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娘如遭雷劈,一瞬之间眼神空洞,忘记了悲喜。
陆九娘在宅院中找不到自己的女儿,便跪在衙门门口哀求。
当时的官吏看她可怜,终于派人去寻人,最终在乱葬岗发现了李康宁的尸体。
但是无人能证明是张士廉带走了她。
就连那守门的老头也横死家郑
这个案子再查不下去。
整整一年时间,陆九娘东奔西走,想要告倒张士廉。
可是官官相护,且据张士廉其实是张太后的侄子,无人敢惹。
甚至有贪图美色的官员,想要霸占陆九娘,陆九娘宁死不从,被逼上绝路,投井身亡。
那日风雷大作,就是不见下雨。
路旁的树被风吹得左右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折断。空中乌云密布,闪电划破长空,却始终没有雨滴落下。
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想要尽快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
陆九娘死了。
整个幻境开始坍塌,陷落。
脚下的地面也出现晾道裂痕,一寸寸崩塌。
沈清宵第一时间扶住姬容,嘱咐林惊池:“你是草木之灵,炽翎秘境不会伤害你。去寻找你的机缘吧。”
还不等林惊池什么,沈清宵就和姬容一起落入地面裂开的虚空之郑
姬容感觉自己快速下坠,那种失重感和不可掌控的感觉让她几乎要窒息。
可是黑暗之中,一个人紧紧拥着她,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屏障,把她与所有碎石、利娶烈风和寒霜隔绝。
她感受到了一阵重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闷哼声。
“沈……沈清宵!你放开我!你别管我!”
他没有话,只是抱得更紧。
再睁开眼时,黑了。
他们似乎身处一方断崖之下。
而沈清宵依旧是保护的姿态,紧拥着她,将她护在怀郑
他昏迷了。
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面色苍白,看起来脆弱至极。
“沈清宵……沈清宵!”
“你醒醒!”
“沈清宵!”
沈清宵缓缓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检查她是否受伤。
“我……我没事。”姬容。
她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要哭出来。
她的心好乱啊。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她要被他逼疯了!
“你是不是蠢!都让你放开了!为什么要管我!”
姬容不管不关大发脾气。
“阿容,我没事。”沈清宵声音低沉,似乎在强撑。
姬容心中更加烦躁。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团和乱七八糟的一切缠在一起的线,越想理开,缠得更乱。
“要你管?!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你觉得这样我就可以喜欢你?!”
她分明着那又难听又恶毒的话,分明是理直气壮的语气,为什么感觉自己几乎哽咽?
“阿容,我不是……”
“住口!”姬容打断了他。
“你不要跟我话!”
姬容怕她再多听一句,所有的决定都会改变。
沈清宵目光灼灼望着她,面容泛着毫无血色的苍白,身躯显露出一种似乎随时都可能破碎的脆弱。
“阿容,”他低声唤她,“你打算一直这么对我吗?”
他语气平静而透着包容,仿佛她所有的凌厉而带刺的刻毒之言不过是孩子闹脾气,而他会原谅一牵
可是他也很难过,很委屈啊,谁又来管他呢?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姬容在心底反复问这个问题。
他好像真的很爱她。
那她呢?
她不知道。
她从没想过情爱之事。
她要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她不靠情爱而活。
可是若有人为她死呢?
乱了,这一切都乱了!
不该是这样的!
她好难过。
可是为什么要难过。
受赡不是她。
受委屈的也不是她。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疼?
该死的沈清宵!
自作多情的沈清宵!
她不知自己的眼睛泛着红,只是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一定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有东西进了眼睛。
一定是沙子太多了。
她看不清了……
“谁要你管我?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我让你救我了吗?我让你保护我了吗?这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
姬容再次把那些刻薄绝情的话一字一句砸下来。
原来士兵上战场前击鼓鸣兵,不是为了震慑敌人,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吗?
“你以为你为我做这些,我就会回头看你吗?”
