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对姐妹俩人越好，菊越担心，无缘无故的，又是教写字，又是收徒的，好得太过了。
菊自知她们姐妹，并无过人之处，怎地就被花妈妈看中，收为徒弟？
菊也不想生疑，但经历了村人抢夺自家财产一事后，菊就不敢轻易信人了。
那些日常相交的邻里都信不过，何况是这深宅大院里得用的管事妈子。
菊到底是年轻，还不懂得掩藏自己的神色，她眼底的警惕与怀疑，被花妈妈看在眼里。
花妈妈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此女可堪培养，如果对方真的就什么都不想的，自己什么就是什么，那花妈妈反而不会这么尽心培养了。
如果两姐妹就这样轻信他人，花妈妈反倒是瞧不上，这种人，即使得了贵饶宠爱，也长久不了。
花妈妈捧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水，她们这些下人，哪能喝到什么好茶，不过是老粗茶，茶水入口泛苦。
菊怀着心事，写字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好在她也聪慧，已经将这些字的笔画记下。
花妈妈又检查了一遍，见她们将这些字都记下了，就道：“嗯，不错，都记下来了。”
字学得差不多了，花妈妈这边也有事务要处理，就让姐妹两人去针线房那边。
姐妹两人起身行礼退下。
出了院子，梅见菊眉头紧锁，似有愁意，便问道：“姐姐？你还在想那事吗？”
菊点点头，忍不住叹息一声：“只盼不是什么坏事。”即使是坏事，她们姐妹又能怎样？
梅道：“姐姐别担心，我们多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原因了。陈二嫂子那边待咱们也殷勤，不如去问问陈二嫂子？”
菊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你去问问陈二嫂子，我去跟邓妈妈套一套近乎，两相印证一番，就知道真假了。”
“好，都听姐姐的。”梅乖巧的应声。
姐妹两人着话，就到了针线房，菊就去寻五娘，从五娘那边取针线筐。
梅就去寻顺娘，顺娘拿了线给梅，要她将昨日学的络子都打出来。
“你先打出十个来，等下再教你如何搭配这些绳结。”顺娘着话，不停的翻动手中的绳结，没多久，一个由铜钱结跟如意结组成的蝴蝶如意结就出现了。
梅看得目不转睛，顺娘编结的手艺，确实厉害，不借助定型的针，徒手就编好了。
顺娘看了她一眼，梅才反应过来，立马拿起桌上的线卷，去廊下寻姐姐菊。
菊已经在廊下坐着了，五娘在教她新的针法。
五娘教了一阵，就叫菊自己练习。
姐妹两人在这廊下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然后去吃晚食。
今日的晚食，是豆饼配糙米粥，还有一个炖煮的青菜。
梅去端粥拿饼，菊拿了一个粗陶碗，抢了一碗水煮青菜。
青菜没放盐，菜梆子也老，吃起来滋味不太好，但这是唯一的菜蔬，手慢了就没了。
姐妹两人找了个角落，饼子就粥，偶尔夹一筷青菜。
“姐，今的豆饼里面竟然放盐了？”才咬了一口豆饼，梅就惊呼一声，今日的豆饼因为放了盐，滋味比平日里的更好吃，忍不住连着咬了两口。
菊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对她道：“就着粥菜吃。”粥菜无油无盐，菊就将豆饼放在了粥里，等粥将豆饼泡成糊状，粥也有了滋味。
梅瞧见了，就有样学样。
姐妹两人吃了饭，将饭碗还回了厨房。
厨房里的人，这时候正忙着洗碗舀饭。
菊瞧见邓妈妈在洗碗，就挽起袖子帮忙：“邓妈妈，怎么就你一个人洗碗？”
邓妈妈回道：“跟我一起洗碗的菜婆子今日家去了，明日她回来，我就休一，也回家瞧瞧。”
“邓妈妈你家是哪个村子的？”梅问道。
“就庄子上的，咱们府里的人，多数都是从庄子上抽调来的。”
两人洗着碗，着闲话，梅突然问道：“妈妈，我听，这次从庄子上选了好些丫头上来，那些管事妈子们，都忙着挑人，我瞧着，好些都被管事妈子收成了徒弟，要么是干女儿，咱们府里是有啥规矩吗？”
邓妈妈听得此言，就笑道：“这呀，是你们的福气。”
“福气？”菊面露疑惑。
邓妈妈见她疑惑，又想着这些事情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就替她解惑：“被管事挑中的，都是模样好的丫头，你跟梅也是长得好，才被花妈妈挑郑管事教你们读书习字，或者是弹唱，待你们长到十三四的时候，你们的造化就来了。”
闻言，菊连忙追问：“妈妈，什么造化？”
邓妈妈笑道：“好造化，那个时候，你们要是被主家挑中了，或是充作姑娘们的陪嫁，或是做哥儿的通房，或者是去伺候其它的贵人，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好造化。伺候贵人，少不得有赏赐，到时候得了钱财金银傍身，后半生就无忧了，若是运气好，被那些贵人看中，成了侍妾，那好日子就来了，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可不是好福气？”
菊听了这一长串的话，沉默了片刻，扯出一抹笑来：“确实是好造化。”
邓妈妈道：“也是你们好福气，才有这样的造化，像我家那几个，长得不如人，想被管事们挑中，都没那机会。”着，脸上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艳羡。
对于邓妈妈来，恨不得以身替之，那可是伺候贵人呀，只要有那么一两次，至少三五年全家老吃喝不愁。
菊帮着洗了半响的碗，又问了好些府里的规矩，邓妈妈虽然只是厨房的一个粗使婆子，但她们这些人，跟内外院的人都有来往，消息最是灵通。
菊又提起了之前找她们姐妹麻烦的秋蘅，打听她的来历。
本来只是随意问一问，不想还真问出来了，邓妈妈道：“你的是何大花的女儿吧，那丫头，心肠不坏，就是心气有些傲，不过心肠软，也是个好丫头，之前你们屋里有个丫头高热不退，管事要将人挪出去，也是那丫头求了管事，又托人给买了一剂药，这才将人救了下来。”
菊有些惊讶，不想那看着不大好相处的秋蘅，还有这样的善心肠，也明白了，为什么屋里好几个丫头愿意听她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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