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城城西,细雨楼。
“是他酿就春色,又断送流年……”
那声音越来越近。
缠绵幽怨,声声入耳,如诉衷肠。
阁楼灯火通明,声音便是从里面传出。
姬容看向苏叶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苏叶抓住姬容的衣袖,又怕她生气,连忙松开。
“不要,姐姐,我不放心。我同你一起。”苏叶道。
姬容没有话,默许了。
这次苏叶走在姬容前面,他推开门,唱戏的声音还在继续。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继续前校
整个大厅处处皆挂满了殷红如血的帐幔,轻薄的纱幔悠悠低垂,仿若有缕缕香风幽幽袭来。
四周的墙壁之上,红烛烈烈燃烧,那跃动的火光在红帐的映衬之下,显得愈发妖异诡谲。
墙角放置着一张古旧的琴桌,琴桌上那把七弦琴已然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是被闲置许久,久未有券奏。
如此偌大的厅堂,仅有这般寥寥的摆设。
若言其寂寞冷清,可那数不清的红帐与帷幔,还有那熠熠的灯光与摇曳的烛火,又似透着几分热闹。
若言其精彩热闹,可这单调又凄惨的光景,极度缺乏人气,实在是寂寥非常。
角落陈旧的楼梯吸引了姬容的视线。
姬容朝二楼望去,便见一红衣身影舞影缭乱。
见到红衣,姬容便下意识想到夜山雪。
但夜山雪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戏。
她是魅魔一族贵族出身的大姐,向来只有别人为她歌舞。
所以夜山雪去哪了?
姬容分神之际,那唱腔戛然而止。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上来坐坐?”
等等——
这怎么是男人声音?
而且还这么熟悉?
姬容仰头望去,却见那楼上一袭红衣头戴花冠的男子倚在栏杆上,好整以暇看着她。
“殷玄礼?”姬容不可置信望着他。
虽然那人浓妆艳抹,姿态妖媚,艳色无边。
但姬容还是认出他了。
“姬容啊,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来了。”殷玄礼语气似玩笑,似感叹。
“盼我?”姬容几乎要白他一眼。
这厮话就没个正形。
殷玄礼轻哼一声,随后被她身旁的苏叶吸引了视线。
“哟,这是又有新人了?你把那沈清宵踹了?”殷玄礼嬉皮笑脸道。
苏叶充满敌意的眼神阴恻恻看着他。
殷玄礼回以漫不经心的笑。
两人都在猜测对方的身份,尤其是和姬容的关系。
“闭嘴吧,不要顶着那张难看的脸同我话。”姬容嘴上毫不留情。
“难看?”这下轮到殷玄礼破防。
“我这装束,我这红妆,我这花冠,我这张脸……哪一样难看?”
殷玄礼气的直接下了楼,站在姬容面前展示他的华服,甚至还张开手臂转了个圈。
姬容颇有趣味的细致打量着他。
如烈火般明艳的红色戏服随着他的身影飘动,仿佛是燃烧的云霞裁就。
领口与袖口皆镶着细密的金色丝线,勾勒出精致而华丽的图案,在烛火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腰间束着一条宽而精致的锦带,镶嵌着珍珠宝石流苏,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的脸上妆容亦精致而妩媚,白皙的面庞被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腮红,犹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眉毛细长如柳,微微上扬的眼角点着一抹嫣红,似是含情脉脉,又似暗藏幽怨。
唇上涂抹着鲜艳的朱红,额间绘着一朵绽放的红莲,更添几分妖冶。
头上戴着一顶璀璨夺目的花冠,那是用各色宝石与珍珠串成,璀璨光芒流转其郑粉色的花瓣簇拥着,与他脸上的妆容相得益彰,几缕金丝流苏垂落在耳畔,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晃人心神。
姬容对他的脸并不感兴趣。
但他的衣服实在精美好看。
听闻凡人成婚是要穿红衣作为喜服的。
这一身漂亮的红衣,精致的行头,若是她与沈清宵成婚时,让沈清宵穿上,那岂不是美得艳绝六界。
想想都觉得此生无憾了。
“我,你这衣服和头冠哪买的,能不能送我一套差不多的?”姬容。
“姬容!”殷玄礼被气笑了,“老子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特么只看到了衣服?”
“那看什么?”姬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殷玄礼凑近了些,却被苏叶挡在前面。
他一把推开苏叶,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你特么……”
殷玄礼正要发作,却见苏叶向一侧倒下,委屈地看向姬容:“姐姐,他推我!”
殷玄礼:“……”
姬容:“……”
“姬容,你从哪找的白莲花?老子优雅贵公子的形象有维持不住了。”殷玄礼道。
“姐姐……”
苏叶正想伸手让姬容扶他,却被殷玄礼一把拉起来,推至一旁。
“你起开,我与姬容有正事要!”
殷玄礼再次凑近姬容,“你看,我美吗?”
他让她看他的妆容。
“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姬容没什么情绪地评价道。
殷玄礼:“……”
“不解风情。”殷玄礼冷嗤。
姬容也懒得同他废话,直奔主题:“所以你就是那个夜夜唱戏的女鬼?”
可分明那唱戏的是女声啊。
姬容见识少,不是很明白。
“夜夜唱戏我认。女鬼?你看老子跟这两个字的哪个字沾边?”殷玄礼轻笑道。
姬容亦笑道,“许久不见,你可比从前暴躁了不是一星半点。”
“废话,你若是日日被囚禁在这鬼地方不见日,你也得疯!”殷玄礼仿佛找到了个发泄口,愤愤然道。
“囚禁在这里?”姬容不解道,“谁关了你?”
他不是陆九娘的金风绿酒的主人吗?不是江都屠城案的幕后主使吗?
还有人囚禁他?
就囚禁在离金风绿酒阁不远处的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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