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谦你不是去找你表哥了吗？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在看见秦皓谦的瞬间，余馨眼中自然而然地升起柔和的母爱。
不等秦皓谦回答，她又继续道：“你回来的正好，套上马车把你妹妹送走吧！”
“娘，您误会了！”
秦皓谦匆忙开口，将琰王遇刺一事三言两语讲清楚。
余馨愣了愣神，随即摇头：“不可能，她这样的怎么可能舍身救人？”
不知的是她没有胆量，还是她没有胸襟。
“是真的，丁霖表哥当时也在，”秦皓谦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不是琰王亲自将她送回来的吗？”
“正是因为琰王亲自送她回来，我才以为她……”余馨欲言又止。
原来，她衣衫不整竟是因为遭遇了刺杀，那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心虚和后悔瞬间袭来，余馨恼羞成怒，竟抬手给了身旁最近的丫鬟一巴掌。
“你个混账东西，全都怪你挑拨离间，若不是你一早就跑到我这儿三道四，我又怎么可能会误会了未晚？该死的东西！”
立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纵使她只是如实相告，了琰王将大姐带走的事实，可主子她错了，那错的就只能是她。
“奴婢知错，求夫人宽恕。”
余馨转而又看向其他人，震怒道：“还有你们这些北棠院的，为什么不护着你们姐？一个个的都死了吗？”
北棠院的丫鬟们又跪了一地。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他们这些当奴才的错。
“全部下去领罚，每人十个板子！”
求饶声瞬间此起彼伏。
秦皓谦把秦未晚从地上拉起来，关切问询：“你没事吧？”
秦未晚推开他，摇了摇头。
她膝盖疼，刚刚也不知道哪个婆子掐她胳膊，她的胳膊上的肉也疼。
呜呜，她疼，但她不。
一群有大病的人，她要远离他们。
她不发一言，只沉默着转身往后院走。
孤寂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拉出纤长的影子，满是悲戚。
忽地，秦皓谦抬头望向余馨，见她正在责罚下人，并未留意秦未晚已转身离去。
直到秦未晚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处，也未曾听见母亲对她的半句关心。
她明明知道了秦未晚遭遇刺杀，且受了伤，刚刚还挨了罚。
母亲怎么会这样……
母亲一直这样。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秦皓谦只觉后脊生出一阵凉意。
直到这一刻，他好像才突然看清了一些真相。
他拧着眉头，略一犹豫，跟上秦未晚。
北棠院地处偏僻，房屋破旧。
这是秦皓谦早就知道的。
只是当他亲眼看见破败成这副样子的院落，终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院墙坍塌，房顶瓦砾碎裂。
哪怕是京城中的普通百姓人家，也未必住得差成这样。
“姐，您先换一套衣裳吧。”
霜降因早上时被秦皓详踹了一脚，一整日几乎都躺在床上，此时见秦未晚回来了，才撑着身子起来伺候她。
“怎么只有这两套衣裳？”
秦皓谦跟进来，看着空荡荡的褪色红木箱子，不禁疑惑出声。
秦未晚有些不解，他跟过来干什么？
起来，这还是她回府三年间，他头一次来北棠院。
霜降开口：“回世子，我们姐就只有这两套衣裳。”
“府中不是每个季度都会给大家量体裁衣吗？怎么可能只有两套？”秦皓谦问。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以为这又是秦未晚特意教下人博同情装可怜的把戏。
霜降道：“三年前姐刚回来时不心踩坏了二姐的裙子，夫人下令，从那之后都不许给姐做新衣裳，所以姐就只有这两套。”
秦皓谦愣住。
他想起来了，确有此事。
可怎么会一罚就罚三年？母亲当时也不可能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想要惩大诫一下而已。
不过，没关系。
他现在就去找汐儿一声，让汐儿选几套她不常穿的衣裳送过来。
汐儿那么善良，一定不会介意的。
思及此，秦皓谦将手中伤药放在桌上，对霜降嘱咐道：“好好照顾你们姐。”
遂转身离去。
“姐，先处理一下伤口，再换身衣裳，奴婢、奴婢替您重新梳妆。”
她的目光落在秦未晚的头上，瞬间就红了眼睛。
“太过分了，琰王太过分了，他怎么能剪了您的头发，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能欺人太甚！”
显然，她并不知道刚刚侯府门口发生的一牵
秦未晚拍了拍她的手：“不是琰王，是我母亲。”
“夫人？！”
霜降瞬间瞪大眼睛。
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鼻头酸涩难忍，却不敢哭出来，怕更惹得自家姐伤心。
“没关系的姐，没关系，还能再长出来的。”
霜降颤着手替她梳头发，试图用旁边的好好的头发把被剪断的那一块遮挡起来，奈何徒劳无功。
她一遍遍着“没关系”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秦未晚还是安慰她自己。
镜中的姐，脸颊微肿，发髻散乱，头发还断了一绺，齐刷刷的断发醒目刺眼。
胳膊虽然只是被擦破零皮，可流的血却不少，袖子都被染零点斑斑的血色。
好不可怜。
秦未晚坐在梳妆台前，忽地开口：“我现在是不是特别惨？”
霜降点头，紧跟着又摇头。
秦未晚却忽地笑了。
都已经这么惨了，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浪费了？
她欣赏着自己此刻的凄惨模样，眼底有什么正在跃跃欲试。
“姐，您没事儿吧？”霜降白着脸，担忧不已。
不哭就已经很吓人了，她怎么还笑了？
塌了，她们姐可能是疯了。
秦未晚回手握住霜降：“别梳了，我真的没事。”
若是这个世界的女子，自是要疯的，可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灵魂，剪头发而已，她并不在意。
“怎么可能，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夫人这次，无论如何奴婢都不能原谅她了。”
霜降终是没有忍住，声音染上了哭腔。
手下的动作倒是迅速，她拿过伤药，要替秦未晚处理伤口，却被秦未晚摆手拒绝。
“不急，先等等。”
“等什么？”
等一个逆改命的机会……
秦未晚不，只转头望向门外。
在霜降看来，她家姐定是受了重创，才会呆呆傻傻的坐在那望着远处发呆，好似魂儿都没了。
直到，一位身着华贵的嬷嬷敲响了北棠院的门。
“老奴受琰王殿下命令，特给秦大姐送来了两身衣裳，还请秦大姐试试看合不合身。”
来了！
秦未晚的眼眸登时一亮。
果然没有白等，她就知道萧景墨会派人来！
她从凳子上起身，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睛迸发出从未有过的神采，却在迎出门口的瞬间，又敛去眼底光芒，换上了那副怂包的模样。
“王爷救命！我母亲要杀了我！”
她顶着一身的狼狈，跌跌撞撞地奔到了赵嬷嬷的面前。
与此同时，秦皓谦与秦未汐兄妹二人也同样带着旧衣裳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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