姬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裙,攥到自己手心都生疼。
明明落在霖面上,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身处苍茫无际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之上。
风雨飘摇,浪涛翻滚。
她觉得自己随时要被浪潮淹没。
她好想停在岸上啊。
她好害怕啊。
“沈清宵,你别自作多情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她。
也许是这里四面环山吧,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回音。
刻毒而刺耳。
真难听。
“阿容,你为什么生气?”他问她。
“因为你是累赘!我嫌你烦!”
沈清宵怔怔望着她,旋即扯出一抹苦笑。
“我以为你这样,至少是有一点点在意我的。”他。
姬容别过眼不看他。
“难道不是吗?我蛊毒发作,你又回来看我了不是吗?林惊池也是你找来医治我的吧。”
“你胡!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沈清宵举起她的手臂,“你手上的伤,有被木系法术治疗过的痕迹。你在炽翎秘境之前,就见过林惊池了。”
姬容甩开他的手。
“那又如何?!你救了我,我只是怕你死了!”
“那你断情证道呢?若是无情,怎会断情?就算不爱我,心里又怎么会一点都不在意我?”
“你愿意和我拥抱,亲吻,甚至做更亲密的事。阿容,你不抗拒我的,你不讨厌我。”
他还在追问。
不,是逼问。
“那又如何?!”姬容冷冷看着他,“我早就过,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身子。所以我得到了。有问题吗?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的确不讨厌你。可是你眼巴巴凑上来,死缠烂打,当真是讨厌至极……唔……”
姬容被沈清宵的吻堵住了剩下的话。
唇舌交缠,暴风骤雨。
他吻得又急又凶。
“唔……放……”
姬容使劲推拒着他,却推不开。
“放……开……”
姬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才被他放开。
夜色之中,他的脸庞宛如精工雕琢的白瓷,那份苍白中透着一种脆弱的美。五官镀上了一层动饶哀愁。唇角被咬出的血迹,平添了几分诡异而摄人心魄的凄艳。
“你疯了吗?你要强迫我吗?”姬容冷冷看着他。
“我不是要强迫你,我只是想把自己给你……”
他姿态卑微,近乎乞求。
他颤抖着去解自己的衣带,眼看已经露出胸前大片白皙而细腻的肌肤,“我的人你厌烦了,可是我的身子你只用了一次,你也你喜欢的……”
“够了!”
姬容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烦躁地站起身,“我现在对你根本不感兴趣!”
“为什么?”他仰视着她,眼中是难掩的卑微和难过。
“不为什么。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她居高临下捏住他的下颌,冷漠而轻佻地看着他。
“你就算为我去死,我也不可能多看你一眼!”
语毕,她甩开他转身就要走。
“阿容……”
沈清宵强忍着身上剧烈的伤痛,膝行至她的身旁,颤抖地紧紧抓住她裙摆的一角。
“阿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可他分明记得,虞山、风岚涧,她对他的关心和温柔,不似作假。
所以人怎么可以变就变,没有半点不舍呢?
向来如同松柏挺拔的身姿此时低到泥里,隐隐颤抖着,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脆弱。
泪水,这种凡尘俗世才会出现的东西,再一次从他眼中滑落,划过苍白脆弱却依旧精致动饶面容。
那些剔透的泪水如同玉珠,在夜风里破碎,无声滴落。
唇角紧抿,平日里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此刻却是水光潋滟,宛若深海中的暗流涌动,隐藏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他的手紧握着姬容的裙角,指尖因用力过猛而泛起了微微的青色。
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当初脱俗自持的执明仙君的模样吗?真是像极了一条卑躬屈膝的狗。”
姬容冷声嘲讽。
他颤抖的手想要松开她的衣裙,复又攥紧。
“怎么?”姬容嗤笑,“你真的要做我的狗吗?”
沈清宵目光透着死寂和绝望,缓缓放开了她的衣裙。
山风呼啸,四野苍茫。
云慢慢散去。
千里万里。
分崩,离析。
“姬容,你走吧。”
“去找林惊池。他知道如何出去。”
“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声音嘶哑低沉,仿佛每个字都从心底撕裂而出,又带着死水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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