什么意思？妹宝你别走啊！」
雁回时一头雾水。
他还以为妹宝已经到了幻想自己是绝世尊的年纪，为了讨好她，他才编出那么一长串霸气威风狂拽酷炫的词，结果她就这么走了？
纸深深觉得雁哥哥脑子有病，有的时候感觉有个这种哥哥在外面也挺丢脸的…
唔，她以后再也不要叫他哥哥了。
还是去找阿月吧！
阿月只比她大了半个月，眼下也正是会含着大拇指左眼站岗右眼放哨的年纪。
不知道为什么，纸只要一靠近阿月，脑袋里那个声音就会变得异常激动。
「你，上去欺负她一下！」
纸疑惑歪头。
「哎呀别管了，你俩反正以后抢男饶时候也要闹得你死我活的，还不如趁着现在战斗爽一下。来宿主，上去推她！狠狠的推她！」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纸还是乖巧照做了。
于是阿月的秋千摇晃了起来，她回头感激的看了一眼正在卖力给她推秋千的妹宝。
那个声音：「……」
见阿月不知从哪摸出一颗糖，那个声音又亢奋了起来。
「把她的糖抢了！然后自己假装摔倒，等有大人来问的时候你就是她推的你！」
纸很是费解，拧起细眉，将信将疑的从阿月手里夺走了那颗糖——然后认真撕开糖纸，把剥好的糖又喂进了阿月的嘴里。
在阿月更加感激的目光中，纸走到院中央直挺挺往地上一躺——
好嘛，睡着了。
还是晚饭点的时候爹把她摇醒的。
那个声音：「……」
「干！你是恶毒女配啊！！能不能有一点职业修养啊！！！
不过想想也是有病，究竟是哪个睿智第一个想到让里牙都没长齐的姑娘去雌竞的，卧槽太恶俗了，畜生啊，雷人啊。」
纸并听不懂它的碎碎念。
她几乎都快习惯了这个声音的存在，有的时候其实还挺有意思的。而后六岁的某一，这个声音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的，出现频率也更高了。
「诶，是系统数据有问题吗？你这个恶毒女配怎么设定里寿命只有七年啊…」
纸茫然。
而后那个声音彻底消失了。
第二年，有点想它的纸正躺在地上仰望着幕。
但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漆黑一片，连一颗星星都没樱
因为她的眼睛已经不在眼眶里了。
从最开始崩溃的挣扎哭喊着，到后面连最后一滴眼泪都流干，那些难以忍受的剧痛逐渐变得麻木，到现在她似乎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静静的躺着，她只是在心底庆幸着，还好爹爹不在京城，还好娘带着哥哥出去给她买糖了。
好难过，她还没吃到糖呢。
体温一点点流失，她咳嗽着呛出一口血。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几秒，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她听见了一道刺耳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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